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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尼塔却想不起来那天有没有梦见堂阿尔瓦罗。她睡得很沉。醒来时,已近上午十时。她看见狡黠的金发侍女佩德拉站在身边,谨慎地微笑着。
“我睡得太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因为夫人睡得不太好……”
“睡得不好?……你说我?”
“是的,又是大声说话,又是呼叫……”
“我?”
“是的,可能在做噩梦吧。”
“连你都听见了?”
“是的,夫人,当时我还没有睡,我在等老爷回来。安塞尔莫是头蠢驴,他已睡着了……老爷两点才回来。”
“我大声说话……”
“那是老爷回来后不久,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怕吵醒您,没有进您的房间。我来这儿看看您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想要点什么……我想您准是做了噩梦……可我又不敢叫醒您。”
安娜觉得很累,嘴里有味儿,生怕又犯头疼病了。
“噩梦?可我记不得有什么不舒服……”
“不是那种噩梦……夫人还在笑,在翻身……”
“那……我说什么了?”
“啊,……您说什么?听不清楚……断断续续的几个词儿……有人名……”
“谁的名字?”安娜羞得满脸通红地问道。“谁的名字?”她又问了一句。
“夫人在叫唤……主人。”
“叫唤主人?”
“对……对,夫人。您在叫:维克多,维克多!”
安娜明白,佩德拉在撒谎,因为她一般叫自己丈夫“金塔纳尔”。
再说,侍女那掩饰不住的微笑也增加了夫人的怀疑。
她不再问了,竭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时,佩德拉朝床前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人给夫人送来了这个……”
“一封信?谁的?”安娜颤抖着嗓音问道。她从佩德拉手里一把夺过信来。
“难道这疯子越轨了……太荒唐了。”
佩德拉见女主人脸露惊色,说:
“可能是讲经师先生的信,因为是唐娜·保拉的侍女特莱西纳送来的。”
安娜读信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佩德拉的说法。
佩德拉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她心里在暗暗发笑。
讲经师的信是用略带香味的纸写的,在日期上还画着一个紫红色的十字。信是这样写的:
夫人,我的朋友:今天下午五时到五时半请到我的忏悔室来。您用不
着等候,因为今天只您一人忏悔。您知道,今天没有轮到我主持忏悔,但
我觉得还是通知您今天下午去为好,原因容我再进行说明。您的朋友和仆
人。
费尔明·德·帕斯
署名后面没有写“神父”两字。
真是怪事!从前一天下午起,安娜就将讲经师给忘了。自从堂阿尔瓦罗骑马在广场上出现的那时起,这个令人尊敬和爱戴的精神之父的严肃、潇洒的形象一次也没有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眼下他突然出现,使她大吃一惊,仿佛她犯了通奸罪被当场捉住一般。安娜为自己不谨慎的行为第一次感到羞耻。这种堂维克多在场时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在她想起堂费尔明时反倒出现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思想上已不忠了,可奇怪的是她认为自己是对一个她不负有也不可能负有忠诚义务的人不忠。
“我们原来约好是在明天大清早去忏悔的”她想,“可我忘记了。他现在把忏悔时间提前了……他要我今天下午去。这不可能!我没有准备……头脑这么乱糟糟的……不能去!”
她迅速穿好衣服,拿起一张也带香味,而且比讲经师的信纸香味还浓的纸,用颤抖的手给堂费尔明写了一封言词温和的信。她像犯了背信弃义的罪过一样,心里很慌乱。她对他撒了谎,说自己不适,头痛,请他原谅。下次忏悔时间她会告诉他的……
她将信交给佩德拉,吩咐她立即送给收信人,别让老爷知道。
堂维克多已多次表示不同意安娜这么频繁地去忏悔。他怕人们认为他说话不管用(他在家里确实不管用),生起气来就大喊大口叫。
为了避免丈夫吵闹(虽吵不出什么结果,但让人心烦),安娜竭力不让丈夫知道她常去大教堂忏悔室。
这位心肠很好的先生想不到她去忏悔对他有好处!
佩德拉被庭长夫人看做自己的心腹和同谋。女主人对女仆说了不让丈夫知道她常去教堂忏悔的理由,这女仆表面上装做相信,实际上却怀疑她另有不良企图。
“我怕她有两个人,两个男人,一个是魔鬼,另一个是圣徒。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上都是如此!”
