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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诗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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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越过顶点

你不知道,脚

主动带着你

往下

往下

斜坡抛弃你时不但轻松

而且快了许多

《红卫兵墓地》

一片落叶,悚然

惊动薄羽的黎明

在墓地

枪筒 衍生矢车菊

岁月洗去血污

年年挥霍灿烂星辰的青春

让人不忍

卒读

斜挎帆布袋的卓家二姐姐

掌中跃动一轮红太阳

隔着院墙

种植在我胸前

我的十三岁

因此光芒万丈

三十年来

如何还你这枚

生锈的火种,才能

在你纯黑的梦里破土,姐姐

雾气里伸出一双

穿黑胶鞋的脚

扫院人把身子断在灌木丛后

桉树有你白银的笑声

开窗

咳嗽

自来水哗哗

人们开始醒来

你睡去

《绝响》

蛀穿一张白纸,仅动用

三千多天失眠的蚕

邮票的突发奇想

源于一场感冒

晚秋的风太凉

对语言不宜抚爱过多

要提防动词

在春情勃发之际

反咬你的手

梦只是一道朽栈

还要掌灯走动

老谋深算也罢

漫不经心也罢

都不能避免命定的失火

子弹抵达何处已经苍茫

惟板机扣动无可挽回

绝响不过是

闷闷一声

《女侍》

菊以晚装出场

秋的奢华为之不成章法

那只

心慌意乱的拨浪鼓

昏头昏脑只想夺门而出

菊在浊流之上

紫红地安静

误入城市已是悲哀

插足于白色餐桌

虽说纤尘不染,无奈

与泡沫红茶铁板牛排

步步为营

淑女的沧桑就是

晕醉着脸儿

伫立在一具古典花瓶中

东篱是乡愁

《怀念汗水》

手抚地图那个

叫做家乡的体温上

我的汗水立刻酣畅淋漓

摄氏三十七度每翻一个跟斗

泼洒通红的钢汁

浇筑五月枇杷

六月荔枝 顺便

给台风打几副马蹄铁

龙眼七月还是水灵灵的

不谙世事 八月

已老练成桂圆

全国去经商

老家的汗水使化妆成了花脸

三点式被海湾指责伤风败俗

我在门前小巷里总是迷路

而且经常忘记

市长叫什么名字

暗夜里行路提心吊胆

有人跳出打劫

大喝一声 别动

也是字正腔圆的母语

鼓浪屿沿街水箱温情

不慎被生猛大龙虾夹痛指尖

一甩手就把那个纬度

甩没了

德国老教堂

以钟声的旁敲侧击

异邦的

阳光含金量太低

涂在河马皮肤仍然不够湿润

如何使我这座

南方热带雨林 漂浮

根借尔大街白色公寓

节衣缩食

篡改年轮

吮着喷水壶的奶嘴

傻笑兮兮委身于

不出汗的一年生草本

《朔望》

如墨

看不见的潮汐越加凶险

女人痛经

小偷四出

政客摸黑猜拳

满盈

影子沉甸甸擦伤脚踝

水银有毒

镀亮一只母狐

对圆镜骚首

朔望是阴性的 若重若轻

潮湿得足以使百年老树受孕

血丝网络的蕈株呱呱落地

朔望充满诱惑 每逢初一十五

预兆触目皆是唾手可及

先知和女巫三缄其口

《叫哥哥》

忧郁的黑发男子

瘦削在门框里

一篇宣言

只印刷标题

不经邀请沉入黑暗

平平翔落我身旁

剑鞘浑然无光

不曾携带雪亮的灵魂

剥落因果在无声叙述里

语言含混脉络分明

陌生的男子令我回味

独一无二的长吻

呼出的热气

滚烫的唇

心烦意乱的耳根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曾经发生 陌生的男子

强壮的臂膀攫住

漂流而去的迷情

停泊 或者 抗拒

都力不从心

这一切已渴望太久

反而恐惧尖叫出声

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

终于浮出梦境

窗外 柏林墙鹧鸪鸟

用中文学叫哥哥

《离人》

“多情只有春庭月

犹为离人照落花”

丈夫拎行李上波音飞机

当一回离人过把瘾

唐代那一弯瘦月被我捉在手里

修剪雨中娇情泣血的红山茶

寂寞是满地碎玻璃

一踩一重喧哗

“山远水远人远 音信难托”

