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金阁寺-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全模仿无辜,度过纯洁的沉默的日子。就是说,反过没有必要忏悔的日子。不!模仿也是好的。这是最妥善的办法。这是证明我心地纯洁的惟一的道路。老师就是这样暗示了这一点。他让我落入这个圈套……一想到这里,我便义愤填膺。

当然,我并非没有辩解的余地。如果我不践踏那个女人,外国兵也许会掏出手枪来威胁我的性命。不能反抗占领军,所有这一切,我都是在被威胁的情况下干出来的。

但是,那透过我的长统胶靴所感觉到的女人的腹部、那媚人的弹力、那呻吟、那像被压碎的肉泥绽开的花儿,给我一种感觉,一种诱惑曲感觉。那时候,女人的内心贯通在我内心的,是一种隐微的闪电般的东西……我不能说这些东西都是被强迫去体味的。至今我也没有忘却甜美的那一瞬间。

老师知道我感受的核心,那甜美的核心!

此后一年,我成为被逮住的笼中鸟。笼子不断地映入我的眼帘。我打定主意决不忏悔。可是,我每天都不得平静。

说来世奇怪,当时我并不认为那是犯罪的行为,因为在我的记忆里踩踏女人的行为渐渐生出了光辉。不仅是因为我知道结果女人流产了。那种行为恍如金沙似地沉淀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放肘出刺眼的光芒。罪恶的光芒。不错,纵令是细小的罪恶,但罪恶的意识是明确的。不觉间我具备了这种意识。它就像勋章那样挂在我的心底里。

……作为实际问题,直到参加大谷大学考试以前的这段时间,我降了一味揣摩老师的意向以外,真是束手无策。老师一次也不曾推翻过让我升学的口头保证,但是,他也不曾催促过我做好考试的准备。不论哪层意思,我多么盼望老师的一句话啊。可是老师却故意刁难,保持沉默,仿佛让我接受长时间的拷问。我也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出于反抗,总之再也无法就升学问题探询老师的意向。过去我和普通人一样,对老师怀有敬意,如今却用批判的目光凝视着他,他的身影渐渐变成一只庞大的怪物,再也看不见有人性的存在。我好几次试图把脸扭过去不瞧它,可它依然存在,活像一座奇怪的城堡盘踞在那里。

时值晚秋,老师准备应邀参加一个老施主的葬礼,这主人距此地约需两个多小时火车的路程,所以老师头天晚上就宣布他早晨五点半出发。副司陪同前往。我们也为了赶得上老师的出门时间,必须四点起床,做好清扫工作以及备好早餐。

副司照料老师的这段时间,我们起床后就上早课,诵读经文。

昏暗而寒冷的寺厨那边,不断地响起用吊桶汲水的吱吱声。寺庙的人都在忙于盥说。后院的公鸡的啼鸣清彻而响亮,划破了晚秋黎明前的黑暗,东方吐白了。我们合拢僧衣的袖口,急匆匆地走到客殿的佛坛前。

在黎明前的冷空气中,这间不曾睡过人的宽敞的和式房间,有着一种不可抵御似的寒冷之感。烛台上的火焰摇摇曳曳。我们三拜之后,站着叩头,和着征声跪坐叩头,如此反复三次。

早课诵经时,在集体诵经的男声中,我经常感受到勃勃的生机。一天中以早课的诵经声最激越,它足以把整夜的妄念吹散,仿佛是从声带中迸发出黑色的水花。我不知道自己的事究竟如何。虽然不知道,但一想到我的声音也同样可以把男人的污秽撒向四方,这时它竟奇妙地使我增加了勇气。

我们还没有用完早餐,老师出发的时间到了。按寺庙的规矩,老师出门,寺庙众憎都要在正门前列队欢送。

天还没有发白。上空布满了星星。在星光的照耀下,一直通到山门前的这段石台阶,白晃晃地向前延伸c四处都落上了巨大的泡树、梅树、松树的影子。影子融化在影子里,占据着整个地面。我穿了件有破口的毛衣,拂晓的冷空气从我的胳膊肘渗透了进来。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无言中进行。我们默默地低下头来,老师几乎没有反应。只听见老师和副司走在台阶上的咯咯咯咯的木屣声,越走距我越远。我们一直目送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背影。这是禅家的礼节。