安娜整天都感到不安,对自己很不满意。她并不是因为给堂阿尔瓦罗求爱的勇气增添了双翅(哪怕只是一对精神上的薄纱羽翼)使自己的名誉处于险境而感到后悔,也不是因为欺骗了可怜的堂维克多而感到内疚(她为他保持了躯体的贞洁,这是他的合法财产)……但前一天夜里,尽管她想到感受到那么多崇高的事物,却一次也没有想到讲经师!更有甚者,她还欺骗他,为了避免见到他,称自己有病……她是怕他!就连那封语意亲切的信也是骗人的!既然她要为堂维克多保持自己躯体的贞洁,难道她不应该为讲经师保全自己的灵魂吗?
第17章
万圣节①那天的傍晚,天刚黑,庭长夫人正在花园里弗里西利斯栽种的桉树下漫步,佩德拉对她说,讲经师先生来访。安娜对讲经师的到来感到吃惊。
①十一月二日。
“将客厅的灯点上,将他先请到这儿来……”
讲经师穿过走廊,来到花园。安娜坐在凉棚下等他。“下午天气很好,像是九月的天气,可好景不会长,不久斐都斯塔就会阴雨绵绵……”这是他们俩见面时的开场白。
当讲经师有些冒失地问起她的头痛病时,安娜有些慌了。
她都忘了自己撒的谎!她只好对他说,自己虽能出来散步,但头还是有些疼。而讲经师却证实了自己的猜疑,他这个女友欺骗了他。
教士脸色有些苍白,声音略微颤抖,他坐在摇椅上,老是来回晃动。
他们继续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安娜心慌意乱地等着堂费尔明对她挑明这次不同寻常的来访的目的。
讲经师其实也不敢对她明说他为什么要来看她。他只是因心情不好,一时心血来潮,就来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能对这位夫人明说的。
绰号叫“塌鼻梁”的那个教士是为唐娜·保拉效劳的“包打听”。此人爱看戏,常常穿便服去剧场。早在神学院念书时,他就干这种勾当了。当时神学院院长吩咐他去顶层楼座,看看有没有学生去看戏。这次“塌鼻梁”是自己去的。前一天夜里他去剧场了,还见到了庭长夫人。第二天上午唐娜·保拉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在吃午饭时,巧妙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儿子。
“我不信这位夫人昨晚会上剧院。”
“可有人见到她了,我是听此人说的。”
讲经师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女友的过错使他处于窘境。一般地说,在四旬斋和万圣节这样的日子是禁止娱乐的,斐都斯塔的善男信女和宗教界习惯上将看戏也包括在娱乐活动之内。在剧院里拥有包厢的太太们昨夜都没有去看戏,也不许任何人进入她们的包厢。帕艾斯的女儿没有去,唐娜·佩德罗尼拉自己从不看戏,但替四个侄女租了包厢,那天也没有让她们去戏院。
安娜是跟讲经师忏悔的虔诚信徒,平时不爱看戏,这次偏偏在禁止看戏的那个晚上不顾禁忌地去剧场看戏……
讲经师很不高兴地离开了家。
对他来说,安娜去不去看戏并不重要,他认为她总有一天会改变这种习惯的。可是,人们会议论纷纷,堂库斯托蒂奥、副主教和其他跟他作对的人一定会讥笑他,说他讲经师对跟他忏悔的教徒没有影响力……他就怕出这个丑。这也怪他自己,因为他拖拖拉拉,没有给安娜上紧宗教信仰这根弦。
他来到圣器室,见大祭司里帕米兰和副主教莫乌雷洛先生在争论什么。大祭司手舞足蹈,像在击剑;副主教比较平静,他笑着说,庭长夫人在万圣节的晚上去看戏,就算不上虔诚的信徒。
里帕米兰大声地说:
“我的先生,社会义务高于一切嘛。”
教长生气了,他说:
“哦,不能这样说,大祭司先生,应该是宗教义务……是宗教义务……这样才对。”
他颤抖着从珍珠母鼻烟盒内取出一点碎烟丝闻了闻。他总是用这种方式结束支离破碎的话语。
“社会义务也确实值得尊重,”作为部长亲戚的那个教士说。他觉得这种说法有些王权高于一切的味道,但他是王国最高公证人的表亲,自然表示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