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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还来不及反应,肃卿已经挥鞭抽向了何家三少爷,随着一声惨叫,他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露骨的鞭痕,肃卿陡然蹙眉,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不能愈合。。。”
万炼妖筋束凡人是会留下印记的,如果这人是不晚的话伤口自会愈合,这一鞭子便更说明这人只不过就一个普通的凡人,肃卿咬牙想要下第二鞭,沉吟侧头强忍泪水道
“够了肃卿!万炼妖筋不会出错,他只不过是个凡人,断没有。。。一鞭见骨第二鞭便会恢复的道理。。。”
肃卿的牙关似是要被咬碎了一般,即便他明白沉吟说的是对的可还是不愿相信,他冲过去时却被边泽川伸手挡住,道:“没用的。。。”
肃卿看着边泽川,双拳紧握道:“怎么会不是?不能这么轻易说不是!我们在蓬莱都已经施法聚魂了怎么会不是!”
“别人都可以,只有不晚不行!”边泽川低声咆哮道
肃卿和沉吟都怔了一下,肃卿向后退了一步道:“你知道什么?”
边泽川藏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渐渐冷静下来也麻木下来道:“万魔引非永生,且不可再生,这事是不晚和我早就知道的,大战前夜,他叫我替他瞒着你们。。。”
边泽川恍惚了一下道:“聚魂之法。。。我也希望有用,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它有用!他是为我们死的,我们却不能复他生。。。”
沉吟踉跄了一下起身道:“所以。。。呵呵。。。等同于是我们亲手杀了他,我们有什么资格决定用一个人的死,来换其他人的生?”
肃卿见沉吟强而讪笑,伸手想去扶一下站不稳的她,可沉吟挥了下手又看了看他们几个道:“他到底是因蝠龙而死,还是因我们而死?他不是用一句复生骗了我们,是我们用这句复生骗了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心安理得这一字一顿的四个字如冷箭般穿了每个人的心,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心安理得,但却无力反驳沉吟的任何一个字。陈璆鸣平静的让人害怕,他听完这所有的话,伸手幻出无色灵力瞬间将何府三少爷的鞭伤治好了,而后缓然起身,抖了抖衣袍道
“晚上,除夕年宴,陛下为犒赏缉妖司于社稷之功,特命我们奉旨进宫赴宴,我们回去打点一下,也该入宫了。”
三个人都面露讶异,自封魔大战后陛下早就有意传召犒赏,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皇家和缉妖司之间的嫌隙早就不言而喻,陈璆鸣一心都扑在莫不晚重生之事上,不管是不是特意冷着李治,这位陛下心里也都是明白的,故而除了接连不断的赏赐以外也没有强行传召。
可陈璆鸣这突然转变的心绪让大家都毫无眉目,沉吟蹙眉道:“璆鸣。。。你说什么?”
陈璆鸣负手而过,顿了顿道:“将何府三公子送回去,今日是除夕,别叫人家等着。”
“璆鸣!”沉吟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陈璆鸣身影未动,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这张寒止如冰的脸,亦如寻常。
光禄年宴、太常歌舞,琼浆玉液、珍馐万千。
大唐中土乃气象万千受四海进贡,一场惊天动地的旷日之战并没有撼动其万邦来|朝的地位,看着这礼乐不绝、贡品高筑的盛况,缉妖司众人并没有任何喜悦,任由旁人奉承的越盛,他们便越觉得令人发指,听着这些官僚轻描淡写的一句国之砥柱,就和大难临头之日红口白牙说他们是妖孽时一样轻松。
而至于莫不晚的死,无人问及,这些伪善之人一是觉得莫不晚为万魔引本就该死,二是对于逼死莫不晚这件事心如明镜,如今只想粉饰太平,这种想法此时如同腐水一般摊在众人的面前,亦如他们早就腐蚀为空洞般的人心。
李治只字不提封魔那战,于所有人相比,他或许是最不自然但却最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人,李治与武则天频频饮酒,低下的官员也祝酒不断,只见李治又一次举杯道
“来,今日虽是除夕,亦当是为缉妖司诸位爱卿贺,众爱卿的辛劳朕都看在眼里,铁血之司,真当为百官效仿之楷模!”
