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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如鱼得水,失神的杜箫却很快有些吃力。小鱼儿暗骂一声不长进的女人,扭身踹飞一个武士去给杜箫救场。
一旁运筹帷幄地观战的江别鹤自然不会让他有心思去帮杜箫,飞身跃起,一掌向着小鱼儿身形飞闪间露出的空门印了下去。小鱼儿又一拳打晕了一个黑衣人,匆忙回身应对。
若在平时,小鱼儿应对江别鹤并不费力,他生性聪颖天资极好,五绝神功已练成了一半有余;但在这个时候,身后数人围攻,前面还有个狡诈油滑的老江湖,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小鱼儿是什么人?这种难题并不能难倒他,他先是用自保的力气接上江别鹤一掌,待对方被击退两步迅速旋身一串暴风骤雨般的踢打动作,令那黑衣杀手们不是伤就是昏。
奈何那些杀手似乎有着永不言败的精神,浑身的血迹还要一个个冲上前。
小鱼儿暗叹道:“我并不想杀了你们,只可惜……”
身后疾风般的掌风传来,他敏捷地回身。眼前却突然一黑,有一个人在他应对之前挡在了他身前,接了一招。
那竟是个原本在围堵杜箫的黑衣杀手。只是这杀手黑巾蒙面,满身黑衣,身材极细,不若那其他杀手的筋肉遒劲,反倒有一番纤瘦苍白的味道。
小鱼儿目光如电,对上一双熟稔的黑眸。
霎时之间,心头似吞黄连,如服甘醴,酸甜苦涩,一应俱全。
江玉郎还是来了,不枉他心心念念。
江别鹤一声轻哨,杀手们如梦初醒,纷纷呼喝,再度冲上。
刀光如银,一道雪练劈头而来。江玉郎目光骤冷,飞身对敌时,脑中山崩海啸般掠过千万道画面。
——“我倒要感谢你,有了这‘蛊’,以后这小狐狸若是还想杀我,他自己也得死。”
黑衣飞动,少年苍白有力的手一晃而过,再定睛,鳄皮刀柄已落入手中。
拳如急雨,方欲抵挡,却已被轻巧接过。
腕骨错位声“咔咔”不绝,四目相对。
——“江玉郎,原来你没有那么冷酷残忍。”
轻挑刀柄,手腕一旋,似雪寒光疾飞而起。
雪落处,血落处。
——“江玉郎,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们那边?”
杀手飞扑,掌风强劲,疾扫而来,似要荡平一切。瞳眸中映出狂荡人影,腰间一紧,衣带被轻盈一扯,旋身闪过。
——“你何不做一个好人。”
纤瘦身影点地飞展,连环几踢狠戾无情,扫荡一片看似汪洋的敌手,顺势扯过远处女人。血滴飞溅,身后脆弱之境,那人背身而立,从容笑面嬉笑如初,动作厉如闪电。
——“而且我人都已经在这里,还要这些做什么?”
小鱼儿一掌拍向一个杀手,江别鹤却迅速将杀手拉出他掌风,身材旋转,将杜箫推了过来。
女人雪白衣袍飘飘如仙,双眸失神,宛若梦游,莲步款款,身形不稳,竟真向他软倒过去。
小鱼儿被迫中途收势,一把捉住杜箫肩膀,江玉郎心有灵犀地抓住杜箫后心,将纤细玲珑的女子向身旁一引一带,杜箫血色全无的脸颊已转瞬偎在他肩窝。
小鱼儿对他一笑,江玉郎目光流转,亦染上半分笑意。只是高手过招,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又怎能许人心旌摇荡。
只听突然掌风霍霍,席卷劲风,直奔江玉郎后心。
是江别鹤出的手。他瞧准时机,目中厉芒大放,两掌狠狠击出,杀机毕露,竟是要将江玉郎立毙当场。
小鱼儿想都没想,一把推开江玉郎,反手毫不示弱地与江别鹤对掌。一瞬之间,所有的事物好像都已经凝滞。
下一秒,江别鹤的脸色倏然褪去血色,被反冲力激得倒退两步,喘息不止,手掌红肿,怒道:“你竟……”
小鱼儿轻轻揉按手腕,并没有纠缠的意思,笑意不达眼底。
江玉郎瞧见江别鹤似是负伤,心口骤然一跳。小鱼儿却看透了他的想法,轻轻抚上他的手腕,道:“他没事。”
小鱼儿自有分寸,出手不会过重。江玉郎顿时心下安定,手掌一扬,揭下蒙面黑巾,神色难辨地定定望住江别鹤。
江别鹤怔住了。
怎会是?!
