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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宝亭乱七八糟的想着,最后蜷缩在小塌上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是很熟,是以外面一有声响她便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颇是不耐的揉了揉眼睛:“玉嬷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吵?”
玉嬷嬷忽然推门进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殿下,太后她、她薨了!”
当今太后是个温婉的女人,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他,反倒是一直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吃斋念佛,甚至天冷的时候还会吩咐宫里的嫔妃们不必去给她请安,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善解人意的皇太后了。
魏宝亭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头难免一梗:“怎么这么突然?”
她明明记得前几日太医还给皇太后看过病说是老人家身子强健,就是染了点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了。
怎么今天忽然就薨了呢?
玉嬷嬷叹道:“今日宴会上皇上遇刺的事情传到了太后的耳中,许是底下的人没有说清楚,太后的年龄又大,被这么一吓,人就不行了。”
“殿下快换身衣裳去太后的宫中吧!”
魏宝亭赶忙从小塌上下来,换上了件浅色的衣裳,披风也是选了白色的,收拾好后才赶忙去了皇太后的宫中。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哭声。
如今已是深夜,四周却遍布灯火。
皇上还穿着今晚上除夕夜宴的衣裳,他垂着头坐在偏殿里,四周围了一圈的嫔妃,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今天是除夕,本该是极开心的日子,可是先有刺客暗杀朕,母后也仙去了,这、这是在惩罚朕吗!”
张福全上前小声道:“皇上节哀,皇太后素来心疼您,您若是这样想,她老人家在天上瞧见了也会不开心的。”
皇上将头垂了下去,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用力捏着自己的额心。
因为今天是除夕,所以贵妃也从涟漪宫出来了,这么些天被关在宫里,她的气色难免苍白。
她身上早就换了身素色的长袍,脸上也未施粉黛,与旁边稍微打扮过的嫔妃们相比,她这幅样子让皇上看着舒心了不少。
宫里的嫔妃才不会管皇太后去世,她们有些长久都没有接触过皇上的,只恨不得在今夜好好打扮一番得到皇上的注目,当然这打扮也是有心机的,既不能太鲜艳,也不能太普通了。
可是她们就算是再打扮,也比不过贵妃这几日被关在宫中所显出的天然的疲惫之感。
就是这刚刚好露出的疲惫,让皇上觉得贵妃跟他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
贵妃上前,恰好靠在他的身边却不会太过亲昵:“皇上,张公公说的对,皇太后素来心疼您,您说这样的话,别说臣妾听了不开心,若是让皇太后知晓了会心疼您的。”
皇上拍拍她的手:“可是朕心里难受啊。”
贵妃抿唇道:“近来发生的事情是多了些,可是这也是怨不得皇上的,臣妾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皇上可要听一听?”
一听这话,皇上立马道:“贵妃快说!”
她低下了头,一派娴静温柔之态:“皇太后素来吃斋礼佛,这是全宫里都知晓的事情,如今她老人家仙去,若是皇上派人守在她的陵墓前日日吃斋念佛,不仅全了您的孝义,还能借此替咱们大魏祈福,皇太后知晓了必定是欣慰的。”
皇上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了笑来,接着又收敛了:“是是,朕怎么没有想到呢!母后生前就曾交代过朕,待她老人家仙去不必葬到皇陵,要将她葬在城外的普陀寺里!”
皇上全然失了计策,问道:“可这该派谁去呢?既能代表朕的孝心,还能替大魏祈福。”
贵妃抿唇,抬眼扫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目光触及到某个白色的身影时,眼底划过抹怨恨。
从前她与安贵嫔是极好的,毕竟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可是却没想到竟做出勾引皇上的事情,自然惹她厌烦,所幸那人命薄死的早,只是留下了个公主,让她每每看到便想起曾经被背叛的屈辱。
天助她,这个孩子长大了也是个无用的,平日里就只知道跟下人发发脾气,她也就大发善心不再去刻意的刁难她了,毕竟她自己作就能作死。
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在了她最瞧不起的人身上。
她膝下就只有魏紫安跟魏照天两个孩子,她背后又有柳家倚仗着,未来的皇位势必会落在她儿子的手中,可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听信了小贱人的话,剥夺了魏照天成为太子的可能。
她怎么不恨?
