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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棠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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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镜子亲自动手,把满头青丝剃成了光葫芦。谷秸在她家落脚栖身那一年,她刚满十六岁,一入夏季虽不再剃光头,却整天光着半个膀子。一条小花兜肚,掩不住奶苞子,遮不住肚皮;过来过去的男人谁敢盯着她的胸脯子,她就破口大骂,泼天洒地,字字荤腥儿,句句毒辣。有一回,她疑心谷秸偷眼一瞥,马上骂道:“我抠下你那两颗贼眼珠子!”还觉得不解气,哧啦扯下兜肚,一拍胸口,叫道:“看呀!姑奶奶的大红点子白馒头,馋死你!”谷秸不能忍受如此羞辱,卷行李打背包搬家。她却裸露着胸脯扎煞双臂,拦住谷秸,叫他抬不起腿迈不开步,嘻皮笑脸地哀告:“你正大光明,我贼心烂肺;不是你偷看,是我瞎嘀咕。”谷秸找回了面子,放下背包喝道:“穿上兜肚!”她却咬着舌尖子笑道:“叫你看个够呀!”谷秸扛起行李又要走,她放声大哭,地动山摇。铁石心肠也会为之感动。谷秸没有离开,张三鸭头穿上裹住上半身的紫花布褂子。谷秸心里明白,他爱上这个野丫头了。但是,他当八路不过一年两个月,要结婚还不够年资。而且,当八路的都是脑壳拴在裤带上,说不定哪天饮弹而亡,命丧黄泉,不能害得人家当寡妇。三鸭头为人粗心大意,没有谷秸那么感情细腻,只知道她的奶苞子不许别人瞧,只乐意叫谷秸看。她也没有想过嫁给谷秸,只想趁嫁人之前,跟谷秸好一阵子,也不算白来一世。她今生的命运,老爹早有安排。为了不当绝户,张老爹想招个更名改姓的倒插门女婿,为张家传宗接代。情愿更名改姓的男人,不是行为不端,就是人品不正;再不就是五官四肢不全,秃、瞎、聋、拐,面貌丑陋。三鸭头是个孝女,低头从命,不想挑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一根扁担扛在肩上走,眨眼就是一辈子。张老爹一天比一天忙着给女儿招女婿,三鸭头也就一日比一日紧着勾搭谷秸,露骨而又粗野。谷秸不是不动心,只是没这个胆。张老爹出外杀猪,杀了猪喝酒,不到半夜三更酩酊大醉不回来。三鸭头黑夜睡觉半开半掩房门,谷秸在门外走过来走过去,给地皮踩出了茧子,只是望门兴叹,不敢破门而人。这两天,一个糊棚匠来到张家,给三鸭头那间泥棚茅舍糊白了屋顶,粉刷了四壁,三鸭头给这个糊棚匠打下手;谷秸想打听一下是何缘故,但一见三鸭头满面杀气,就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谷秸每晚过河,往返都是张老爹摇船接送。这一天后半夜,他从河西岸回来,接他的却是三鸭头。船到河心,三鸭头停住桨,一叶扁舟滴溜溜打转。“怎么不走呀?”一仰一合的谷秸,睁眼问道。寒光一闪,三鸭头嗖地抽出一把杀猪刀,逼住谷秸胸口窝儿,恶狠狠问道:“姓谷的,你想死想活?”谷秸吓出一身白毛冷汗,哭脸强笑问道:“姑奶奶,我怎么得罪你啦?”“想死,我一刀捅了你,扔下河里喂鱼虾。”“我是抗日干部,不把日寇驱出国土,死不瞑目。”“那么,你想活?”“我希望活到革命胜利那一天。”“那就在月光娘娘眼皮下,了结咱俩的露水姻缘。”“你疯啦!”“我不是一枝花,可也不愿插在牛粪上。”“老爹给你找了主儿?”“一个刚还俗的和尚,比我大十岁。”“你不中意?”“那秃驴偷看当家方丈跟拜佛求子的娘儿们睡觉,被赶出了庙门。”“老爹怎么相中了他?”“情愿更名改姓的男人,哪个不是歪瓜裂枣儿?”“那就别嫁给他。”“我爹急着抱孙子哩!”“不听你爹的。”“我三岁死了娘,是我爹老燕子啄食,一口一口把我喂养大,我怎么能惹他伤心呢?”“顺者为孝,嫁给还俗和尚吧!”“我觉得委屈……”“你这是小驴儿拉碾子,转来转去绕了个圈儿。”“他是个歪瓜裂枣儿,我还他个残花败柳。”“你想…”“想叫你吃我的鲜桃一口,给那老秃驴烂杏一筐。”’“原来如此!”“除了王华买父,天下最大的便宜叫你占了。”“你杀了我吧!”谷秸突然扯开褂于,袒露胸口大叫。“抗日干部污辱妇女,犯的是死罪;倒不如让你结果了我的性命,免得留骂名。”谷秸面不更色,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气。