“是,敬陛下天后,敬缉妖司诸位大人!”百官齐声道
陈璆鸣他们便只随着宴饮而过,每一杯酒也喝的,每一句话却都不曾入耳。
年席终散,几人离宫而去,回缉妖司的这一路上大家都没骑马,就这样静默的走了回来。到门口时,不知怎么就都停住了脚,看着门庭之上的这一块描金匾额,肃卿冷哼一声道
“铁血之司。。。徒有其名,呵呵呵。。。。。。”
踏进这走了无数遍的大门,廊下长灯、月下剪影,几人来到后园,去年今日犹在眼前,人在眼前,雪亦在眼前。
陈璆鸣从房中取了数坛酒来,边泽川坐在这廊前先挥袖饮了半坛道:“即便再口是心非,我也要说一句,这是不晚的决定,是为了苍生。。。”
沉吟坐在另一处,擦了下嘴边的酒,不住的发笑,这笑声却越来越冷道:“苍生?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边泽川麻木道:“终究还是死了。。。都死了。。。是我们输了,一败涂地。。。”
烛火半动之时,陈璆鸣看着满地的酒坛,耳畔仿佛响起了莫不晚倚在身边的那句话,凝望而语道:“这长安的每场雪,我却该如何陪你看?”
陈璆鸣看着四散分坐他们,道:“你们相信这个世上有报应么?这就是我们的报应。”
“是啊。。。”沉吟低语道
肃卿抽噎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酒坛静默道:“少主,我要回部族了,长安。。。天家心机、难以揣度,不敢擅居于天子脚下。”
“离开这里,或许对我是最好的,我不想再看到曾经的人和事,尤其是不想看到自己,这让我觉得恶心。”沉吟道
“沉吟。。。你知道我想你与我一同。。。”肃卿看着她,自是深情道
沉吟起身长叹一声,边泽川也缓缓起身走了过来,肃卿知道他们俩也有了离去的意思,也一样起身走到了他们身边,边泽川一身单袍,与他那年初到缉妖司时一样,薄衣潇潇。
他含住了心脉涌上的那口血,缓缓咽下,抬手拘礼道:“少主,至此一别,山高水远,过往提携庇护之恩今犹在,只物是人非,吾等身心残损,人世凉薄之下亦不知该如何效力大唐。万望少主,岁月无伤。”
陈璆鸣抬头望向他们,这一刻或许在他心里早就已经想到了,从缉妖司被逐一重创开始,从他们用莫不晚祭众生开始,从他在皇宴上泰若自然开始,莫不晚重生是他们所有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道,如今,终于破了。
“什么为尽天下人,这不过是我陈璆鸣一人所愿罢了,为了这份情义,你们随我赴战场、争朝堂,做了万般不该你们做的事,舍了千种安逸而过的人生。”这些话一直都在陈璆鸣心里,他从没说出口过,如今亦是心声。
他何尝不明白他们也一样热血难凉,又何尝不明白他们所说的也并非只有那‘提携庇护’之恩,可现在看着他们,泪下之时却也只说的出这心声的后半段道
“这些情谊。。。我都知道。。。对不起。。。我想守的这一切,还是被我毁了。”
缉妖司,终是剩了他一人,陈璆鸣醉酒哭恨,声音在胸腔阵阵激荡,眼泪决堤声却狂笑道:“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来!这一杯!敬这李唐盛|世!海晏河清,再一杯。。。敬我陈璆鸣,此生。。。再无人能爱。”
醉梦之时,恍若回到了合戮祸斗后的那个晚上。。。那一夜,屋脊之上,陈璆鸣看向这片广袤星空道:“天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长安繁华,烟火琉璃之处,这些自然的美景便不那么突出了。”
“是啊,人总是喜欢华贵的、喜欢富丽的。”莫不晚道
“那你呢?”陈璆鸣看向他道:“你喜欢什么?”
“嗯?哪方面?”
陈璆鸣想了想道:“未来,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莫不晚双臂向后支着房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一方幽处一深院,半卷闲书半盏灯。”
诺大个缉妖司只有他醉伏在地上这微弱声音“无人与我朝执剑。。。无人。。。与我。。。暮伴晨。”
第91章 一往而深
弘道元年年终,十二月夜,高宗李治崩逝于贞观殿,中宗李显即位,后因庸懦而被武皇太后贬为庐陵王,而后睿宗李旦即位。时至垂拱元年,七年之间,帝位多变,武皇太后临朝称制不改。
“欸,这个放这儿,那个。。。放这边吧!”管家一边清点一边指挥着下人往里搬东西道
新帝登基,头年的年下开始便忙着处理各部政务,虽然说不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