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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贝父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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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补偿。

“你可以让我穿紧身衣①穿上六个星期,”尼珀说道,“而当我把它脱掉的时候,我只会更加发怒。理查兹大嫂,有谁听说过有像她们这两个格里芬②一样的吗?”——

①紧身衣(stait-waistcoat):是管制疯人和囚犯的一种衣服。

②格里芬(Griffin):希腊神话中的鹫头飞狮。这里指怪物。

“还说一定梦见什么了,可怜的乖乖!”波利说道。

“哼,您们这两位美人!”苏珊·尼珀向两位女士离开的那扇门故意敬了一个礼,喊道,“她永远也不会像董贝家里的人,是不是?希望她不会。一位已足够了,我们不想再要这样的人了。”

“别把孩子吵醒了,亲爱的苏珊,”波利说道。

“我对您十分感谢,理查兹大嫂,”苏珊说道,她在愤怒之中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我是一个黑奴,是一个白人与黑人所生的混血儿,接受您的命令我真感到荣幸。理查兹大嫂,如果还有什么其他命令您可以向我下达的,那就请说吧!”

“胡说!哪里是什么命令!”波利说道。

“啊!上帝保佑您的心,理查兹大嫂,”苏珊喊道,“干临时性活的人在这里总是命令干长期性活的人,难道您这一点也不知道吗?那么说您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呢,理查兹大嫂?可是,不论您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理查兹大嫂,”喷火器坚决地摇着头,继续说道,“也不论您是在什么时候出生的和怎样出生的(这一点您自己最清楚了),请您记住,下达命令是一回事,接受命令又是另外一回事。一个人可以告诉另一个人头朝下,从桥上往下跳,跳到四十五英尺深的水里去,理查兹大嫂,但是这另一个人可能根本就不想跳水。”

“您看,”波利说道,“您生气了,因为您是一位善良的小人儿,而且喜爱弗洛伦斯小姐;但是由于这里没有别的人,您就冲着我出气了。”

“对有些人来说,捺住性子,说话温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理查兹大嫂,”苏珊气有些消了,回答道,“因为这时候她们的孩子受到了像王子一样的对待,被宠爱,被爱抚,直到孩子希望有别的朋友为止。可是一位可爱的、漂亮的、天真的小女孩子,本来不应当当面对她说一句坏话,也不应当在背后议论她一句坏话的,却受到了不正当的指责,这情况确实是大不相同的了。哎呀,我的天哪!弗洛伊小姐,您这淘气的、造孽的孩子,要是您不在这1分钟内闭上您的眼睛的话,那么我就要把住在顶楼里的妖魔叫进来,把您活活地吃掉啦!”

这时尼珀哞哞地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好像是从一个叫声逼真的、公牛一类的妖魔那里发出似的,它正急不可耐地想要去执行它的严厉的任务。她用被子把孩子的头给蒙住,又在枕头上愤怒地敲了3、4下,使她这位年幼的被抚养人进一步安定下来,然后,她交叉着两臂,噘着嘴,整个晚上坐在那里望着炉火。

虽然,用育儿室里的话来说,小保罗,“就他的年龄来说,已经懂得不少事了”,可是他对后天给他施洗礼的准备工作却还是什么也不懂,虽然这些准备工作(包括他自己的服装,以及他姐姐和两位保姆的服装)在他身旁忙碌地进行着。在指定的那一天的早上来临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表示意识到它的重要性;相反的,他异乎寻常地想睡,当他的服侍人员给他穿衣服,准备带他到户外去的时候,他异乎寻常地抱怨她们。

这是个铁灰色的秋天的日子,吹刮着刺骨的东风;这天的气候与这天事件进行的情况倒是协调的。董贝先生本人体现施洗礼的风、阴影和秋天。他站在图书室中,等着接待客人,神情像秋天一样森严与冷淡;当他穿过玻璃房望着小花园中的树木时,树上褐色和黄色的叶子纷纷飘落,仿佛是他使它们枯萎似的。

嘿!这是些阴郁的、寒冷的房间,似乎像住在房屋里的人一样,正在服丧。严格按照大小搭配、排列成行的书籍,像穿着冰冷的、坚硬的、滑溜的制服的士兵一样,仿佛全都只有一个思想,就是都想到了冷冻机。装上玻璃、上了锁的书橱,不允许人们随便去亲近书籍。书橱上皮特先生①的铜像(对他的入圣超凡的出身探寻不到什么线索),像个有魔力的摩尔人一样,守卫着这些难以得到的珍藏。书橱的两个顶角上各摆着一个从古墓中挖掘出来的、积满灰尘的瓮,它们仿佛从两个讲道坛上向下宣讲着荒凉与衰微的道理。壁炉上的镜子同时反映出董贝先生与他的肖像画,他们似乎充满了忧郁的沉思——