因此打长途电话

离人住宾馆好生快活

大会发言有掌声加可乐

游三峡凭舷窗

惹飞絮于肩

旁有素手纤纤拂去霜尘

许多张名片精简成两三电话号码

“别话悠悠君莫问

无限事 不言中”

离人不在我可以看台湾电视剧

煤气告急买一份快餐

没有问题 只是

黑猫坐在屋脊咒什么谶语

门窗外荧荧窥探的

是什么眼睛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离人如期归来还是

那个不爱刮胡子的丈夫

端把凳子让他修理保险丝

我去洗他带回的臭袜子

《天职》

某一天我起了个绝早

沿海边跑得又轻松又柔韧

我想要削减我的中年

有如削减军事开支

全凭心血来潮 且

不能持之以恒

污秽的沙滩令我联想

非洲水源枯竭

河马坐毙于泥潭

逃难的塞族妇女与儿童

伊拉克饿着肚子

印度焚烧新娘

东北干旱 云南地震

唉 我居住的城市

低温阴雨已有许多天

垃圾车粼粼从身后驶过

不知开往何处

埋在深坑?

运往公海?

最好将辐射物资

装填成飞船射向宇宙

哎呀 就怕日后我们的子孙们

不识牛郎织女星

唯见满天旋转垃圾桶

顺路去黄家渡市场

买两斤鸡蛋半个西瓜

恨菜贩子不肯杀价

趁其不备抓了两根葱

某一天我自觉

履行联合国秘书长的职责

为世界和平操心个不停

也没忘了

给儿子做碗葱花鸡蛋汤

《好朋友》

好朋友不宜天天见面

顶多两天打一次电话

好朋友偶尔在一起吃饭

最好各付各的帐

好朋友禁止谈恋爱

宁可给他心不要给他嘴唇

好朋友不幸成了你的上司

赶快忘记他的绰号

《皂香草》

仅仅是背景音乐

你本无须如此全力以赴

报岁兰已舞到脱衣

萎软在自己的脚跟

郁金香风干最后一段华彩

扇形打开 以版画手姿

引岁月临窗张望

瓶花的室内乐早已谢幕

你是袅袅余音

把春天延长到初夏

只凭最后一拍

从晕染胭脂到憔悴苍白

一点一点耗尽你

唇上的颜色

不忍你一味孤寂坚持

但庸常的绿肥红瘦

怎能配上你而今的洗练沧桑

谁与你上辈子失约 谁

今生今世就形单影只

你若太累你就去了吧

一个金黄的休止符

斜'奇支'西去归途

每天等你 无伤无悔

《这个人》

一个挪用音乐

进入永久寂静的人

一个混淆光源

复制并且蒙蔽纯黑的人

一个抽去支架

从楼顶往下派生大厦的人

不是疯子

一个这样的人

看见他站在自己的脚跟上

不由得悲从中来

电话铃声在空旷的房间

笔直地响

宽敞地响

圆周地响

被抻了又抻的

寂静

一次次顽强恢复形状

这个人屏息的耳朵

被它的弹性割得很疼

我们接着投硬币

急得满头大汗

后来都不再给他打电话

寂静

密密布下尘灰

延长半拍

使那个房间更加空旷

整理五色使之龟息墨黑

有如枯守梦境

薄光的平面浮凸轮廓

视和觉

任意长度

深及原生状态

这个人把墨镜当成门票卖给观众

画展永远在

筹备中

在身体内倍受拥挤

在大街上空虚

刚转身离开朋友

就被议论啃得体无完肤

曾经沧海

理当遭爱情巧夺豪取

语言的蜜源萎缩

蜂儿把自己

蜇在菲薄的工资单上

既然这个人

从书架上搬到隔壁落户

我们有义务

帮助他

指导他

并且消解他

我们就这样藏起他的羽衣

然后

尽情嘲弄他的赤身裸体

《给东京电脑人回信》

难得你因为想起我

从银座的咖啡杯奋身上岸

东京的垃圾堆

把你栽培成一棵圣诞树

在那棵银箔的万元大奖星

光芒抚摸下

你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屡经试探

像贞节的受精卵

未能确定投奔

哪一个子宫栖身

请相信你并不孤独

在纽约、巴黎、柏林和悉尼

这么多龙胎和龙蛋

恐惧又渴望着被分娩

红衣裙的女孩

第六或第七次从摩天大楼

头朝下掠过你的长窗

堕落

堕落

你才模拟出一声尖叫

发表在母国杂志上

现在你有了理由

以恐高症自怜

你想要小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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