玉郎……他……听见了?
黑衣杀手们见主人没有动作,拆招也无意识放缓,眸子重燃光芒的杜箫趁机脱身,杀死两三个黑衣人后轻飘飘地落在少年身侧。
江玉郎一语不发,回转过身,牵住小鱼儿的手,一步步向远处走去。杜箫也挣扎着立直身体,随两个少年缓步而行。
此刻江玉郎空门大露,他却丝毫不觉,似乎笃定江别鹤绝不会妄自伤他。
他平稳迈步,额角手心早已尽皆是汗,冰冷湿腻。他从未如此反抗过江别鹤,心里正惴惴不安,伤愤难平,手里正搀着的那个人,突然反过来牵住了他。
江玉郎转盼惊顾之间,撞入一双坚定的眼眸,明亮清澈,宛若骄阳。
如同那日在峨眉赌局之时的笃定安然,掌心自始至终从未褪去的温度。热炙如焚,光焰无盛。
却浅浅温着两颗孤独的心。
望着少年的一双背影,江别鹤气得浑身发抖。平日温润优雅风度翩翩好似春溪倒影的“江南大侠”,此刻竟似被激怒的虎豹,厉声道:
“江玉郎,你回来!你若是敢走,你就再不是我江别鹤的儿子!”
江玉郎步伐猛地顿止,蓦然回首。
“爹……你……!”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目,攥紧了拳。纤细的骨节似要顶破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淡青血管隐隐分明,横亘在单薄柔软的手背上,携着沉沉死气。
江别鹤冷笑道:“怎么,你不是决然得很么?玉郎啊玉郎,为父竟从未看出,你竟是个多情的薄情种!”
这薄情寡义,自是来自江别鹤。
而那江玉郎埋藏已久独属一人的温柔情意,也终于在这无数缠绕纠葛、情仇爱恨之中,被激发开来,如玄天崩石,一泻难收。
一旁是生死之情,一旁是父子之恩。
江玉郎茫然抬首,心里首次生出一种平生从未领略过的空茫迷惘。江别鹤轻轻松松一句话,已让所有人的注意都凝注在他的身上,包括身畔的小鱼儿。
竟是用别样的一种方式,让他此刻孑然一身了。
他现在只想寻一人如女人般大哭一场,却不知究竟要扑入生死爱人的怀抱,还是生身之父的归乡!
江别鹤见他迟疑不定,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初初绽放的狂喜之色,步步循循善诱道:“玉郎,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你何苦去找他,苦于奔波逃命、做那一苇浮萍?你站回我身旁,我们父子前事不提,重修于好,好么?”
他的语声温柔如软娇暮风,又如一个在为初生稚子念诵诗歌的慈父。
江玉郎就在这柔和的语声下,难以自制地发起抖来。他只觉自己仿佛也吸入了杜箫那“幻梦香”。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小鱼儿。那人竟在轻松已极地微笑着,而那双足以令万千少女无法拒绝的含笑双目,则在一心地瞧着他。
“别紧张,乖孩子。”他听到他平稳地轻声道,“你只能听从你自己的意愿,日后才不会后悔。你……愿意和我走么?”
江玉郎望着他的眼神。于是也看见了,小鱼儿眸子里那坚定冷静的神色深处,一丝涌动的不安。
他深深呼吸,手上寒光一闪,已握着一把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手中的这把刀。那是一柄锋利的鳄皮匕首,寒气砭骨,显然是一把绝世利器。
这正是江别鹤那一夜送予江玉郎的那一把精心打造的刀。
那一把教他去杀小鱼儿的刀。
而这一次,他将这把刀抽了出来,是要刺向小鱼儿,还是江别鹤?
所有人冷汗都已湿透衣衫。只有杜箫,嘴角噙着一丝笑。
她好像很明白他要做什么,也并不准备阻止。
也许这只因她觉得他做得是对的。
只见江玉郎忽翻腕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心口。
杜箫自是不会拉他,小鱼儿也没有,纵然他原本潇洒的神色变得苍白。
他只是用力扶住了他。
只因他们都是十分聪明的人,也因此格外明白,这一刀若是不刺下去,江玉郎此生都不会安宁。
雪刃初入,血锋辄出。
其中江别鹤的面色变得最惨。他通体一震,不可思议。双目猩红,竟要淌出泪来。
江玉郎咬紧牙关,一语不发,额角却已汗如雨落。他将入肉少有寸许的薄刀拔出,脱手飞掷,令那刀锋不偏不倚刺入江别鹤脚旁的土地。
猩红染在夜色里,难以察觉,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