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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拍案惊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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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来救应。李伯升又是大败。



后来李左丞奉命取杭州,张士诚□□□□□□(平章潘原明,遣)人乞降,孟端劝左丞推心纳之,因与左丞轻骑入城受降,左丞就着孟端,协同原明镇守杭州,时已六十余。未几,以劳卒于杭州。卢氏为持三年丧,如父丧一般。识者犹以孟端有才未尽用,不得如刘伯温共成大业,是所深恨。然于朋友分谊,则已无少遗恨,岂不是今人之所当观法。



第十一回 捐金非有意  得地岂无心





干济吾儒事,何愁箧底空?



脱骖非市侠,赠麦岂贪功。



饭起王孙色,金怜管叔穷。



不教徐市媪,千载独称雄。



天下事物尽有可以无心得,不可有心求。自钱财至女色、房屋、官禄,无件不然。还有为父母思量,利及一身,为一身思量,利及后嗣,这是风水一说。听信了这些堪舆,道:此处来龙好、沙水好;前有案山,后有靠;合什格局,出什官吏,揖金谋求。被堪舆背地打偏手,或是堪舆结连富户,做造风水、囤地骗人。甚至两边俱系富家,不肯归并一家;或是两人都谋此地,至于争讼。后来富贵未见,目前先见不安。还有这些风水(先生),见他喜好风水,都来骗他:先一个为他造坟,已是说得极好,教他赏尽钱财;后边一个又来破发,道是不好,应行迁改,把个父母搬来搬去,骨殖也不得安闲。不知这风水却有自然而来的。



如我朝太祖葬父,升至独龙冈,风雨大至。只闻空中道:“谁人夺我地?”下边应道:“朱某!”太祖因雨暂回。明日已自成坟。这是帝王之地,所不必言。



就如我杭一大家,延堪舆看风水。只待点穴。忽两堪舆自有在那厢商议道:“穴在某处。他明日礼厚点与他;不厚,与他右手那块地。”不期为一个陪堂听了。



次日,见堪舆所点却是右手的,他就用心。后来道:“如今生时与你朝夕,不知死后得与你一块么?”因问他求了这块地,如今簪缨不绝。



一家亦因堪舆商议,为女儿听了,道在□□□(杨梅树)下,后来也用计讨了,如今代代显宦。这都有鬼使神差般。



但有一人,却又凭小小一件阴骘,却得了一块地,后来也至发身。



话说福建三山有一个秀才,姓林名茂,字森甫。他世代习儒,弱冠进了一个学。只是破屋数椽,瘠田数亩,仅可支持,不能充给。娶了一个妻黄氏,做人极□□□□(其温柔,见)道理,甘淡泊。常道这些□□□(秀才一)入了学,便去□□□□□□□□□□□□□□□□□□□□(说公话事,得了人些钱财,不管事之曲直,去贴官府)的脸皮,称的是老父师、太宗师,认的是舍亲敝友。不□(知)若说为人伸冤,也多了这些侠气。若是党邪排正,□□(也损)阴骘,镇日府、县前奴颜婢膝,也不惜羽翎。若为□(穷)所使,便处一小馆。一来可以藉他些束修脩,资家中薪水;二来可以益加进修。盖人做了一个先生,每日毕竟要讲书。也须先理会一番,然后可讲与学生。就是学生庸下,他来问也须忖量与他开发。至于作文,也须意见、格局、词华胜似学生,方无愧于心,故此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处馆也难。豪宦人家,他先主一个□(定),要寻好先生,定要平日考得起的。这些秀才见他□(豪)宦可扰,也人上央人去谋。或是亲家,或是好友,甚是出荐馆钱与他陪堂,要他帮衬,如何轮得到平常人?况且一捱进身,虽作些名士模样,却也谦卑巽顺,笼络了主翁;猫鼠同眠,收罗了小厮。又这等和光同尘,亲厚了学生,道人都是好奉承的,讲书有句象,便道:“特解”;作文有一句是,便与密圈。在人前与他父母前称扬,学生怎不喜他?这便是待向上学生了。还有学生好懒惰的,便任他早眠晏起,读书也得,不读书也得;作文也可,不作文也可。就是家中有严父,反为他修饰,自做些文字与他应名。若父亲面试,毕竟串他小厮,与他传递。临考毕竟掇哄主人,为央份上,引领学生为寻代考。甚至不肖的。或嫖或赌,还与帮闲。只要固目下馆,哪顾学生后来不通,后来不成器?故此阔馆也轮不着林森甫。仅在一个颜家;处一个半斤小馆。是两个小鬼头儿:一个聪明些,却耍顽;一个本份些,却又读不出书。喜得一个森甫有坐性,又肯讲贯,把一个顽的拘束到不敢顽,那钝的也不甚钝。学生虽是暂时苦恼,主翁甚是欢喜。



