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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松岳到剧场时空无一人，他开了门走进去，顺着楼梯来到舞台旁。戎松岳抬起头环视这刚刚装修好的舞台，随即翻身坐在边缘，脱掉自己的鞋子。舞台之于舞蹈演员便是事业的全部，这将近百平的空间需要舞蹈演员用灵魂进行填充。戎松岳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瞧着每一寸舞台的改变。
“这么早就到了？”姜远的声音在剧场门口响起，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戎松岳从舞台朝他那方向看过去，突然便想起最初相识那会儿，姜远要求他跳舞的表情，带着期待与坚持。“我什么时候到你能不知道？”戎松岳低声嘟囔了一句。
剧场收音效果甚好，站在门口也能一清二楚听到舞台上的全部响声。姜远随着他的话笑，抬手轻轻抚甘源的后背，“跟我过去。”
戎松岳站在舞台正中央，目光由远及近绕过甘源与姜远的脸颊。他没有率先吭声，片刻之后便听到姜远说了一句，“你下来，让他上去。”
………
戎松岳听到这话脚下没动，愣了片刻后与姜远对视，这才点点头不露痕迹翻身下了舞台。
舞蹈演员对舞台的竞争意味着他人的肯定，甚至是自我的肯定。无法跳舞从而失去舞台，戎松岳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姜远当日说这舞台属于他，而这‘下来’两字当真是…讽刺。
姜远怎能不清楚这话会在戎松岳心中造成什么样的感受，他勾着嘴角故意抬高声音对身边的甘源道，“你上去吧，这舞台从现在开始属于你了。”
“…”甘源侧头与姜远对视，点点头后将自己手里的书包放在一旁。
姜远目光与戎松岳交会，接着又对甘源道，“这位是戎老板，他以后负责教你…”
甘源初来乍到，郑重其事看向戎松岳，“戎老板，您好。”
‘老板’二字说来巧妙，以前的戏班子总管那当家的角儿称为‘老板’，整个班子指着这一人生养，自然是老板。到了戎松岳这儿，平日在工作室里称得上老板，而在这剧场里则更像是个拿捏方向的角儿，也可唤作‘老板’。
甘源上下打量戎松岳，那站立身形一眼能瞧出带着‘功夫’。拿人钱财自然好好听话，做事说话都让老板满意才是，“我叫甘源，第一天来这里。”
“之后还会有一些舞蹈演员过来…”姜远走到戎松岳身边，一步之遥时停下来，留出个甘源瞧不出是亲密还是疏离的间隙，“这些天你受累了。”
甘源见两位老板说话，自然不好继续听下去，翻身便上了舞台。他与戎松岳擦身而过的瞬间，戎松岳从上而下打量他，心里稍稍有了些味道。
姜远凑近戎松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看过他跳舞…”
“有的是机会，你看他像不像你？”
眉眼之间那几分相似可以拎出来说道说道，但非亲非故…
姜远勾起嘴角看着戎松岳，语气暧昧，“当然，他和你的相似程度肯定不能和我跟我叔叔比。”
“你到底想我教他什么？”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做？”
“…”
“我要你把他变得更像你。”姜远停顿，“不对，我要你把他变成你。”
第78章
姜远在随后的几天里找了各式各样的舞蹈演员到那剧场当中，美其名曰为戎老板找了个班子。这些人有从别的舞蹈团找来的，还有些姜远专门去学校找来的。剧场原本就拥有牌照，姜远购买剧场的时候一并拿下，翻修之后有模有样倒真是可以开门做生意。
姜远找来形形色色的人，核心围绕着戎松岳。戎松岳连续几日都往剧场去，可对姜远这前后不占的行为却有些费解。
“你到底要做什么？”戎松岳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终于又见到了姜远，他面上不露情绪但语气却有些不友善，“开一间剧场，自娱自乐？”
“还真是，我连剧目都已经找人写好了。”姜远凑到戎松岳身边，目光闪烁，“要不先看看？”
姜远这语气哪儿给戎松岳说‘不’的机会，他伸手拉住戎松岳的手腕便推着他坐下，冲着台上使个眼色便开始了表演。
………
灯光暗下来，幕布拉开，所有演员穿着戏服粉墨登场，一出舞蹈剧开始了…
戎松岳敲着台上的阵势，心中寻思怕是早就排练好了所有的内容，这些人也不是这三天两天找来的。
