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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月亮
洁癖怪程历垣兢兢业业，给人收拾完，再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方才做到一半苏朝囔囔喊热，支使程历垣把空调关了，歇了这么大一会儿，温度又降了下来，苏朝缩在毯子底下，下巴尖都盖在毯子里。
程历垣把空调重新打开，关了一盏顶灯，然后插了耳机听歌。
他睡前有听歌的习惯，以往这个点儿早困了，加上这一番体力劳动，程历垣身体很乏，但是脑子却很精神，他猜测是分泌肾上腺素的阀门没关紧，才洋洋洒洒冲了一脑门。程历垣想听点轻音乐缓一下，刚把耳机戴上，右耳机就被扯掉了，程历垣侧头，正撞上苏朝眯虚的眼。
“还不睡？”苏朝嗓子哑，声音也压得低。
“不困。”
“真牛。”
苏朝拽着耳机线没松手，过了一会儿，他给自己戴上了，还专门把脑袋偏着，就想凑着听歌。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听呢？”
程历垣把声音关小，左耳朵上挂着的耳机挪到了右耳朵。
距离短了，苏朝也不用偏着头怕扯掉了，安安稳稳的躺着，道：“腿酸，酸醒了。”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蜷在副驾上，腿屈着不舒服，放地上不舒服，哪哪都别扭。
“去后座睡？”程历垣回头望了一眼，后座上堆了挺多东西，都还散着，一时不太好收拾。
苏朝摆摆手，“别折腾了，后面也不舒坦。”
程历垣有一个专门的睡前歌单，全是各式各样的轻音乐，还有一个ASMR的合集，苏朝挺喜欢轻音乐的，他平时也没少听，但他原本就困，一听更困，眼睛一直眯着，却又睡不舒坦。
来来回回几次，苏朝给气精神了，
程历垣刚来了点困意，就突然被苏朝捏了捏手指，程历垣把人拉着，玩他的指甲盖。
“不困了？”程历垣问。
“嗯。”
程历垣一个指骨一个指骨的摸过去，苏朝任由他摸。
“程老板，”苏朝道。
“嗯？”
这个称呼从苏朝嘴里说出来，挺新奇，程历垣竖了耳朵听他说。
“把灯关一下，刺眼睛了。”
程老板将灯全关了，车内一瞬黑了，但并没有黑透，苏朝朝窗外指，“好亮。”
程历垣顺着苏朝的手看去，是饼一样的月亮。
程历垣将他的手移到另一面，指着灯塔，“这个也亮。”
然后又将苏朝的手放下，攥在手里，“不能指月亮。”
“为什么？”
“晚上会被割耳朵。”
“封建迷信。”
“小时候不懂，被骗的晚上都不敢睡觉。”程历垣笑道。
“那你记得保护好我的耳朵，割了耳朵肯定很丑。”苏朝道。
程历垣顺着他的话，意有所指，“我会保护好你的。”
苏朝停了一瞬，然后轻轻地抽手，但他越往外挣，程历垣就攥的越紧。
苏朝索性放弃了，叹了口气，“轻点，疼了。”
程历垣这才放弃较量，轻声道：“你别抗拒我。”
“我没有。”苏朝死鸭子嘴硬。
“好，你没有。”程历垣道。
第45章 熟人
第二天苏朝是被晃醒的，睁眼还懵着，支棱着身子看程历垣在开车。
“醒了？”程历垣问。
“半梦半醒。”苏朝揉揉眼睛，还是困。
“现在几点？”
程历垣扫了一眼电子屏，道：“九点十五。”
“你找点东西先垫着胃，开回去再正经吃点儿。“
“嗯。”苏朝应声，但没立刻动，过了半分钟人才慢慢坐起来，抽了张湿纸巾擦脸。
“你吃了吗？”苏朝问。
“吃了点。”
“还吃吗？”苏朝从食品袋里摸了一个面包。
“不吃，另外一个袋子里有牛奶，你摸摸，放底下的。”
“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听到响儿。”苏朝倾身将袋子勾到近前，摸了挺久才从最底下找出一盒巧克力牛奶。
“七点，你睡的太沉了。”
苏朝拿着牛奶盒掂了掂，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奶。”程历垣脱口而出。
“不，它叫热量炸弹。”
程历垣不以为然，“炸就炸呗，回去我带你健身。”
“太放纵了。”苏朝拆了吸管，喝了一口。
“好喝吗？”
“嗯，喝不喝？”苏朝把奶盒递到程历垣眼跟前。