捱到年,先生喜得脱离苦根,又得束脩到手,辞了东家起身。东翁整了一桌相待。临行送了脩仪,着个小厮挑了行李相送回家。



一窗灯影映青毡,书债今宵暂息肩。



不作凤凰将九子,且亲鸳鸯学双骞。



床头声断歌鱼铗,囊底欣余润笔钱。



莫笑书生镇孤另,情缘久别意偏坚。



不说森甫在路。



且说麻叶渡口有个农民,姓支名佩德,年纪已近三十岁。父母早亡,遗得几亩荒山、两亩田地耕种过活。只是没了妻室,每日出入定要锁门,三餐定要自家炊煮;年年春夏衣服定要央人,出些缝补钱、浆粉钱,甚是没手没脚。到夜来,虽是辛苦的人一觉睡到天亮,但遇了冬天长夜,也便醒一两个更次,竟翻覆不宁。脚底下一冷,直冷到腿上;脚尖一缩,直缩到嘴边,甚是难过。



一日回来吃饭,同伴有人锄地,他就把锄头留在地上。回了去时,却被人藏过。问人,彼此推调。他叫道:“是哪个儿子藏过我的?”



一尖嘴的道:“你儿子还没有娘哩!”众人一齐笑将起来。他就认真,说人笑他没有老婆,他一发动情起来。



回去坐在门前纳闷。一个邻舍老人家巫婆;见了他道:“支大官,一发回来得早!你为煮粥煮饭,一日生活只有半日做。况又没个洗衣补裳的,甚不便当。何不寻个门当户对的?也完终身一件事。”



支佩德道:“正要在这里寻亲,没好人家。”



巫婆道:“你真要寻亲,我倒有个好头代。是北乡郑三山的女儿,十八岁。且是生得好,煮茶做饭、织布绩麻件件会得。匡得一个银子,她自有私房,倒有两个银子赔嫁。极好,极相应!”



支佩德道:“她肯把我这穷光棍?”



巫婆道:“单头独颈,有什不好?”



支佩德道:“还没有这许多银子。”



巫婆道:“有底桩的,便借两两何妨?”支佩德听了,心花也开。



第二天,安排个东道,请她起媒。巫婆道:“这亏你自安排!若一讨进门,你就安闲了。”吃了个妈妈风回去。



择日去到那边说,郑家道他穷。巫婆道:“他自己有房子住,有田有地。走去就做家主婆,绝好人家!他并不要你赔嫁。你自打意不过,与他些,他料不争你。”郑三山听得不要赔嫁,也便应承。



他来回报,支佩德也乐然。问她财礼,巫婆道:“多也依不得,少也拿不出,好歹一斤银子罢。”



支佩德摇头道:“来不得。我积攒几年共得九两,如今哪里又得这几两银子?”巫婆道:“有他作主,便借些上,一个二婚头也得八九两。她须是黄花闺女,少也得十二两。还有谢亲、转送、催妆、导白,也要三四两。”支佩德自度不能。



巫婆道:“天下没有娘儿两个嫁爷儿两个事!你且思量,若要借,与你借。除这家,再没相应亲事了。”



支佩德思量了一夜,道:“不做得亲,怕散了这宗银子,又被人笑没家婆。说有赔嫁,不若借来使了,后来典当还他。”



算计定了,来见巫婆道:“承婆婆好意,只是哪家肯借?”



巫婆道:“若要借,我房主邹副使家广放私债。那大管家常催租到我这里,我替你说。”果然一说就肯。九折五分钱借了六两,约就还。巫婆来与他作主,先是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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