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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四周和沿江四周盘查清剿,再复至各村镇和闽江对岸,大约十余天后,福州和兴化军一带的贼患当平。至于泉,漳两州和各军州的盗贼,俟府军进驻之后,大抵也会如现在这样的手段来清剿,设吏,重编里甲,大抵可以底定了。”
郑里奇若有明悟,看来秦王殿下是要借此事来行靖安地方之说,当日秦王初至福州,开府之时就言明,减赋,肃官,清吏,靖安地方,诸事之中当以减赋为先,不料从现在看来,治安和清理官场,置吏,这几件事估计是要行在前头了。
若是如此,郑里奇内心反是隐隐有些担心。
匪盗由来,无非是赋税沉重,原本就有很多人心怀不满,借着贼寇犯境的机会,很多胆大的人成群结党的聚众滋事,甚至偷盗,抢掠,绑架,乃至杀人。
这其中有一些是积年老贼,也有一些是有样学样的穷苦人。
若不能减赋,光凭暴力镇压,只能见效于一时,想长治久安,恐怕相当困难。
但这样的事,郑里奇也不便多口,眼前这后生其实是故交之子,徐行伟的父亲徐演仁,叔徐演达都是郑里奇熟悉的好友,但此时徐行伟奉王命前来,其又是秦王殿下的知交好友,所受之令是秦王亲口下令,郑里奇又何必多口饶舌呢。
很多勋贵人家看热闹到半夜,然后众人疲惫,纷纷睡去。
过辰时之后,搜捕之声不停,很多人又跑到鼓楼瞧热闹。
这时街面上出现意外,搜捕出几十盗贼之后,一队厢军鼓噪起来,虽然早晨时幕府的吏员赶过来,安排了早点吃食,但厢军们很少这样日以继夜的做事,就算有安抚使司,提刑使司,还有府衙的吏员在场,并且有秦王幕府弹压坐镇,这些丘八还是忍不住鼓噪抱怨起来。
一众吏员赶紧劝说弹压,几个厢军营指挥级别的武官却不是太上心去管,只咧着嘴在一旁看热闹……眼前这事,诸多武官毫无好处,甚至有好多厢军武将和盗贼头子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和关系,他们恨不得眼下这事搅和黄了才好。
陈敬中和陈敬辅兄弟二人脸上都显露微笑,眼前看热闹的武官中,颇有几个和他们兄弟都暗中有联系,众人彼此递过眼色,都是有默契于心的感觉。
这时林绍宗率第一都的将士骑马赶至,与徐行伟等人会合。
“厢军鼓噪,”徐行伟对林绍宗道:“应该如何处置?”
林绍宗一脸平静的道:“今日剿贼,形同战场对阵,阵前鼓噪不听将令,形同阵前叛乱,将领弹压不力,等同谋叛,当一并处死。”
郑里奇在一旁听着吓了一跳,眼前厢军有城守营的,也有从外头调来的江防营的官兵,他和杨世伟等人也知道厢军并不完全可靠,这和捕盗营不同,捕盗营日常驻在府城,受提刑使司管制,郑里奇规矩较严,且捕盗驻守比较有油水,捕盗营的武官和将士不大可能与群盗勾结,而城外厢军则很难避免。
不过在郑里奇看来,厢军武官和将士虽是可恶,但毕竟是国家经制之师,可用大都督府行文调查定罪,现在居然要加以诛杀,却是出乎其意料之外。
但郑里奇喉头涌动几下,却并没有出声阻止。
与匪盗内外勾结,鼓噪闹事,说是军前叛变,以军法处置,这道理也并非说不通。
在郑里奇犹豫之时,林绍宗却是已经下令了。
卢文洛咧嘴一笑,脸上显露笑容,他手臂挥动,第一都麾下的府军将士散开队形,下马,持长矟,架盾,举长弓挟箭,缓步向前。
无人击鼓,但将士缓步而行,身上的甲叶不免哗哗作响,时不时的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宗室街上,很多勋贵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都是目瞪口呆。
“长矟,刺!”
