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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雨电-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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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上来似的。
他们走过了这段路,水沟没有了,旁边是菜畦,有几个穿蓝布衫头上盖白布头帕的乡下
女人弯着腰在那里工作。路旁有些苹果树,枝上挂了好些青色的嫩苹果。在不远的地方音乐
似地响起了蝉的催眠的歌声。
“乡下真好,一切都是和平的,亲切的,美丽的,比在都市里吸灰尘好过十倍。”周如
水满意地发出了这样的赞美。的确在这里没有都市里的喧嚣,没有车辆,没有灰尘,没有汽
油味,没有淫荡恶俗的音乐,没有奸猾谄笑的面孔。在这里只有朴素的、和平的、亲切的大
自然的美。他的所谓“土还主义”在这里得到了绝大的证据。虽然他并不曾熟读过室伏高信
的《文明之没落》等著作,而且便是那一本《土还》也只翻阅了前面的十几页(因为他不喜
欢那个日本政论家),但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土还主义”是非常坚定无可动摇的了。
“我也喜欢在乡下住,每年暑假我都要到乡下去祝明年毕了业,我也不愿意在都市里做
事情,我还想到乡下去办小学校。我很愿意跟一般天真的儿童接近。”她这样表示了她的意
见,使得周如水非常高兴。他这时记起了她是学教育的,与自己的所学相同,而且两个人的
志愿也差不多。这几句简短的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印象。她说话的态度很诚恳,不像是故意
说这些话来迎合他的心理。因此他觉得他们是更近于互相了解了。
他们又谈到关于太阳的话,张若兰说:“我以前简直梦想不到日出是这样的美丽。”说
了美丽,她又觉得这两个字不恰当,便改口说了一句:“这样的庄严。”歇了歇她又说:
“要不是周先生提醒我,我今天决不会有这种眼福,所以我应该感谢周先生。”她说了便掉
过头来含笑地看他,两只晶莹的眼睛里表示着口里所说不出来的深意。
这使他感动,使他满足,使他陶醉,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地快活过。他的脸上
现出得意的笑容,甚至因为得意而红了脸。于是许多许多的警句又涌现在他的心头,鼓舞着
他用激动的声音说出下面的话:“太阳真是伟大。它使万物生长发育,它到处撒布生命,它
没有差别地照耀各处,使任何地方都得到光明。我记得日本童话作家小川未明说过‘母亲是
太阳’的话,把母亲比作太阳,这是再恰当不过的,因为母亲对于子女的爱护确实是像阳光
那样地普遍。子女无论到什么地方,母亲的爱都跟随着,恰像万物无论地位或高或低都可以
享受到阳光那样。”
“周先生的话说得很不错……只是可惜……我的母亲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她突然闭
了嘴,声音里带了一点悲伤。
他听见她说了那句话而且声音也改变了,便吃惊地看她的脸。但是她早把脸掉开去望别
处了。他惶恐起来,想找话安慰她,但拙于言辞的他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话。两个人还是默默
地走着。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使密斯张伤心。我不知道密斯张没有母亲,剑虹也不曾告诉过
我。”他终于说了抱歉的话。这样的话果然发生了效力。她回过头来,脸上虽然仍带戚容,
但已经渐渐地开展了。眼睛里没有泪珠,却含着深的感激。她慢慢地说:“这跟周先生的话
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偶然想起来的。
周先生的话说得真好。我真羡慕你,你有那样好的母亲。”
“只是我自己太不孝顺了。我离开家八九年就没有回去过,”周如水答道,他想起自己
的过去,想起母亲,不免有些伤感。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不安了。他虽然还有一肚皮
的话要说,但一时也说不下去,就闭上嘴低下头慢步走着,他现出了没精打采的神情。
“周先生,我知道你在想念你的母亲,”张若兰关切地、同情地说。
“是的,”他低声应道,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两人已走到树林前面,一条曲折的小径把他们引进树林里去。他们初进去的时候,
树林并不浓密,到处都是阳光。后来树林渐渐地密了。参天的松柏遮住了阳光,虽然还让它
撒下一些小的斑点,但树林里没有一点热气。他们一面听着蝉声,一面很舒适地在林子里走
着。转了几个弯,他们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一口井,井旁立着一个木架,架上拴了一个桶。前
面有一所茅屋。茅屋前有一个老头子坐在竹椅上用柳条编篮子。他的脚下不远处躺着一条黑
狗,在那里晒太阳(这一段树木稀少,看得见太阳了)。黑狗看见人便跳起来,望着他们狂
吠。老头子连忙站起把它唤回去,一面带笑地招呼他们:“从海滨旅馆来的吗?”
