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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奇越打越兴奋,到后面甚至用脚踢。
地上的那小小一团少年,抱住了脑袋,动也不动。
白奇打到后面,甚至有些累了,可却不曾听到这孩子求饶过一句。
不远处站着,看到这一幕的女佣们并没有过来劝说的意思。
她们早就见怪不怪。
这孩子天生反骨,一双眼睛像是冰淬过,看人时叫人挺发毛的。
听说还是个克亲人的命。
这不,唐二先生接手唐家的产业,把这孩子带回来以后,隔三差五家里就有些不顺。
事业上更是磕磕巴巴,有数不清的麻烦。
再加上这孩子小小年纪,性格却没有一点单纯童真,看人阴涔涔的,谁都不喜欢他。
那么邪门。
还真不如像白奇管家说的那样,让他死了算了。
反正唐二先生和这孩子也没有什么血管关系,只不过是当初唐老爷随手收下的义子而已。
唐二先生收留这孩子,也只是碍于面子。
如果他自己撑不过死了,唐二先生想必还高兴。
外面开始下雨。
雨渐渐变大。
白奇怕被雨淋,收了棍子:“下次就识点好歹,别犟。不然有什么好果子吃?”
隔三差五,这孩子就能把自己激怒。
白奇打得手都发麻了。
院子里雨势变大。
女佣们也纷纷进了屋,地上只有小小的少年,蜷缩着,被雨淋透。
大雨滂沱。
他身体颤了颤,缓缓撑着地面站起来。
走路时,一只腿甚至有些瘸。
上次的伤还没好透,伤上加伤。
小小身影在雨幕中,一摇一晃走。
女佣隔着窗户,看到他往外走,进去问白奇:“白管家,他出去了?要不要把他追回来?”
白奇啐了一口:“追什么追。他还能去哪?让他走呗。”
要是走丢了,正好唐二先生那里就少了个麻烦。
说来,这个孩子也是命硬。
他是私下里得到过唐二先生的暗示,才放心动起手来。
但不管怎么折腾,这孩子就是…命硬啊。
这是一场连绵暴雨。
地上积水被砸出了很大的水花。
谢蕊站在别墅外的亭子下,抱着胳膊发愁。
荒郊野外。
这可怎么办。
没有手机,就是打车也不好打。
要不,去那个别墅里看看,借个电话,或者躲一下雨?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
谢蕊转过身,看见有个小身影走出来。
那个身影每一步都走得费劲,却顶着暴雨执着地往前走不停。
“不撑伞吗?”
谢蕊觉得有些奇怪。
她刚才在快下雨的时候,从池塘边摘了一朵很大的芭蕉叶。
如果盖在头顶…当伞用…
咳,雨太大,和没遮差不多。
但遮一下,还是有点心理安慰。
见那个小身影摇晃的厉害,看起来随时要倒下。
谢蕊举起芭蕉叶,小步跑进雨中。
雨点落到脸上,噼里啪啦的混着风,好疼。
谢蕊用芭蕉叶捂紧脑袋,像戴一顶帽子那样用力护住它。
大雨中。
小少年抬眸看她。
明明是初见,却熟悉的不可思议。
谢蕊脚步不觉放缓,顿住。
四目相对。
小少年噗通一声摔下去,晕倒在暴雨里,
“喂!小朋友!”谢蕊快步上前。
小少年苍白瘦弱,气息奄奄。
她去晃他,然后看清了他的脸。
芭蕉叶落到地上,谢蕊扶住他,有些不敢认。
她捧起他的脸:“…唐泽?
☆、第 35 章
外头的风声不停。
雨落到窗户上; 砸出敲击的声响。
怦怦怦怦,一下又一下。
小少年不安地攥紧拳头; 身体绷紧,猛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洁白的床单,不是很大的房间。
他认出; 这是一间旅社。
不是他晕倒的雨中; 也不是唐二的别墅。
“你醒啦?”
