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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白雪莲心下不忍,慢慢松开脚,转身扶住丹娘。
丹娘自从当堂供认奸情,愿与孙天羽同死后,自觉无颜面对女儿,一直回避着她的目光。到了危难关头,女儿仍护着她,心里又是酸苦又是感动。她扶着白雪莲的手,刚要说话,忽然惊叫道:“小心!”
倒在地上的小太监忽然一跃而起,从身后摸出一条短剑,朝白雪莲腰间猛刺过去。
白雪莲应声而动,先旋身踢飞短剑,接着朝他胸口抓去。手指还离着数寸,那小太监突然横飞起来,像被一股大力拽起般,凌空飞出数丈,一头撞在大堂的神像上,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封总管袖内伸出一条黑色的细鞭,毒蛇般缠在小太监颈中。鞭身色泽黯淡,不知是否因为浸透了人血,隐隐显出血色。他阴冷的声音淡淡道:“无能。丢了我东厂的脸面。”
封总管手仍藏在袖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条长鞭蓦地斜掠过来,白雪莲扬手封挡,却挡了个空。长鞭如同虚影般从她掌间穿过,在她胸口轻轻一触,然后灵蛇般退了回来,缩入袖中。
白雪莲只觉得周身的穴道同时一麻,真气像被截断般消散殆尽,无力地跪了下来。她望着脸色苍白的太监头目,眼中充满了惊骇。另一个小太监挽着袖子过来,木着脸“啪”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踏进后堂,孙天羽险些以为走错了屋子。就在堂上交手的片刻工夫,这里已经整饰一新。地上铺了层猩红的地毯,壁上张着帷幕,梁柱用彩绢包裹,悬了四顶精巧的宫灯,桌椅都已换过,上面摆了茶点。
孙天羽定了定神,连忙跪下叩首道:“多谢爹爹救孩儿一命。”
封总管坐在椅上,呷了口茶,淡淡道:“不用谢我。是何清河救了你一条性命。若非何清河在此,本镇怎会亲来此地。”
孙天羽抬起头,小心看了封总管一眼。当日在龙源,他并未见到这个权倾六省的镇抚大太监,此时坐得近了,只见他雪白的面孔就像瓷器一般,没有丝毫血色。眉眼端正,没有丝毫不妥,但灯下看来,却如同没有生气的僵尸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孙天羽陪笑道:“何清河那老匹夫,怎是爹爹的对手?看他一身是病,八成活不到京城。”
封总管看了他半晌,慢慢道:“你错了。第一,你不该叫他老匹夫。何清河虽然官职不高,却是我朝重臣。若非万岁倦政,不愿理事,何清河早就该升任大理寺正卿。对他的为人才干,我封德明倾心敬服。”
“第二,你不该咒他死。何清河与我虽政见不同,但一朝为臣,都是为万岁效命。他看不起我这阉人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去怪他。我朝现有太监十万,何清河却只有一个。如今能干事的官吏越来越少,他是万万死不得的。”
“第三,不妨告诉你,本镇着实看不起你的为人。欲成大事,不拘小节,自然不错。但大节有亏,就成不了什么大事。有了这一条,孙天羽,你这辈子都成不了气候。”
孙天羽满身冷汗,强忍着心底的惊慌,不敢作声。
封德明不动声色,“第四,我这个干爹是你强认的,我并不情愿。但你不用担心。你能逼我认了你这干儿子,我就敢应承下来。也因着你有这份急智,本镇着实又高看了你一眼。”
孙天羽悄悄透了口气,“多谢爹爹指点。”
“很好,你没有再编着些铭感五内的虚词来糊弄我。现在你来说说,这案子该如何处置?”
孙天羽想了一会儿,道:“儿子自然是不想死的。只能依邸报为准,顶住大理寺,不许他们翻案。”
“嗯。何清河的面子不能不卖。他清名在外,朝野俱知,我们死顶着扫他面子,莫说朝廷清议有碍,本镇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
又要顾及何清河的面子,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孙天羽再想不出辙来,只好道:“请爹爹指点。”
封总管沉吟一会儿,“不妨避重就轻,承认这里面有逼奸逼供的情弊,但是案子大体无误。我跟何清河私下商量一下,我们两人脸面要紧,朝廷的脸面更要紧。已经邸报明发的案子又翻过来,朝廷颜面何存?反正白孝儒已死,洗脱罪名也不能活过来。
“不妨将错就错,对其家属从轻判处,保全性命;另一边对涉嫌逼奸的狱卒从重惩处,杀上几个。这样不需翻案,朝廷的脸面也保住了,受冤的家属略加拂拭,涉案的狱卒该杀就杀——就是翻过案来,结果也不外如此。你看如何?”
