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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注意到熊研菲的父亲母亲正向俞锦荣跑去。
我连忙奔跑过去。
熊研菲的父亲和俞锦荣简短的交流了两句,便推开抢救室的门进了抢救室。
熊研菲的母亲留在门外。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熊研菲的母亲哭着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俞锦荣说。
“这不是我女儿的相机吗?”熊妍菲母亲看着我挂在胸前的相机。
“是。”
“照相机怎么在你手里?”
“是这样的,当时我在给熊研菲照相,俞锦荣说了几句刺激熊研菲的话,她就晕过去了。”我说。
“说了几句刺激的话?什么话,会让我女儿晕过去?”熊妍菲母亲反问。
“我给研菲看了几张他和吴莲子去妇幼保健院的相片,研菲就晕过去了。”俞锦荣说。
熊研菲的母亲看着我。
“是这样。”我说。
“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熊研菲的父亲从抢救室出来了。他皱着眉头。
“怎么样?老公,女儿怎么样?”熊妍菲母亲迎上去。
“立即转院。医生建议我们立即转院。”熊妍菲父亲严肃地说。
“现在吗?我们要转去哪里?”
“去上海。我们立即去上海。我自己开车去。你赶快回去准备钱物,这边我和我司机联系,要快。坐三轮车去,还有,记得带上身份证。”熊妍菲的父亲语速很快。
“好。可是,这一路会不会……”
“医院会派护士和医生照顾。不要犹豫了,只有去上海了。”
我和俞锦荣都懵了。形势这么严峻是我们没有料到的。
我溜进抢救室。我看见医生还在给熊研菲做些什么抢救动作。熊研菲正在吸氧,氧气瓶头上的一个连接器里不断地放着泡泡。熊研菲的双眼依然紧闭着。
护士把我往外推。
熊研菲的父亲去护士站打了好几分钟的电话。我和俞锦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也没有说。
不断地有护士进进出出。我看见有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抬着担架进了抢救室。我透过抢救室的门往里看,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熊研菲的母亲一回到医院,那两个工作人员便用担架抬着熊研菲走出抢救室。他们的步伐快而沉稳,那个前面问我们话的护士提着药液瓶跟着一起往下走。
熊研菲的父母亲跟着往下走。那个接受抢救熊研菲的医生进了会儿办公室,很快又出来往楼下走。
我和俞锦荣跟着医生往楼下走。
走到大厅我看见一辆救护车停在大厅外面,那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正将熊研菲往车子里抬。护士已经站在车厢里。
“熊研菲的父亲不是说自己开车去吗?”俞锦荣问我。
“他们是开车跟去。救护车不去,小轿车能放病人吗?”我没好气地说。
俞锦荣没有再言语。
两个工作人员从后门下车,那个医生接着上了车。熊研菲的父母亲跟着上了车。车子的后门拉下了。
我注意到熊研菲的父亲看了我们一眼,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救护车启动,往医院大门驶去。出大门的时候,救护车的尾灯亮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了。跟在它后面的小轿车也不见了。
我在医院大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空落落的。我感觉自己的魂跟着救护车走了。
大厅门口的风很大,吹在身上我觉得有点冷。要知道,之前因为抱熊研菲急行,累得我出了一身汗,汗水几乎湿透了我的衣服。此时,衣服紧贴着皮肤,晚风吹来,才使我感觉格外冷。
我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俞锦荣一直站在我身边。他和我一样一言不发。
待我缓过神来我便走去公交车站。
第四卷 铁路中学的那段岁月 第100章 相片惹的祸
那个晚上我一路晕乎乎的回到学校,没有去教室上晚自习,而是径直去寝室睡觉。
我睡上床不到十分钟,吴建华便跑来寝室。
“郑启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好地熊研菲怎么去了上海?”
我不说话。我感觉浑身发冷。
“俞锦荣跟我说了。我可是借上厕所的名义来寝室的。”
我觉得越来越冷。我把放在床上的被单盖在身上还是觉得冷,便坐起来打开木箱子,从箱子里拿出毯子盖在身上。
“不会吧,有这么冷?我听见你在咬牙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依旧没有搭理吴建华,我只是觉得冷。
“你不愿说就算了。不会有事的。上海医院我听说人死了都能救活来。我回教室了。”吴建华说。
这样的发冷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子便开始发热,我把被子被单踢掉还是觉得热,我把窗玻璃打开让夜风灌进来还是觉得热,我便知道自己生病了。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我昏沉沉的睡了很久。吴建华劝我去医院看医生,但我没有同意,而是拜托他去街道医院给我开了感冒药。他给我带来了退烧药。
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吴建华给我去街上烧了一碗清汤,威胁我说如果我连清汤都不吃,他只好去请我父亲母亲,我才勉强将清汤吃了。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事。我觉得像我这样一个虚岁才二十的男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点。打去阳江县东门,了解到郝珺琪家发生的一切,回来之后,一件又一件事在我身上发生。
误将吴莲子看成郝珺琪,不幸似乎便接踵而至。叛逆。和俊哥混。蒋村中学。余慧慧被强奸而跳河自杀。中考。铁路中学。又是吴莲子。俊哥死去。储火玉。师专教授。熊研菲。
熊研菲现在怎样了呢?她应该到了上海医院了吧?她路上一定很平安吧?吴建华说了,上海医院医生医术高明,只要顺利到达上海医院,熊研菲就应该没事。
她不会还昏睡不醒吧。不可能。她肯定早就醒过来了。我相信她一到医院就会醒过来。说不定,在半路她就醒过来了。
可是,她会不会还是昏睡着?护士问我她有什么病史。难道她晕厥过去跟她有过的病史有关吗?她有过什么病史呢?那过去的病会跟她晕厥有关吗?
躺在床上我总是这么想。我漫无目的的想。时而绝望时而又否定自己消极的想法,相信上苍会保佑熊研菲。我还想起了郝珺琪。一想起郝珺琪,心还是一阵一阵痛。那种绝望的感觉重又从心里升起。
俞锦荣在铁路桥洞下展现的我和吴莲子去妇幼保健院的相片在班上传阅的事也是吴建华到寝室来告诉我的。
“你要好了就给我起床赶快到班上去解释一下,现在班上说的可难听了。”吴建华说。
“由他们说吧。”我说。
“由他们说?难道这是真的,你和吴莲子?”
“什么真的?”
“那个呀。我听说熊研菲就是因为看见这几张相片而晕过去的。”
“是。”我说。
“那这么说是真的了?你真和吴莲子那个了,为什么还和熊研菲好?你这不太不地道了吗?”吴建华声音大起来。
“你也这么看我郑启航吗?”我跟着声音大起来。我连着咳嗽了几声。
“这么说你没有和吴莲子那个。那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去妇幼保健院?她为什么要去妇幼保健院?”吴建华似乎有一百个疑问。
“你是律师吗?你要问这么多!”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不该知道的事你不要问。”我没好气。
“好好,算我多话。可你不知道班上同学怎么议论这件事?而吴莲子只是趴在桌上,什么话都不说。你可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你给我滚!”
“我滚我滚。”
我把吴建华轰出寝室之后不到十分钟朱竹武就来找我了。我不得不从床上起来。
“校长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你能起床去吗?”朱竹武阴沉着脸。他戴着眼镜的脸显得更消瘦了。
“为什么事?”我的心突突跳。
“相片的事。”
“我能起床。我马上过去。”
“我在校长办公室等你。”
我慢慢地下到地上,到吴建华的桶里舀水刷牙洗脸,接着走出寝室。阳光格外刺眼,我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处分或是严厉的批评,但我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熊研菲要醒过来。她一定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