很多里甲丁壮和被征调的民壮都散开,府军将鼓噪厢军和厢军武官逐渐逼在角落,诸多厢军从不屑到愤怒,再到惶恐。
卢文洛却毫无犹豫之感,彼辈徒领俸禄,毫无用处,这也算了,反而勾结贼寇祸害地方,杀之无异。
军令声中,第一都百余将士架起长矟,连呼万胜,声音直震云霄,再下军令,则长矟手并力向前,形成弓步,左右手拉开,将长矟并排刺向前方。
盾手架于两侧,弓手则于其后拉弓而射,魏军弓手要求和标准原本就极严,府军犹有胜出,一都之中,魏军弓手和弩手占七成,秦王府军也有五成,数十弓手射向没有甲胄护身的厢军,近距离使用重箭,铲子形状的重箭直入人体,几轮过后,对面的厢军要么被刺死,要么被射死,街角之处,鲜血横流,连同指挥级别的武官在内,过百厢军在顷刻之间被刺死或射杀。
接着卢文洛下令上前补刀,将那些垂死呻吟的厢军一律补刀杀死。
四周被系捕的盗贼,诸多民壮百姓,围观的勋贵宗室,不论男女,俱是看的目驰神摇,胆战心惊。
府军执行军法,这种雷厉风行,果决狠辣的作风,和大魏一向的官风和作法,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郑里奇也是为之心惊,叹息良久之后才道:“怪不得秦王殿下能无往不胜,军法严苛至此,令人难以想象。”
“这是士风,民风,厢军的军纪败坏的太厉害。”徐行伟道:“其实下官在幕府之中,很少看到府军将士因犯军法被罚,更不要说被判死罪了。因为府军一入军中,受到各种军法约束,且从不宽恕,看似严苛,其实长在军营的人反而不会轻易犯法,更加不会阵前犯法。而厢军较少约束,平时就散漫惯了,就象眼前这事,阵前鼓噪不听军令,和哗变叛乱有什么区别?在他们眼里,只不管是小小的闹事罢了……”
郑里奇道:“只盼秦王殿下早些收编管制所有厢军,以免再出今日之事。”
徐行伟下令征调大车,把被杀厢军武官和尸体集中到一起,检查身份,上报秦王幕府备案,然后将尸体拖到城外,有家人的可以令其领尸,无家人的,便在闽江边掘坑掩埋。
做这些事的时候,四处的街道里巷均寂寂无声,虽然天光大亮了,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出门。陈家兄弟在鼓楼之上,两眼发直,身体战栗不止。
第四百九十六章 江边
福州平盗之事,持续两天,所逮盗贼超过千人。
第二天时,秦王徐子先又派府军五百余人至福州城听徐行伟调派行事,府军剿贼开始往府城外行动。
连续数日,骑兵在各个村镇和闽江边纵横往返,铁骑的马蹄声经常踏碎人们的美梦,令无数人自睡梦中惊醒。
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祭灶日已过,这一天徐行伟决意将捕获的二千余盗贼,除去十六岁以下的少年人,打了板子后关押起来,估计是判处三年左右的苦役,十四岁以下的一样打板子,交给宗族带回严加看管,再犯事便与成年盗贼一并处置。
其余有数百人是被裹挟从贼,翻墙进屋,或是打人伤人的事也没做过,饶是如此,杖责过后也是最少判五年以上的苦役。
这些人加起来有千余人,或放或关,或是直接押解到东藩铁矿去做工去了。
在平盗之时,从上游建州也是陆续有船下来,大量的被俘虏的厢军和俘虏们开始被押解而下,人数在万人以上。
络绎不绝的俘虏队伍也是引发了府城人们的瞩目和注意,很多俘虏都有家人,沿途赶过来,不免涕泪交加,他们是赶过来送寒衣,日用品,吃食。不过赶上来之后,很多人反而是放心的多了……秦王府给这些俘虏的吃食,是要比他们日常吃的还要强的多,当然不会和府军吃的一样好,但最少都是有干有稀,每天都能吃个肚饱。
这些俘虏,不论建州百姓,或是被俘厢军,一律以阵前降敌之罪,秦王徐子先都给他们判了三年苦役,外加十年流放。
若其家人愿意,可以在两年之后申请赴东藩,军司会赐给开荒田亩的资格,编户齐民,编为东藩里甲,成为东藩移民的一部份。
至此福州士绅百姓心中才是明白,虽然秦王殿下开府之后,整个福建等若封地,但秦王殿下,显然也是不可能放弃现在对东藩的开发。
很多人都并不知道,东藩开发已经到了一个快要收获的时间点,棉布,茶叶,甘蔗榨糖,铁矿山,铁场,生丝,皮货,各种获利之道经过近两年时间的布局,在未来的一两年内会迸发出极大的力量,获利千万,不下于福建路赋税的收入,徐子先又怎可能会放弃?
就不谈利益,东藩这样的大岛,扼守福建沿途地方,控制多条重要的航道,以徐子先后来人的身份,又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