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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作神情自然,如若对镜练就千遍万遍,我却恨不得张开爪子死命扼紧她的咽喉,随后冲上去抱住阿玉。
当然,有思考且成熟的公子哥儿是断然不会这样的,就譬如我。虽然我着实很想。
阿玉面上毫无表情,并不抗拒,却也没接受的意思,任容泽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拖得天长地久,手依旧笼在袖中八风不动,也不管她。
边上登时起了些窃窃议论声,风起风止,也只一瞬又迅速静默下去。
阿玉的眸光终于扫向殿旁,一一掠过,风轻云淡,到我身上也毫无例外,不带丝毫感情流过,连片刻也不曾停。
当然,一个抱着珊瑚灯盏的普通侍官也没甚么好姿色让他瞧上眼去。
只是天不遂我这站在一旁默默瞧他的愿,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大力袭上我胳膊,两手一松,抱着的珊瑚灯盏随即落下,“啪嗒”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在容泽一吻后的静默大厅里摔得清脆作响。
阿玉流过去的眸光重回我身上,意味不明。还不止他这一道,接着成百上千道目光唰唰聚集到我身上,罪过罪过,还真不是我故意,可惜大抵没人会理。
我瞬间只觉沉重异常,刀子样的目光压得我喘不过气,尤其这些目光里定然有容泽老闺秀那厮的,不止刀子样儿,还淬毒,典型见血封喉。
好巧不巧,在所有目光汇集下,我又听见细细微微的一声“嗷呜”,随即腿上挨了重重一撞。差点一个趔趄扑倒之下,我瞧见白当那小黑心狼一路欢呼撒丫子奔向了阿玉,且准确扒上他怀中,阿玉自然也没有反抗,反而一脸笑意抱起白当,却依旧默不作声。
毕竟这也是他儿子不是。
容泽及殿中众仙目光又移上了白当,我微微侧头,目光划过白无常,他回我个笑容,意味不明。我心中琢磨,按理说白当应该在这厮袖子里牢牢实实呆着才对,若非白无常将它放出,白当自个儿是决计不可能逃出来的。
容泽的声音虽然细若蚊呐,又适时在静默大殿里响起,“陛下怀中抱着的这小狼好生有趣。”
阿玉头也不抬,手抚上白当养得油亮的皮毛,“那是自然。”容泽想伸手也去蹭一手,结果被阿玉闪开,她只得不尴不尬将手收回去,脸色讪讪。
我正偷偷笑得得意,不料容泽没处撒气,将炮眼儿对着我开起火来,“你是谁?”
她声音在敞亮大殿中太过细微,我仍兀自低低鄙视她,不料身旁白无常拿身子撞了撞我,示意我抬头。我如他所愿抬头时,只见容泽正望着我,气势汹汹,大有一番追究我方才跌破珊瑚灯盏的事儿。
我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不答话。容泽想是觉得我这小小侍官不大给她颜面,便将声音微微拉高,“谁给你狼心豹子胆了?敢在龙尊大婚这日故意摔破东西!”
这算个甚婚礼?我方亲眷除却阿玉并没有一人到场,先不说文劫舞难都不在,便是我这当初的小白大人,阿玉顶顶亲的都没来参加,全场只你容泽带来的白胡子老头一大堆在充场子。
我不着意笑了出声,结果这漫不经心一笑却越发激怒了老闺秀一颗早就被阿玉深深伤害的嫩葱心。
她指着我,不失天女风范的从周遭叫了人出来,“给本宫将他给捉了,送至本宫面前。”
我侧头望了望白无常,低低道,“都是你个混球,好端端推我作甚,还放出白当。”
白无常无话,面无表情似乎他忽然脱胎换骨真成了我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小小侍官。
立马有俩牛高马大的兵将把我双手绑了拖到容泽面前。
唔,这一出龙尊欢喜大婚登时成了天女怒拍惊堂木审嫌疑犯。
我被压到容泽面前,她面有得色,“跪下。”
我当然有骨气,岂能说跪就跪。
我自然不愿意跪,岂料正如一滩黑狗血泼下来,她更有骨气的手下兵将直接一人轮一脚,踢得我两膝盖一弯,还是如容泽所愿跪了下去,端端正正。
好罢,跪就跪了,两位兄台能否下脚稍微轻点儿……
容泽居高临下看着我,微微俯下身,缀了明珠的绣缎鞋探出裙摆,“凭你区区一个侍官便如此瞧不起本宫?说说看,谁给的胆儿?”
