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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散文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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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并在文字中透露了知府本人的看法。这是官场的一种手法,所谓先通关节,以便使即将来查办此案的曾国藩先入为主,听信他的报告。

但现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已经是久经仕宦的老奸巨猾,他所注意的不只是下情,更注意的是上情——即朝廷的意图。

而朝廷的意图,又是常常变化的,对涉外的事件,尤其如此。

掌握不好,不只于事无补,甚至会弄得身败名裂。所以,这次皇帝(实际是慈禧太后)叫他查办此案,对曾国藩来说,实在是一个大难关,关系他一生荣辱利害的大考验,大关键。

我有一部石印的《曾文正公手书日记》,不妨再利用一下。

在日记第三十六册,五月十五日,他上了续病假的折子。但朝廷催得紧,他在二十六日记道:“廷寄派余赴天津查办事件。

因病未痊愈,踌躇不决。”二十七日记道:“思往天津查办殴毙洋官之案,熟筹不得良策,至幕与吴执甫一商。”三十日记道:“天津洋务,十分棘手,不胜焦灼。”六月初二日记道:

“余日内因法国之事,焦虑无已。”初三日记道:“将赴天津,恐有不测,拟写数条,以示二子。”六月初六日记道:“是日启行赴天津。”二十二日记道:“因奏请将府县交刑部治罪,忍心害理,愧恨之至。”二十四日记道:“崇帅来谈,夜接廷寄二件,罗使照会一件,阅之郁闷之至,绕室行走而已。”二十五日记道:“是日竟日昏睡,盖心绪烦闷,而病又作也。”七月十六日记道:“非刑拷讯习教人,坚嘱拿混星子及水火会。”

八月十九日记道;“是日天津陈镇及委员二人,在余寓审案,敲搒之声,竟日不绝。”

在知府写给吴汝纶的信中,是痛爱自己的“子民”,反对崇厚的袒护教民和向洋人屈服的。但崇厚是旗人,又是当时执政的恭亲王手下的,洋务得力人士,曾国藩不得不分清轻重,分清去向。与崇厚这个有强硬后台的人,站在一边,当然是上策。他迁就法国公使罗淑亚的要求,奏请将府县交刑部治罪(罗淑亚的要求,是将天津府县抵命)。这样做不能不引起朝野的议论。朝廷固然害怕外国人,但一时也不好大伤人民爱国御侮之气,一直在观望,没有决心。曾国藩对朝廷最终还是要屈服于外人这一点尤其明白。他洞悉清政府的实力空虚,外强中干,反复无常的习性。他下定决心:不惹恼外国人。他警告朝廷:自道光以来,对外常常是“先战后和”的,也就是先硬后软的。又说:现在外国还是强盛的。外国人是只重实力,不讲道理的。他先辩挖眼剖心之说,纯属谣言,然后捉拿凶犯,迅速结案。

王定安记述,当曾国藩初到天津,曾张榜通衢,“仰读书知理君子,悉心筹议。于是至公署条陈者,或欲借津民义愤,驱逐洋人;或欲联俄、英之交,以攻法国;或欲调集兵勇,以为应敌之师。公既谕津民不许擅起兵端,其致崇厚书,有祸则同当,谤则同分之语。报友人则云:宁可得罪于清议,不敢贻忧于君父。”

这就是说,他不听或没心思听,群众那些很正确很有见地的建议,而是一心一意保定清王朝,也就是保定他自己的官帽。

此案,“正法之犯二十人,军徒各犯二十五人”。其中有冯瘸子、罗生瓜旦子、小锥王五等名号。多系拷打成招,即所谓“但取情节较真,不能拘守成例”,变通办理,而定案的。

其结果,曾国藩自己承认:“民气既已大伤,和局仍多不协,不能不鳃鳃过虑也。”

人民反抗的骚乱,表面被压制下去了。但人民的愤怒之火,不会因压制而熄灭。压制越重,复燃之势也越凶。它种下了义和团兴起之火。

耕堂曰:平心而论,外交固以国势强弱为准。然清王朝何以衰败至此,还不是因为连年剿杀过多,使国家菁英,陷于无类。曾、左、胡、李,实参与执行,尚望此等人,珍视民气、民心?此次所开外交模式,不只为以后李鸿章、袁世凯所重蹈,民国以后之外交亦因循之。呜呼,实国家民族深重灾难之源也。曾国藩复郭筠仙中丞书:“然古来和戎,持圆之说者,例为当世所讥,尤为史官所贬,智者有戒心焉。”其内心矛盾,自亦可见。然利令智昏,遂使有些中国人,在外国人面前,低三下四,恬不知耻矣。

