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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冤还是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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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禾桶里的谷粒积累到一定的量,揭飞翔父亲便让大家停了,用筲箕将黄灿灿的谷粒畚进蛇皮袋。一袋袋的谷粒放在田埂上,由揭飞翔用皮轮车运回去。揭飞翔一次只能运四袋,一去一回,田埂上谷粒远不止四袋,累得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累,可说不出有多开心。

    原本计划一下午的事,不到四点就完成了。

    回到揭家滩,我们蜂拥着往河边跑,忙不迭褪去外衣外裤,纵身跳进河水。

    金秋十月,河水冰凉,可做过事出了一身汗的我们却觉得无比惬意。

    当我从水里冒出来时,发现徐贤人坐在岸上观看。原来他是一个旱鸭子。

    “下来呀,你下来呀。”我听见项旺福在叫。

    “我不会水。”

    “你下来就会了。这么多人还会让你淹死?”施志强说。他不停地划着水,让头冒在水面上。

    项建军和项旺福比赛着游向对岸,紧跟着揭飞翔和吴建华也游向对岸。

    “怎么样?我们比一比?”施志强向我挑战。

    “行。走——”我说。

    我一个猛子钻进水里,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钻。游泳向来就是我的最爱。有施志强比拼,我更是兴奋无比。可当我钻出水面换口气再次钻进水里的时候,从我的右脚传来一阵剧痛——我的脚开始抽筋了。

    我的身子往下沉。任我身子怎么挥动,我的身子还是往下沉。

    我的内心生出一股恐惧,难道我要死在这条河里?

第四卷 铁路中学的那段岁月 第058章 撺掇

    就在我绝望之际,我感觉有人在拽我的手。我下意识用力去抓对方的手,可我的手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抓不住。我的身子便继续往下沉。

    那个人继续努力靠近我,他想办法钻到我的身子底下,用手托起我整个身子,接着我感觉到我的身子慢慢往上浮。

    我的头一浮出水面,我整个人便清醒过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挥动手臂,我的双脚跟着动起来。

    我惊喜万分,因为我的腿已经不抽筋了。

    “快救施志强!快救施志强!”从岸上传来徐贤人的叫喊声。

    “快!郑启航,快!”有人冲我喊。

    我意识清醒了,那个托我出水面的人是施志强,可他还在水底!

    我一个猛子钻进水底。我看见施志强仰躺着往下沉,双手和双脚都往上举着,嘴里不断的冒泡泡。这是一个人失去意识的征兆!

    我迅速钻到施志强身子底下努力把他往上托。

    项建军和揭飞翔也已游到了我身边,他们一起顶着施志强的身体,费力地往回游。吴建华和项旺福也游过来了。

    “快!快——”徐贤人在岸上跺脚。

    我们终于将施志强抬上了岸。施志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肚子鼓鼓的。众人都慌了手脚。

    不过,我并不像大家那么慌乱。在出生地东门,我见过村里人怎么施救这种溺水者。在蒋村中学我成功施救过余慧慧。

    我吩咐揭飞翔和项建军将施志强抬到老樟树底下一块平整的地方。看见老樟树,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施志强,我脑子里蹦出一个让大家“开心”的想法。

    “你们还不赶快跪拜樟树神?”我表情严肃地质问大家。

    “跪拜樟树神?”揭飞翔一愣。

    “对啊,千年樟树,当然有樟树神。祈求樟树神保佑施志强平安。快,同学们,赶快拜!而且要虔诚,知道吗?”我吩咐道。

    被我这么一咋呼,大伙不信也信了。或许人命关天,由不得怀疑。所以大伙儿都在樟树前跪下来,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我在施志强面前弯下腰来,用力按他鼓鼓的肚子,我按了几下,一股水流便从他嘴里喷出来。不一会儿,施志强便慢慢睁开眼睛醒过来了。我冲他笑了笑。