当啷一声,杀猪刀子落在船板上,三鸭头又摇起双桨,只是一声不吭,像个会出气的石头人。三鸭头招婿之日,谷秸本想回避,张老爹却不放他走。坐地招夫的女子,在姐妹堆里大为减色;三鸭头的婚礼上能有谷秸这个官方人士出席,张老爹觉得女儿脸面光采。谷秸心里虽然酸苦,但是盛情难却,只得从命,留了下来。三鸭头跟还俗和尚拜天地,谷秸难过地闭上了眼。拜完了天地拜高堂,喜相刚喊出夫妻相拜,村口砰地一声枪响,十几个伪军摸进了村。那个还俗和尚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蹦起三尺多高,翻墙而逃。救场如救火,张老爹抓住谷秸不放,叫他当个代理新郎;把他和三鸭头推进洞房,假戏也得有个圆场。十几个伪军过河抄肥,抓鸡宰鸭,大吃大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便“金乌坠,玉兔升”;天一擦黑慌了神儿,小队长放下酒杯扔下筷子,急如星火下令撤退。路过张老爹家门口,抓住张老爹摇船把他们送过河去。有两个伪军的眼睛贼又亮,月色中看见三鸭头的屋门贴着喜字。“你家……有喜……?”两个伪军打着他嗝儿。张老爹满脸堆笑答道:“今天是黄道吉日,我招倒插门女婿。”“叫出来给我们磕个头!”“小两口入洞房,睡下了。”“我正想看看被窝里戏鸳鸯。”洞房漆黑一团,三鸭头和谷秸坐在炕沿上,一个倚门,一个靠墙,两个人都屏声静息,呆若木鸡。伪军踢门,三鸭头一个饿虎扑食,趴到谷秸身上,说:“快脱衣裳!”不等谷秸自己动手,三鸭头已经三下五除二把他剥了个精光。屋门倾倒,伪军闯入,两道白花花的手电光照在炕上。“都给我从被窝里爬出来!”伪军醉熏熏喝道。“你们出去!我们……穿衣裳。”三鸭头怕谷秸起火,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你的被窝里藏着八路的机关枪,搜!”一个伪军的刺刀,挑起了大红被子。“好个以下犯上的小娘儿们!”那个伪军在三鸭头身上拍了一巴掌。河边传来哨子声,小队长已经等得不耐烦,两个伪军才闻声而动,仓惶退出洞房。天蒙蒙亮,谷秸趁三鸭头香甜沉睡,悄悄穿衣下炕,直奔十二里外的一个村庄,找到区长,一五一十从头说到尾,细枝末节也不打一点埋伏,并且愿立文书,打败了日本鬼子,跟三鸭头正式成亲。区长铁面无私包公脸,听完谷秸的艳遇怒气冲天,命令两名区小队队员,将谷秸五花大绑,押送山里惩办。谷秸在山里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受到撤职处分,留在山里教书。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污点,一直到土改之后,北京和平解放之前,才入了党。三鸭头醒来,喊破了嗓子也唤不回谷秸,失身之名不胫而走。三天后,那个还俗和尚捎来口信,他虽“小子无能真无能,情愿更名改姓”,却不甘心吃别人的残茶剩饭。三鸭头并不伤心落泪,打掉牙咽进肚子里,从此不想婚嫁之事,专心侍奉老爹了。谷秸进京,拐弯来到三鸭头那个村,见人便打听张家父女,才知道张老爹三年前已死;三鸭头葬埋了老爹,摇船顺流而下,不知去向。二谷秸在一个小村当土改工作队长,累吐了血,开了头没有扫尾,就在堡垒户的热炕头子上躺了半年多,至少有一缸的药汤子喝进了肚里。病情好转,北平已经和平解放三个多月。进城报到,封神榜上漏掉了姜太公,只有个临时差遣给了他,任命他为前门外整顿市容工作队队长。整顿市容工作队简称整容队,工作杂而多,多而乱。抓捕四处流窜的银元贩子,驱赶街头巷尾的野妓暗娼,矫正沿街铺面的广告招牌,整顿马路牙子上的旧书摊……它一不属于公安局,二不归口文化处,而且由区长直辖。区长跟谷秸是同乡兄弟,又是同校同学,手拉手一块当的八路。军管会把谷秸拨到他的名下,好像是暂时寄存包裹;他觉得还是以客卿之礼相待,比较妥当。人是暂时寄存,单位是临时建制,区长也就不大放在心上,忘了给他们找个窝儿,没有安排个坐北朝南的衙门口。整容队员五光十色,无奇不有,都是从各个部门抽调来的编外人员。其中一位,是个留用的老巡警,过去路大街串胡同,可算一张活地图;没有几天就在玄女庙胡同二十六号民宅内,给整容队找到办公处。这座私人住宅,共有三进院子。外院一座大门,一座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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