他们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周如水惊讶地问道。
老人望着他们得意地微笑,一面答道:“我一看就认得。
我在这里住久了。这几年每年夏天总有不少的人到这里来,都是从海滨旅馆来的……我
的眼睛不会错……本地方没有这样漂亮的人物……海滨旅馆修好还没几年……我在这里却有
十几年了。”他说完,又掉转头向里面叫了一声:“琴姑。”
里面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的应声。老头子又在外面叫道:“搬两个凳子出来。”
茅屋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天真的姑娘。她脑后垂了一条松松的大辫子,身上穿得整
齐,只是两只袖子卷到了肘上。
她一只手提一个竹凳子,走到客人的身边放下,还说了声“请坐”,便回到老头子身
边,站在他的椅子背后,偷偷地看这两个不寻常的客人。
“这是你的女儿吗?看相貌就知道很聪明,”张若兰带笑说,使得那个姑娘露出笑容,
同时又红了脸。
“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侄女,是我兄弟的孩子。
他们夫妇很早死了,剩下她孤零零的,没有人照顾。我把她带到这里来,好在我自己没
有儿女,我从来就没有娶过亲,也是孤零零的,因此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这孩子很不
错。”
他说到这里,便掉过头用爱怜的眼光看她,脸上还现出得意的笑容。他又回过头来说:
“她待我很好,真和待亲爸爸一样。
她人又聪明,做事又能干。她的年纪一天天地大起来了,我少不得要给她找个好女婿,
使她过点好日子,才算了结我的一件心事。我老是留心着,可是总选不到一个中意的,真是
不容易选埃”他又望他的侄女,然而姑娘已经跑进去躲起来了。他便回转头看这两个客人。
看见他们都注意地听他说话,他更得意,不等他们回答又冒昧地说:“你们两位真是天生地
就的一对。这样一对好夫妇,我是第一次见到。”
张若兰听见这话,她的脸马上通红,她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
周如水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同时还有另一种感觉。这是欢喜,是惊疑,是悲哀,是畏
惧,是陶醉,他分辨不出来。他马上掉过头去看她,看见她的那种样子,他觉得他的心跳得
更厉害了。但是他勉强做出庄重的样子,对老头子说:“老先生,你不要乱说,她还是一位
小姐。我们是朋友,两个人到这里来避暑的。”他说了,又有点后悔不该这样地更正。“就
让老头子相信我们是夫妇不更好吗?”他这样想。
“真的?不要骗我这个老头子埃”老人带笑说,一面仔细地看了他们几眼。他接着更正
道:“我的眼睛花了,头也昏了,说话没有次序,请你们不要见怪才好。”
张若兰刚刚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周如水也笑了。
这样地把问题结束以后,那个老头子又唠唠叨叨地向他们叙说自己的身世:他姓王,年
轻时候也读过书,而且学到一手好拳,后来又当过兵。他满望升得一官半职,谁知经过了无
数的战阵,出过力,拿生命去冒过险,结果是别人升了官,而自己依然是一个小兵。他便离
开了军队,在东北混了好几年,就跑到这里来。后来他得到了看守树林的职务,在这里也已
经住了十几年了。
如果告辞的时候,老头子不向他们说那一句奇怪的话,他们在归途中也许会起劲地讨论
一些都市与乡村的问题,他也许会热心地向她宣传他的“土还主义”。然而那老头子毕竟说
了。原来他们临走的时候,老头子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他们说:“我很奇怪:像你们这样好
的一对,为什么不早早成家?
要是在从前,像你们这样年纪的人早就有了孩子了。”
他的这一番话把他们两个人弄得满脸通红。他们又不便当面向他发脾气,只得忍住羞,
好像不曾听见他的话似的,告辞走了。
在归途中两人的心情和来时便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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