她说着眸光递向阿玉,里头很暧昧,似乎以为阿玉同我有甚么不清不白的干系,我才敢如此有恃无恐。我也索性大大方方望着阿玉,等待他一声指示,会说些甚么。
阿玉一字不言,继续顺白当的毛儿,俩只狼狈为奸。
容泽有些泄气,眼里又是鄙视又是恨妒,“你叫甚么名字?”
我不做声,“……”难不成给个名字你容泽天女就能记下我?只怕记下我也是恨不得吃我肉喝我血。
果然,容泽伸指出来,看似轻巧托起我下巴,实则用了十成力道捏得我下颌骨头都快碎掉,“本宫还以为,你有甚么背景还是如何……”她又看了阿玉一眼,继续道,“原来是个脑仁里长草的货色,来人!”
方才拖我过来又踢我膝盖的俩将士十分谄媚的躬身俯首,等待容泽下令。
“把他拖下去,今日大婚,冒犯本宫,就卸了腿里两块髌骨罢。”
我垂头,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多少年前,是她将龙蛟血一事告知于我,让我后来腿一疼心中便异常愧疚,现下又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要将我腿骨剜掉,这老闺秀果真金玉其外,狠毒其中。
我本意着实不是破坏,只是好生来瞧瞧阿玉便罢了,却原来他对这场婚事果真是不大有兴致的。
既然如此……
我扬声,在大殿中吃吃笑起来,“不是小的说笑,容泽天女委实配不上我家陛下。”
眼尾余光似乎扫过阿玉头微微侧了一下看我,随即又转过去,继续置若罔闻。
容泽眼风瞬间暗下来,连脸也阴得出水,“你再说一遍。”
我慢慢自地上站起身,不忘揉揉膝盖方才被踢的地方,远远回头看一眼白无常,他正望着我,眼中感情不知是什么,大抵有丝担心。
随即我回头,含笑掸掸身上尘土,慢吞吞开口,“我家陛下英明神武,怎生就娶了你这么个一万岁还没人要的老女人?而且……容泽天女并非善类,而我家陛下需要的却是一个能操持内事的女子,敢问天女大人,您可是安心操持内事的女子?”
容泽笑起来,“否则你以为是甚么?”
我一字一句道,“居心叵测。”
容泽动怒,“拉下去,给我将他髌骨彻底剜出来!稍后呈上!”
这时阿玉却慢条斯理拉住容泽怒指我的手,凉凉瞥过来一眼,“何必动怒?”四字轻轻,却登时压住容泽怒气。
阿玉笑道,“今日是大喜日子,何必晦气?”
容泽却望着我,“陛下,这侍官胆子颇大,公然污蔑臣妾。”大有不将我如何如何不罢休的决心在里头。
阿玉抖抖袍子,一手抱着白当十分亲昵,望着我的眸子不带感情,“那就拿铁钩穿了琵琶骨就是,别太见血,今日大婚不适宜剜骨头呀割肉那些。”
容泽眼里闪了闪光,却只得熄了火气默认他这句不见血。
两个牛高马大的谄媚兵将将我拖下去,途经白无常身边,我瞧着他眼中感情十分复杂,欲言又止。
却最终没有阻拦。
多久以来信奉的感情究竟是甚么呢?我被缚手压着跪在西海极殿外,甚至连刑室也没去,一个兵将拿着条银链,两头尖锐抛光,阴气森森看着我。大抵是没有铁钩,便拿了这么条链子来行刑么。
多少年前,阿玉曾同我说,越漂亮的物事越危险,现在看来,这话着实不假。
我独爱美人儿,还必须是西海龙尊玉枯舟这般颜面恰如天光耀眼,只因初见时他给我印象过深,还真让我从此如同落下个病根。我只爱顶顶漂亮的美人儿,除此之外,谁都瞧不上眼。他美丽得过分,原来我心中有潜在冒险意向。
只此一人,已然等同穿越千山万水。
大抵千万世后有如此评价:夜兮白此兰草,既无心气,也无脾气,只能任人随意鱼肉,搓扁捏圆。当然,若是还能有评价的话。
我跪在地上,有些漫不经心,膝盖骨头下隐隐又有些痛,这他姥姥,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狼狈了,哎……
兵将甲嘻嘻一笑,言语不见半分同情,“你怎么这么衰嘴,今日大喜的天儿居然敢触正宫娘娘的霉头。瞧这小模样也不见得怎么漂亮呀,难不成陛下就好这口?”
兵将乙沉默望了我一眼,拍拍兵将甲的肩膀,“叫咱们做甚么就做甚么,别再多说,待会儿还指不定又惹出甚么乱子,近日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