面前的女人柔柔朝他笑,伸手去抚他额头。
小少年面无表情地偏头避开。
盯着她的目光探究又防备。
他不认识她。
又是唐二找来折腾他的女佣么。这次的演技倒是很好。
假慈悲。
谢蕊的手落了个空。
她怔了一下,收回手; 细细打量他。
如墨的一双黑眸; 精致的五官,写满了倔强。
真的是很像唐泽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
谢蕊放轻声音问。
她大概是又穿越了。
只是她这幅身体; 她对着镜子照过,似乎比出车祸时要稍微成熟两分。
大概在二十二岁左右的样子。
身体曲线过分玲珑饱满了。
如果真的是再次穿越; 那面前的小男孩,就是再小的一点的唐泽吧。
不好接近,浑身长满刺。
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狼崽; 摸也摸不得。
戒备心很强。
小唐泽抿紧唇; 漆黑眼珠紧紧盯着她。
一句话也不说。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装多久再露出真面目。
饶是谢蕊猜测,面前的小少年有可能就是唐泽。
她依然被这样厌恶的目光,看得有些难过。
她被唐泽喜欢惯了。
知道他对别人冰冷淡漠,但那种眸光; 却几乎从未落到她身上。
他总是爱着她,养出她的有恃无恐。
如果没有车祸的意外,他们也许…
也许已经在一起了。
她有些失落。
不明白怎么会穿越到唐泽小的时候。
她咳了一下,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证:“我叫…我叫唐蕊。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她观察着小少年的反应。
听见她姓唐。
他身体猛地绷紧,手指抓紧了被子,眼睛里溢出疑惑和猜忌。
胸膛更是剧烈起伏了两下,似是要开口,却又克制住,抿唇不问。
这幅明明被戳中软肋,想说话却又忍住的样子,一下子让谢蕊确定猜测。
他就是唐泽。
可是她却宁愿不是他。
宁愿年少时的唐泽,不曾这么…凄惨窘迫。
她一下子想起高中时,曾经知道的关于唐泽的身世。
——自幼失去双亲。
原来耳朵听到,和亲眼看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何况她已经喜欢这个男人。
知晓面前的小少年就是未来的唐泽,心里便有怎么也无法驱散的心疼。
他小小身体上有很多伤,有些还才刚结痂。
还有许多颜色不一的淤青,不知道是被什么打到身上才出来的痕迹。
陈年旧伤,一道叠着一道,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是什么人下这么狠的手?对一个孩子!
本该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就连睡梦中身体也在抽痛的抖动。
替他换掉湿衣服时,谢蕊手都是抖着的。
眼泪都掉了很久。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和人拼命的念头。
不愿让人这么伤害自己的唐泽。
然而这些心疼和怒火,在面对小少年防备又抗拒的眸光时,全部被她藏起。
他还不认得她。
她放缓语气,慢慢解释道:“我是在外面避雨的时候,发现你的。你倒在地上…雨那么大,恰好旁边有经过的出租车,我就带你去了附近的旅馆。你别怕。”
她刻意不提自己是在别墅那里发现了他。
因为怕他抗拒防备。
谢蕊并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唐泽的家,但如果是的话,也根本不值得称为家。
小唐泽身上的伤,有许多都是新鲜的。
如果是在别墅里受了这些伤,那就是有人蓄意虐待他。
谢蕊想放火烧了那栋房子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再让他回去。
听了她的解释,小少年抓紧被子的手指,缓缓松开。
他放松了一些。
“有水么。”他声音嘶哑地开口。
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目的,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没必要拆穿。
时间久了,她总会露出马脚。
谢蕊一怔,为他的平静感到讶异。
可转瞬一想,这种性格是因为童年经历才变成,心就更加痛。
她第一次因为唐泽感到心痛。
“有,我煮了红糖姜汤,你喝点这个可以吗?”
煮姜汤的小锅,还是谢蕊跟旅馆的服务员借的。
她对旅馆的人宣称,他们是姐弟。
她端了碗过来,里面放着勺子。
已经是晚上了,旅馆的灯昏黄温柔。
唐泽沉默看着谢蕊坐过来。
她有双不像坏人的眼睛,格外清澈。
这次的人演技太好,甚至演出了心疼的情绪。
可是他明白,这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