程历垣想也没想就含住吸管，但只嘬了一小口。
“甜了。”
“还行吧，差不多。”苏朝一口面包一口奶，细嚼慢咽得紧。
程历垣思索着早上的电话，边打方向盘边说：“我早上问了一下我那朋友，稍微谈了你的情况，等回去你联系他，你们再细聊聊。”
“律师？”
“嗯，他人还不错。”
“好。”
回程没换苏朝开，因为他慢腾腾吃完早饭就又睡过去了，跟个缺觉狂魔似的，这一睡中途就没再醒，一直睡到进市区才起来。
时间已过正午，早上那点东西该消化的早就消化了，留下满腹的饥饿感，程历垣慢慢开车，“想想吃什么，咱直接吃了再回去。”
“火锅。”
“中式？”
“嗯。”
程历垣这一带熟得很，地图都不用，直接把车开到自己常去的火锅店，将车停好后，苏朝已经从包里翻出口罩。
“帽子也戴着吧，等会进了包厢再脱。”
过了饭点，火锅店人流量不太多，程历垣要了个包厢，两人被服务员领着过去。
程历垣怕苏朝的声音被听出来，一路也没说话，全程沉默着，穿过一条通道，他们定的包厢在通道倒数第二个，服务员将人领到门口，这时，侧对面的门突然开了，一道男声扬起，“诶，服务员，这儿添个饭。”
苏朝听到这声音，转头看去，正好和开门的男人对上眼。
服务员微微笑，柔声应：“好的先生，麻烦你等一会儿。”
然后拧开门，引二人进包厢，程历垣往前踏了两步，苏朝却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发现苏朝正盯着对面门边的人。
程历垣蹙眉，视线下移，苏朝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直觉两人认识，程历垣伸手去拉住苏朝，对面的男人也动了，走到两人近前。
“苏朝，这位是？”
“你爸爸。”苏朝冷声道。
见这态度，程历垣将苏朝往身后带了带。
“有事？”程历垣问。
“你好，我是李绍东。”李绍东伸出手。
程历垣听到这名儿，终于明白苏朝出离愤怒的点，他没接李绍东的示好。
“程历垣，”说完他低头看了眼还晾在空中的手，道：“抱歉，我洁癖。”
第46章 哑炮
李绍东被陌生人下了面子，非但不恼，反而笑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好整以暇道：“苏朝，好久不见。”
“最近还好吗？”他的语气很熟络，仿佛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脸上盈着笑意，端的是一副谦和的模样。
苏朝噎了一下，也笑了，冷声道：“拜你所赐，好的不行。”
“出去玩也不留个信儿，公司上下都很担心你。”李绍东伸手去够苏朝的肩，被苏朝拂开，“我没工夫陪你演戏，自个儿好好在公司呆着，洗干净手等我给你送律师函。”
李绍东一愣，随即笑容更大，“好啊，我等着。”
“这样，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李绍东微微屈身，转身去推半掩的包厢门，笑容在背身的一刻散的一干二净。
苏朝直直的瞪视他，敞开的大门一角，露出几个熟面孔，有导演，还有以前一起喝过酒的投资商，包括李绍东悉心栽培的仅次于他的摇钱树，趁手的用完了该丢了，转手就开始给新人铺路，操练下一个赚钱工具。
李绍东是真不负铁血经纪的名头。
门紧紧合上，苏朝半晌没动，程历垣揽住苏朝的肩，将人半带进怀里，“走，吃饭。”
苏朝没吭声，但脚下却动了，被程历垣携着进了包厢。
两人挨着落座，服务员将一旁的ipad递给程历垣点菜。
“点鸳鸯锅吧？红汤要什么底？”
苏朝兴致不高，应了一句，“都行。”
程历垣不再问了，自己把菜点完，然后将iPad递给服务员，抬头却发现服务员一直盯着身旁的苏朝。
服务员看着递到眼前的iPad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声说抱歉，她拿回iPad，和程历垣对了一下菜品，然后就急匆匆的出了包厢。
人一走，苏朝就将帽子摘了，留了一个口罩。
他前面的刘海长的越发过分，快挡住眼睛了，程历垣帮他别到耳后。
“怎么留这么长？”
“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