他们走远了,我们看见的并不是他们的背影的全部,而只是僧衣的洁白的下摆和洁白的布袜子。有时我以为已经看不见了,但那是树影遮挡住了。不一会儿,洁白的下摆和洁白的布袜子又出现在影子的远方,脚步声的回响却反而更高了。

我们凝眸目送着他们。一直目送到他们两人走出山门全然看不见踪影了。对于目送者来说,这段时间是相当漫长的。

那时候,我心中产生了一股异样的冲动。犹如重要的话要脱口而出却被给巴所阻碍时一样,这股冲动就在我的喉咙里燃烧。我渴望解放。过去母亲暗示过的让我继承住持之职的希望是愚蠢的。这时候我连升大学的希望也渺然了。我渴望从对我无言的支配。无言的压迫中逃脱出来。

那时候,不能说我没有勇气。我懂得坦白者的勇气!二十年来我缄口不言地生活过来,我懂得坦白的价值。难道说我过分了吗?我对抗老师的无言而坚持不坦白,或许是为了试一试“行恶可能吗”。如果我坚持到最后也不忏悔,行恶就已经成为可能,哪怕只是小小的行恶。

然而,我看到老师的洁白的下摆和洁白的布浓于在小树林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远去的时候,我的喉咙里燃烧着的力量,几乎变成难以控制的力量。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出来。我想追上老师,拽住他的衣袖,逐一地大声陈述那雪天发生的事。决不是对老师的尊敬才促使我如是想的。而对我来说,老师的力量似是一种强有力的物理性的力量。

……但是,假如我坦白出来,我人生中最初的小小的罪恶也就瓦解,这种思绪制止了我,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拽住我的后背。此时老和尚的身影已钻出了山门,在蒙蒙亮的天空下消失了。

顿时大家获得了解放,熙熙攘攘地跑进了正门里。我正在发呆,离川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的肩膀苏醒了。这瘦骨嶙峋的丑陋的肩膀又恢复了自豪。

……尽管有这样的经历,但结果如上所述,我还是进了大各大学。不需要忏海。此后过了数日,老师把我和鹤川唤去,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应该开始准备考试了,为照顾备考,免去你们干杂务吧。

我就这样升了大学。但是,不等于说一切都因此而了结。老师这种态度,依然没有说明任何问题。即使是继承人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谷大学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触思想的地方,也是我对自由选择的思想感到亲近的地方,这里成了我人生转折的所在。

这所大学创始于距今近三百年前,即宽文五年,将筑紫观音寺的大学家迁到京都的积壳邻内,这就是这所大学的前身。从此以后,这里很长时间就成为大谷派本愿寺弟子的修道院。到了本愿寺第十五世常如宗主时,浪华的门徒高木宗贤给寺庙捐献了钱财,选定格北乌丸头地方兴建了校舍。占地一万二千七百坪①,作为大学并不算大,但它却不仅成为大谷派,而且成为各宗各派的青年来学习研修佛教哲学基础知识的据点——

①坪:土地的面积单位。一坪约等于3。3平方米。

古老的砖门把电车道和大学体育场相隔,面对着西边天空下的层层叠叠的比睿山。一进砖门就是一条碎石路,一直通到主楼门前的停车处。主楼是一座古老的沉郁的二层红砖房子。正门的门楼顶上,屹立着青铜的城楼,说它是钟楼又看不见钟,说它是时钟台,又没有时钟。于是这座城楼在纤细的避雷针下,用它的空洞的方形窗口,把蔚蓝的天空裁剪了下来。

正门旁边,植有一株老菩提树,庄严的繁枝茂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青铜色。校舍从主楼起,不断扩建,毫无规则地联在一起,不过,大多是陈旧的木质结构平房。这所学校是禁止穿鞋进屋的,一栋房与一栋房之间是由刚破损的竹苇铺成的无尽头的走廊联结起来的。校方像临时想起来似的,只修补了竹苇破损的部分。从这栋房走到那栋房,脚板仿佛是踩在从最新的木色到陈旧的木色的、各种浓淡有致的镶嵌工艺品上似的。

我像任何学校的新生一样,每天都是带着新鲜的心情上学,但内心总涌上一股漫无边际的思绪。我熟悉的,只有鹤川一人,谈得投机的,也只有鹤川一人。连鹤川本人似乎也感到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失去难得来到这个新世界的意义。几天后,休息的时间,我们两人特意分开,各自试图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