孙天羽听得心悦诚服,“干爹说的是。白家虽然受了冤屈,但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呢?为了朝廷脸面,轻判宽纵也就是了。”
封总管道:“既然如此,这案子不妨由你处置。该抓的该放的,都由你拿出章程,拟出来报给刑部。”
孙天羽连忙叩首,“孩儿遵命。”
封总管又道:“虽然由你来拟,但文书上不能有你的名字,免得招何清河之忌。这样吧,刚才我也跟宁远知县说了,此狱由本镇着人接管,就由东厂接管,作为东厂岭南道查逆使狱。你来作狱正,留一名太监作你副手,另外再给你留些神机营军士作狱卒。”
孙天羽大喜过望,“多谢爹爹恩典!孩儿粉身碎骨也难报爹爹大恩。”他从偏远县狱一个小小的狱卒,一跃成为东厂秘密监狱的头子,可谓是一步登天,不由他不感激涕零。
封总管笑道:“我的几个干儿子,最小也是三品官。你还年轻,先在这里历练历练。差事儿干得好,将来还有恩赏。”
说着,封总管唤来一个太监,指着孙天羽道:“这是我新认的干儿子,在这儿替我们管着监狱。韩全,你留这儿帮我儿子打理几日,得空儿跟他讲讲里面的事。等案子办完再回京。”
那太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削肩细腰,宛如女子,他躬身细声细气地答应道:“遵命。”
封总管满意地直起身,“案子就由你们去审。本镇先去歇歇。告退吧。”
※※※
那太监仍一五一十掌嘴,白雪莲直挺挺跪在地上,头发散开,双颊被打得通红。丹娘流着泪不住涕哭;薛霜灵板着脸面无表情;玉娘刚举发过孙天羽,没想到风云突变,来了个大太监逼走何清河,又认了孙天羽作义子,此时见孙天羽出来,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吓得瑟瑟发抖。
这边刘辨机等人死里逃生,都眼巴巴望着孙天羽,盼他高抬贵手。孙天羽一笑,走到大堂公案后,朝堂下跪的众人看去,第一次感觉到手握生杀大权那种飘飘然的滋味。
孙天羽扶着座椅,说道:“韩兄请坐。”
韩全垂着手,笑咪咪道:“小的不敢,孙兄请。”
两人推让片刻,孙天羽才坐了。他看了眼泪光盈然的丹娘,心里一酸,接着又被心里的喜悦自得冲淡,温言道:“起来吧。”
丹娘摇了摇头,低泣道:“别打了……”
孙天羽既不认得掌刑的太监,也不知道干爹说的掌嘴要打多少,犹豫间,旁边的韩全已经喝道:“住手!”
那太监立刻收手退下。
孙天羽咳了一声,道:“此案继续审理,由本人那个……”座椅上似乎还带着何清河的体温,但眨眼之间,他就由案犯成了审案的主官,犹如作梦一般,他顿了顿,压下心底的慌乱,口齿变得流利起来,“谁有冤情,尽可呈诉上来。”
堂下静悄悄无人开口。
孙天羽缓缓看过众人,说道:“薛霜灵,你有冤情么?”
薛霜灵道:“大人明鉴。贱囚实实在在早该死了,被拿入狱都是贱囚犯贱自找的,一点冤情都不敢有。大人如何处置,都是贱囚应得之罪,贱囚心甘情愿得很呢。”
孙天羽目光从丹娘身上掠过,望着玉娘道:“裴青玉,你有冤情么?”
玉娘咬住红唇,忍着泪摇了摇头。她本来生得风流俏丽,此时穿着一件宽大的青布男衣,愈发显得身材纤柔娇美,风姿楚楚动人。
这贱人当堂翻供,险些害得他身败名裂,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饶不过她。孙天羽暗自盘算着,看向堂上最后的倔强女子,冷笑着问道:“白雪莲,你可有冤情吗?”
白雪莲扬起脸,喊了声“有!”忽然口中溢出鲜血,委顿在地。丹娘这一夜心力悴损,惊痛之下,也险些晕倒。
刘辨机在底下见堂上又要大乱,忙喊道:“禀大人,小的有冤!”那些狱卒闻声也连忙叫嚷喊冤。
孙天羽心下着急,忙道:“松开刘辨机,卓天雄两人,其它人等一律押入大牢!”
陈泰等人这会儿只恨自己瞎了眼,投错了娘胎,抱错了大腿,攀错了高枝,一窝蜂嚷道:“孙哥!孙爷!饶了兄弟吧!往后就是给你当牛作马……”嚷着被军士们拖了下去。
几名女犯也被带了下去,薛霜灵、白雪莲仍被押回大牢。韩全一边吩咐兵士拿人,一边笑着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