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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与燕王同样没有战功,如今诏书已经颁布,骑虎难下,要改立就只能立燕王。
韩皎此前想过在谢夺当上太子前这六年里引导他的从政兴趣,并让燕王看到弟弟的真材实感,之后发生这件事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没想到这件事突然提前,这么一来,谢夺此刻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韩皎倒挺希望皇帝能想通,放过咸鱼儿子,直接立了燕王,皆大欢喜。
第109章
窗外; 正午的阳光明媚; 门窗紧闭的南三所中殿却昏暗阴冷,正堂中央的双耳龙狮盖熏香铜炉已经三日没飘出烟气。
时值寒冷的早春,殿内地下的火道没有燃起,殿中连只暖手炉都没有。
太监端入饭菜的时候,被冷得一哆嗦,这殿里竟比门外更阴冷。
黑黢黢的大殿里不见人影; 太监睁大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听见偏厅不断传来“嗒、嗒”的声响; 便端着饭菜转身掀帘子走进偏厅,终于找到了九皇子。
九皇子正翘腿坐在圈椅里,左手捧着棋碗,右手捡起一粒粒棋子; 弹向对面微微敞开的窗缝。
太监躬身行礼请安。
谢夺没有看他,只低声说了句:“放着吧。”
太监慢步上前,将饭菜搁在谢夺身旁的矮几上; 退后几步; 颔首道:“皇后娘娘问殿下今日好好擦药了没有。”
“擦了。”
“娘娘吩咐老奴瞧瞧伤势好些没有。”
“好了。”
“娘娘吩咐……”
“出去吧。”
太监神色为难地偷眼去看九皇子; 迟疑半晌,颔首领命,退步准备离开。
“慢着。”谢夺手指一顿; 将刚捏起的棋子捏在掌心,低声问了句:“父皇今日早朝了么?”
太监低声回答:“陛下还在将养。”
谢夺的脑袋耷拉下去,许久; 说了声“去吧”。
门帘再次落下,偏厅里一瞬间更加昏暗了。
谢夺不再动作,死气沉沉地垂头,瘫坐在圈椅里。
被关了还不到十天,他就快疯了。
那份诏书打乱了他所有计划,本以为再过一年,就可以搬出宫去逍遥自在,没想到,父皇打算把他一辈子囚禁在这座巨大牢笼里。
谢夺很生气,他感觉父皇每天窝在西苑,可能都在盘算怎么让他跟六哥的日子更加难过一点。
现在,父皇甚至不早朝了。
亏他想的出来,谢夺感觉自己很快要因为违逆父命而举世瞩目了。
但谢夺不会认输,在这件事上。
他甚至不太在意六哥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认命。
谢夺的皇祖父是个喜欢游览名山大川的人,一辈子就出京微服私访过那么七八次,却被史官明里暗里写成了一个倦政的皇帝,谢夺合理怀疑自己要是接下这口锅,将来在民间说书人口中,肯定是“蹴鞠天子”之类的恶名。
决不能认输。
为了打发时间,谢夺起身去把藏在床底的话本又拿出来。
好不容易又捱过一个白天,夜晚却变得更难熬了。
谢夺本就精力异常旺盛,白日里干坐一整日,到了晚上根本睡不着,可父皇不准开窗开门也不准点灯,晚上他连书都没法看。
就这么睁着眼睛等外头敲梆子的声音。
二更的梆子敲过后,谢夺仍然毫无困意,忽然听见正堂传来门轴转动的声音,谢夺立即惊讶地坐起身。
很快,门帘外传来低沉的嗓音:“殿下歇了么?”
嗓音竟不像他殿里的太监,谢夺好奇道:“进来。”
一个太监打扮的高个头身影掀开门帘,走入卧房,对着九皇子颔首请安。
一片昏暗中,谢夺靠嗓音辨识出眼前的男人,登时惊愕道:“李阁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臣有要事与殿下商议。”
谢夺不悦地眯起眼:“是父皇让你来劝我?”
“不是。”
“那你怎能半夜混入南三所?”
“兹事体大,望殿下容臣日后再解释。”
“你若是想劝我奉诏,就省省罢。”
李阁老没有说话,快步走到卧房角落,点燃了灯火,再转身走回来,神色严峻地注视谢夺,沉声开口:“殿下若是再不奉诏,朝中就要大乱了,一旦改立燕王,老夫也再无回天之力。”
谢夺哼笑一声:“先生不必唬我,我巴不得立即改立六哥为储。”
李阁老一皱眉,似乎下定了决心,冷声开口:“殿下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何费尽心思,立您为储?”