1987年9月8日写讫

买《汉魏六朝名家集》记

之一

这只是初刻,共四十家,分装三十册。起汉枚叔,迄隋炀帝。续刻七十家,未见,恐未出书也。

此书为丁福保字仲祜(一八七四——一九五二)编辑。丁氏原学医,在上海开办医学书局,他印的医书,我未见过,却购置了他编印的几种文学书。除此书外,有《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唐诗纪事》,《历代诗话》。另买关于古钱的书两种。

他还印一些有关佛学的书。

他好像有些资财,从他的笔记中看到,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的一些古籍、古钱,都抵押在他手中。

当然,除去有钱,他还是个有学问的人,不然,就只能印书,不能编书;或所印之书,也都是乌七八糟,坑骗读者之物了。

鲁迅先生,曾经对他编印的书,表示满意。他在写给王冶秋的一封信中说,如果想买严可均的全上古……六朝文,还不如买一部丁福保的《汉魏六朝名家集》,既简便又实用。

我就是按照先生的意见,买这部书的。书很新,粉连纸,四号字排印。扉页标明:宣统三年七月出版,上海文明书局发行。盖较后印行之本也。

丁氏曾就读于南菁书院,学有渊源,很是用功。从他为此书和其他著述所撰绪言中,可以看出,他的治学方法,是很严肃的。趣味学识,是很广博的。作为一个出版家,印的书虽不甚多,却给读书界、出版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较之那种唯利是图,无视社会效益的书店老板,实不可同日而语。

在丁氏之前,汇集古人文章成集,系统编为大书,已有张燮所辑七十二家集;梅鼎祚所辑文纪;张溥所辑一百三家;

严可均所辑全上古……六朝文。皆因卷帙浩繁,价钱昂贵,购置阅读,均有不便,流传不广。丁氏此编,书型小巧,排印清楚。价钱为中人所及,(据丁氏自撰长篇广告,此书定价十元,实价五元。)销路可观。书存至今,已成古籍,余甚爱之。

在前人基础上,再出新编,就不能不指出前人的一些缺点,及自己的一些优长。丁氏也不能免俗。他在绪言中,特别指摘了张溥所编中的一些错误。其实,也只是枝节,张氏的劳绩,不会因此而被忽视的。

又如从史书、类书辑录残篇断简,零章短句,勉强成篇或成集,是鲁迅先生指出的严可均书中的现象。而丁氏书中,这些现象也存在,他是参考了严书的目录而后成书的。如第一册,枚叔、司马长卿、司马子长,三个人的文章,才薄薄一册。司马子长只有文章四篇,一共四页。能称为集吗?再就是有些作家的文集,过去已有成书,并有序跋,方便读者。

丁氏多删汰不录,也是一个缺点。当然,以上所指,也是枝节,不能淹没他的劳绩。

丁书在编辑上的好处是:在全书之前,冠以初刻四十家姓氏录,实为作家小传。每集之前,又有作家在史书上的本传,或录四库全书的提要,这就弥补了序、跋缺少的缺陷。

今人对作品的介绍,请作者自述,多阴阳怪气,放荡无根之言,识者笑之,不识者,以为狂徒。编者代言,亦多不着边际,无关痛痒之词,等于没说。此盖一时风气所致,古籍序跋中,从未见也。

此书既出版于“宣统三年”,则正当民国成立,一切都在变革之时。文运亦然。丁氏在绪言结尾,有一段牢骚文字,抄录于下:

窥情万象之际,留连视听之区,既与世而推移,亦随文而升降矣。今者,欧美东渐,变革将及乎文字,附之以东瀛学派,名词既别,涂辙遂殊。舍雅而就郑,将长此滔滔而不返乎?或天未丧文,如昌黎蔚起于巨唐,振八代之衰,而远宗扬马,亦未可知也。嗟乎!湘绮一老,将税驾于桑榆:桐城吴氏,倏已拱乎墓木。茫茫来哲,渺渺予怀,才难然乎?非所逆睹已!

其言词心态,可以说是很伤感的了。其实是一种杞忧。文运如天运,总是向前运行的。阻止新生,既不可能,废弃旧有,也是妄想。高山流水,汇细流而成江河。细流可断,江河之流,万古不断。湘绮何人,吴氏何功?五四以来,文学之域,不乏昌黎之才,且有过之。应对前景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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