①皮特先生(Mr.Pitt):这里不知狄更斯是指查塔姆·皮特(Chathampitt)(1708—1778年)还是指他的儿子威廉·皮特(WilliamPitt)(1759—1806年),两人都是在奠定英国殖民制度方面很有影响的人物。

在那里所有的东西当中,生硬、呆板的壁炉火钳和火铲看到董贝先生穿着扣上钮扣的上衣,围着白色的领带,系着沉甸甸的金表链,穿着走起来吱嘎吱嘎作响的皮靴,仿佛想要跟他攀上更为亲近的亲戚关系似的。但这是在他的合法的亲戚奇克先生与奇克夫人来到之前的事情。他们两位不久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亲爱的保罗,”奇克夫人拥抱着他,低声说道,“我希望,这是许多快乐的日子开始的一天!”

“谢谢你,路易莎,”董贝先生阴沉地说道,“您好,约翰先生!”

“您好,先生!”奇克说道。

他向董贝先生伸出一只手去,仿佛他怕它会使他触电似的。董贝先生握着它就仿佛它是一条鱼,或海藻,或这一类滑腻的东西似的,立刻彬彬有礼地递还给他。

“也许,路易莎,”董贝先生说道;他把他的头在领带中稍稍地转了转,仿佛那领带是一个插口似的,“你想把炉子点着了?”

“啊,我亲爱的保罗,不,”奇克夫人说道,她好不容易才使牙齿不打颤;“不用为我点。”

“约翰先生,”董贝先生说道,“您不觉得冷吗?”

约翰先生早已把两只手深深地插进了衣袋,这时正要开始唱那支狗吠般的合唱歌曲(它上一次曾惹得奇克夫人十分恼火),于是声明说,他感到十分舒适。

接着,他又低声地哼着,“和我的脚步不稳的托图鲁……”这时他很幸运地被托林森打断了;托林森通报道:

“托克斯小姐!”

那位勾引男人的美人进来了,她鼻子发青,脸孔冻得难以形容,因为她为了使仪式增添光彩,衣服穿得十分单薄,身上令人眼花缭乱地飘着好多布带。

“您好,托克斯小姐,”董贝先生说道。

托克斯小姐在向四周伸展的薄纱中间,像看戏用的望远镜缩拢时那样,身子往下低了一截;因为董贝先生向前走了一两步去迎接她,所以她行屈膝礼行得很低,表示感谢。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先生,”托克斯小姐温柔地说道,“这是不可能忘记的。我亲爱的路易莎,我几乎都不能相信我的感官所提供的证明了。”

如果托克斯小姐能相信她所有的感官当中的一个感官所提供的证明的话,那么这就是:这是很冷的一天。这一点十分清楚。她趁早抓住机会用手绢悄悄地把鼻尖擦热,以便改善它的血液循环,唯恐由于它的温度很低,当她去吻婴孩时,它会使他不愉快地吃惊。

婴孩不久就花团锦簇地被抱来了;弗洛伦斯则在她灵敏的年轻警察苏珊·尼珀的保护下,走在后面。虽然育儿室里所有的人这时穿着的丧服颜色比上次浅淡,但是失去母亲的孩子的表情并不能使这一天明朗起来。况且婴孩又开始大哭起来(也许是因为托克斯小姐的鼻子的缘故)。由于这个原因,奇克先生只好放弃了他原先不合时宜地想要实现的一个善良的意愿,就是想称赞一下弗洛伦斯。因为这位先生对于对一位完美无缺的董贝家里的人要有很高的要求这一点并不敏感(也许是因为他本人有幸与一位董贝家里的人缔结良缘,对她卓越的优点已经熟知惯见了),真正喜欢弗洛伦斯,也不掩饰喜欢她,现在正准备按他自己的方式来表示这一点的时候,保罗大哭起来了,他的妻子突然制止了他。

“弗洛伦斯,我的孩子!”她的姑妈活泼地说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我亲爱的?让他看到你。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我亲爱的孩子!”

董贝先生站在那里冷淡地看着他的小女儿在他的儿子和继承人的宝座前拍着手,踮着脚尖,引诱他从他那高贵的地位上弯下身去看着她,这时候气氛或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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