谢夺别过头:“自然是因为六哥与父皇政见不合。”
李阁老沉声道:“您与燕王同样在皇上身边长大,您难道就没想过,燕王的想法是谁灌输给他的?是谁在潜移默化引导他的是非观念?”
谢夺神色微讶:“你想说什么?”
李阁老定定望着眼前少年俊美无匹的脸容,低声叹道:“您与燕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止是性情观念。”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还有长相。”
谢夺蹙眉不悦地注视他:“六哥长得像母后,我长得像父皇,自是有些差异,但我与六哥的观念并不相左,无需你从中挑拨。”
李阁老缓缓摇摇头,低声道:“燕王肖似皇后娘娘,而您,长得像您的母亲。”
谢夺笑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更像父皇,六哥才像母……”话说一半,谢夺眸光一凛,神色惊怒地看向李阁老:“你此言何意?”
李阁老没有回答,只是定定注视着谢夺,自言自语般喃喃:“真是太像了,皇上的心思,老臣竟没能提早领会,或许早在陛下为您取名为夺时,其志,早已明了。”
谢夺年少气盛,眼里的惊怒根本藏不住,目光如利剑般直指李阁老,沉声开口:“继续说,说明白了,好让宗人府给你定明罪行。”
李阁老全无畏惧之色,神色坦然地继续道:“殿下,您的生母,是宁国公杨宁忠的孙女杨初妍,她是当年名动京城的佳人,若非隆德年间那场谋反案,杨氏原本会成为您父皇的王妃,她是您父皇最爱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谢夺眼中杀气逼人:“若非念在你苦心照料七哥的份上,我现在就可以取你性命。”
李阁老眼中并无丝毫慌张,垂眸从袖中取出一卷画纸,走到一旁灯火下,温声道:“请殿下过目。”
谢夺觉得这老狐狸是真的疯了。
一定是七哥表明了放弃争储的心意,才逼得这老狐狸想出这种奇招。
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
得先听完他的说辞,才能判断他的目的。
谢夺压下怒气,低头看向李阁老手中缓缓展开的画卷。
画卷上的美人坐在桃花树下勾唇浅笑,栩栩如生的五官与神情,刹那间惊得谢夺双拳紧握。
李阁老并指指向落款与印章,解释道:“这是张洞山先生的真迹,张老先生已经过世十余年,作不得伪,画里的人,便是杨氏。”
看着画上女人与自己极其神似的容貌,九皇子气恼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愕,竟有些慌乱地弯下腰,盯着落款与印章,仔细辨别真伪。
李阁老也没有急于解释,就这么安静地注视着九皇子愈发惨白的脸色。
忽然,李阁老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不及反应,自己已经被人扼住咽喉,猛然推撞在墙上!
九皇子身手之快,不仅超越了常人的反应力,甚至连目力都难以分辨。
李阁老在最初地慌张过后,很快停止挣扎,即使几乎无法呼吸,他还是勉强抬头看向眼前如同猛兽的少年,嗓音嘶哑地艰难开口:“殿……下,这个秘密,老臣已经保守十七年,若非情况危急,老臣本可……保守一辈子。”
“是不是因为七哥不想争储了,你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我面前寻死?”谢夺压抑着狂怒盯住李阁老,加重力道,几乎要折断他的脖子:“你胆敢诬陷我是父皇与罪臣之女的后嗣?母后十月怀胎辛苦产下我,宫中有的是证人,岂容你轻言玷污?”
李阁老张了张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吃力地抬手握住九皇子的手腕,用眼神乞求他放手。
眼看李阁老双手缓缓垂落,谢夺强压怒火,松开了手。
李阁老顺着墙根瘫坐在地,喘息良久,终于缓过气来,便急忙抬头道:“若是真要追查,皇后娘娘宫中的老奴都该知道,娘娘怀胎不足九月,便产下了九皇子,又因出血昏睡了近半个月,这事您应该也是知道的。为了让皇后与您生母同月产下孩子,皇上让太医动了手脚,导致皇后早产,又以照料不周的罪名,将皇后身边的侍从全部驱逐出宫。因为襁褓中那个早产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