    大伙儿还在跪拜,口里念念有词,无比虔诚。

    “不要拜了,诗人醒过来了。”我说。

    大伙儿赶忙涌过来。

    “真的,真的醒了。太好了。”徐贤人叫起来。

    “真的太神了。”项旺福说。

    “是我们的虔诚感动了樟树神。”吴建华说。

    “难道真有樟树神吗?”揭飞翔兀自怀疑。

    “你再胡说得罪了樟树神,大伙儿可要掌你的嘴了。”我威胁揭飞翔。

    “呸,呸,是我说错了。樟树神,请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揭飞翔扇自己的嘴巴,重又到樟树前跪拜。

    大家哄笑起来。

    项建军和项旺福把施志强从地上扶起来。

    “谢谢你,”施志强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你要谢的是樟树神。”揭飞翔说。

    “对,你看我们大家的头,都是磕头磕的。”徐贤人说。

    我注意到每一个人的额头都沾满了泥尘。

    “对了,郑启航,怎么你没有磕头?”项建军忽然问道。

    “你们说呢?”我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

    “莫非你忽悠我们?”

    我抓起衣服裤子往揭飞翔家里跑。

    大伙儿方才明白过来,在我后面奋力狂追。

    “我们上当了!”

    “打死他,妈的打死他!”

    “这个狡猾的郑启航!”

    大伙儿追到揭飞翔家里将我“暴打”一顿。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揭飞翔的母亲将揭飞翔和他父亲能穿的短裤都找出来了,我们疯抢,可还是少了两条。没能抢到短裤的揭飞翔和吴建华只好不穿内裤,单穿一条外裤。

    “这样穿可不好走路。”吴建华扯了扯裤筒。

    “这样还不好?你的小花朵可以自由绽放。”施志强说。

    “哇靠,诗人说话就是有文采。”徐贤人说。

    “我说他妈的不要动不动飞出一只小鸟来。”项建军说。

    “那我就一枪崩了它。”项旺福食指和拇指做成手枪状对准吴建华的重要部位。

    “去你个死。”吴建华说。

    我们哄堂大笑。

    ……

    那个晚上在揭飞翔家里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喝的是那种用稻谷酿的谷酒,很烈。揭飞翔告诉我揭家滩有一个专门用稻谷酿酒的人。

    我们把揭飞翔的父亲灌醉了。揭飞翔的父亲和揭飞翔一样豪爽,或者说,揭飞翔之所以豪爽是源于他有一个豪爽的父亲。

    揭飞翔父亲不仅好爽而且特别好酒。我们轮番敬他,他一个也不推辞。

    我感觉自己也喝醉了,脸滚烫,总是找水喝,想呕却又呕不出来。徐贤人和吴建华也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话特别多。

    其他几个给我一种千杯不醉的感觉,喝酒就和喝水一样,我们在屋外转了好一会儿,他们还意犹未尽。

    返校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月亮已然升在空中。揭飞翔陪我们返回。夜很静,山路两旁的灌木丛中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

    项建军、项旺福、施志强和揭飞翔先后蹲在路沟旁哇哇直吐。我们给他们捶背。

    “哇呀,喝多了,喝多了。”项建军说。

    “他妈的,肚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施志强说。

    “告诉你们,我们这儿把谷酒就叫烧酒。”揭飞翔说。

    “我看就应该叫烧酒,烧肚子的酒。多么形象的名字。”项旺福说。

    “看来项旺福没喝醉嘛。”徐贤人说。

    “醉了。这么喝酒还能不醉?头痛欲裂。”项旺福仰头看天,“哇,好圆的月亮。”

    “此情此景,是不是要来一首诗?”徐贤人说。

    “我看你也喝醉了,我是项旺福,不是诗人。作诗是诗人的事。”项旺福说。

    “我还以为你是诗人呢。我也喝多了。诗人呢?叫诗人来一首诗。”徐贤人四处张望。

    “对,来一首,诗人,来一首!”我们跟着起哄。

    “哪需要来一首?此情此景,苏东坡的词最为贴切了,何须我写?”施志强说。

    “哪一首,说来听听?”揭飞翔问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施志强摇头晃尾。他时不时用手在额下抓一把,好像那儿有长长的胡须似的。

    “说得多好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啊,总难尽意。”揭飞翔说。

    “呦呵,看不出揭飞翔你会这么深沉,我看一定是想起了蒋丽莉。”徐贤人说。

    “哎。”揭飞翔深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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