“这剧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姜远在他身边嘟囔一句，随后还跟着一句自嘲，“在你看着我想别人的时候，我看着你就想怎么把你送上舞台。”
“…”戎松岳下意识望向姜远的侧脸，黑暗中却瞧不清他的神态。
姜远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舞台，低声又说，“看着台上，你瞧我做什么？”
舞蹈剧区别于舞台剧，没有声音对台词传递，只能通过演员的形体对艺术氛围进行表达。因此，大多数舞蹈剧的故事性相对较低，而题材也集中于复古结构，演员大多以古典舞为特长。近些年现代舞异军突起，在舞蹈剧的市场中占据越来越多的比例。
姜远找来的都是现代舞演员，而排出的剧集也有了故事轮廓，以可看性与娱乐性来说都不输大厂牌产出的作品。
故事围绕这一名舞者展开，只见第一幕的故事里，那舞者对着镜子跳舞，影像重叠自信满满。
随即，一众舞蹈演员出现在舞台上，而故事也进入了第二幕。那单独的舞者屹立在舞台中央，眼神清冷，对周遭‘群魔乱舞’丝毫不动心。他顺着舞台的边缘缓缓移动，仿若看尽尘世又好像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朵独莲。
突然，眼前的舞台一片黑暗。背景音突然转变风格成为涓涓细流般的清脆之音，舞台重新亮起来，第三幕的故事又回到一枝独秀。舞台通过背后的银幕布景被打造成水池的样子，而舞者身处其中仿若溺水般来回挣扎。他的身体时动时静，手指肌肉都像是随着水流在上下起伏。舞者始终保持左腿受力，而右腿时而抬起时而放下，时而撑住地面接力翻身…
………
这段舞蹈被精心设计过，整个过程异常出彩同时也保持了舞者的右膝不用成为支撑。戎松岳呼吸越来越沉，不自主握拳指甲嵌进手心引来一阵疼痛却不自知。他看着台上的表演出神，这般设计看似为了水流动态，可实则用了很大的心思，否则怎能坐到每个动作都避开右膝着力的同时还保持了优美的观感…
“这段怎么样？”姜远见他神情浮动，低声主动问，“是不是挺适合你的？”
戎松岳这才仔细回忆，整场剧到现在为止，领舞的舞者都没有太多腿部技术性及力量型的动作，而这段长达十几分钟的独舞又以巧妙的形式避开了右膝的伤痕，当真为他量身打造。姜远开场之前口中那句‘给你准备’原不单单指欣赏，他真为将戎松岳送上舞台而做了精细准备。
姜远见他不说话，伸手握住戎松岳的手，捏在掌心来回揉了揉，“刚才那舞者在台上走路的样子，是不是和你当您在舞台上的样子有点像？”
“…”戎松岳再无心看那演出，侧过头与姜远对视不自主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找的这些人？”
“买了剧场之后，”姜远从那时开始在心中盘算，既然买了这剧场那便用它做点什么，总好过一直扔在一旁来的有意思，“你曾经问我一个剧场能装修成什么样…现在这样满意吗？”
这问题出口之时戎松岳还每日都躺在姜远的怀里，那时他刚刚从欧洲回来，两人浓情蜜意。想想也就是不久之前，可又觉已有一个世纪般难熬。剧场配有剧目便是有了主心骨，一出完成成熟的剧目可以表演几十场，若是成为经典更是能年年都进行排期。姜远给了戎松岳一个剧场，也给了他回去舞台的路，更给了他掌控舞台的那把钥匙。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排的不错。”姜远花了大价钱找到非常成熟的舞者对细节进行编排，随后又进行彩排，他在欧洲对戎松岳说‘你可以把那剧场当作你的舞台’时，心中也不知这出戏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好看。”戎松岳端着声音说了这两个字，心中情绪涌动却不想让自己外露太多，“从编排到这些演员的表演都很好，他们都很专业。”
“那就好。”姜远又揉了揉戎松岳的手指，凑近他耳边突然开口道，“你要是喜欢那就好办了。”
“…”
姜远清了清嗓子，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坐在第一排角落处的甘源，接着对戎松岳说，“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甘源会去跳那个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