贵妃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道:“皇上,您有这么多的孩子,他们也都是皇太后的孙子孙女,代替您去是最合适的。”
贵妃话落,除了皇上面露喜色,底下跪着的一众嫔妃却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有些大胆的甚至对着贵妃露出哀求的面容来。
宫里长大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就算再不济,也比在那劳什子的佛寺里强。
而且普陀寺在城外,是个极偏僻又肃静的地方。按理说皇太后死后就算是被藏在佛寺也应该是个名声极大的地方,可是当今皇上本就是草莽出身,皇太后更是个节俭的性子,早就看上了普陀寺这个地方。
去住个一两天都受不了,更别说是为着给皇太后给大魏祈福的名号去,怎么着也要在哪里待上个三五年。
若是皇子这一去,回来后朝廷的势力还不知变成怎样,若是个公主去,大好的年华在佛寺里度过,那里吃不好睡不好,又不可能跟宫里一样每日学些才艺,回来后定是比不过自小在宫里长大的。
刘贵嫔扬起头来小声道:“皇太后仙去,臣妾心里难受的紧,飞儿曾经还与臣妾说过等太后身体好了要去她跟前说话的,可怜了这孩子前日里冻着了,生了场大病,太医说要在宫里好好养着不然身子就废了,若不是这场大病,他肯定是第一个要去的!”
刘贵嫔这么一说,底下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之前没病的也被说了有病。
唯有魏宝亭跪在众位皇子皇女之间,脸色渐渐发白,指尖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皇上被他们吵的头疼,开口大声说了句闭嘴。
贵妃心里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见跪在下方的魏宝亭忽然走上前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冷眼瞧着她:“是朝华啊,怎么?你的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魏宝亭冷静道:“回父皇,儿臣的身体一切都好,并无不舒服的地方。”
“哦?”
魏宝亭抬起头来,眼里映着跳跃的火光,本就白皙的小脸此时显得越发的苍白,可说出的话却仿佛有千斤重:“儿臣愿意前去普陀寺,替皇祖母替大魏祈福。”
话落,余光果然看见贵妃冷下去的面容。
魏宝亭说完便将身子俯下去,额头磕在交叠的手背之上。
凭着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根本是斗不过贵妃的。因着此前与五皇子的事情,她肯定心里恨极了自己。
这次普陀寺的建议,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旁人都有母妃只她一个人没有,自然没有人会为了她说话。
而且在众位妃子推脱的时候,贵妃此时再开口,定然会给皇上留下好的印象,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自己来说。
把自己置于主动的地位,总好过任人摆布。
皇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沉眸盯着跪在地上的魏宝亭,食指慢慢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派诧异的神情:“小六可是真心的?”
魏宝亭道:“皇祖母一辈子都在吃斋念佛,心系皇上心系众生,儿臣不过去普陀寺待个几年而已,既没有皇太后的坚持也没有父皇为大魏考虑的大义,不过是想尽一尽大魏公主的责任罢了,还望父皇成全。”
她这一番话说的皇上心头微动。
“你素来性子跋扈,又娇贵的很,普陀寺不比皇宫,那里吃的不如宫里精致,就连睡觉的地方你可能也不习惯,当真决定了?”
魏宝亭抬起头来,坚定道:“父皇,这不算苦,更何况儿臣甘之如饴。”
皇上眼里满是喜色:“好,不愧是朕的公主!”接着他又扫了跪在地上的嫔妃一眼,冷哼道:“你看看你们,连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比不过,整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玩乐,可有小六半分?”
他背着手对着张福全道:“替朕宣旨,封朝华公主为长公主,三日后便替朕送皇太后的棺入普陀寺,在普陀寺守孝三年,亦为大魏祈福。”
长公主是公主最高的殊荣,一般只有皇后的女儿才可被封,且地位尊贵,就连贵妃也压不过长公主。
是以听到皇上这话时,底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