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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另一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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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也不给鞋子穿,以免他们更容易逃走。奈纳快12岁时,有一天,他们要她在一个老男人面前走两圈,这让她相当不自在。“我向‘妈妈’打听那个男人,”奈纳回忆道,“结果她把我毒打一顿,叫我回去睡觉,不准吃晚饭。”
    两三天之后,“妈妈”叫奈纳洗澡,带她去市场,给她买好看的衣服,还买了一只鼻环。“我问她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给我时,她又开始骂我。她说不管那个男人说什么,我都要乖乖照做。她还说,‘你爸爸已经收了那个男人的钱,把你卖了’。我开始大哭。”
    嫔姬要奈纳穿上新衣服,但是奈纳把衣服甩开了,坐在那里泣不成声。维瓦克刚刚11岁,个子矮小,看起来乖乖的,却遗传了他母亲不肯屈服的脾性。他恳求“父母”和“奶奶”放姐姐一马,或是帮她找个丈夫。可维瓦克每一次求情,只是换来又一次毒打,一边挨打还一边被奚落。“你一毛钱也没赚过,”“父亲”嘲弄道,“别自不量力了,你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能保护得了你姐姐?”
    然而,维瓦克没有泄气,他锲而不舍地与虐待者对阵,恳求还姐姐自由。在这个镇上,警员、政府官员、印度教祭司和有头有脸的中产阶级市民都对强迫卖淫视而不见,唯一可以听到的良知之声是一名11岁大的男孩发出来的,而他每一次发声,都遭到一顿毒打。他的直言不讳,并没有为姐姐带来好处;维诺德和嫔姬把他锁起来,逼奈纳穿上新衣服,卖淫为娼的事业从此展开。
    “‘妈妈’跟我说不用害怕,因为那个男人不错,”奈纳回忆道,“接着他们把我锁进一个房间,那个男人已经在里面了,他叫我从里头把门锁上,然后凑了过来,我打了他一巴掌,他强暴了我。”
    有一次一位恩客给了奈纳小费,她偷偷交给维瓦克,姐弟俩认为也许可以用电话(他们都没有用过这个科技产品)找到那位自称是他们真正母亲的神秘女子,好向她求救。但是当维瓦克试着打电话时,被妓院主人发现了,两个小孩又被一顿毒打。
    阿伊奴打算用美人计来让维瓦克分心,她命令他和娼妓性交,他慌乱地逃开了,嫔姬又是一顿狠打。维瓦克既愤怒又恐惧,认为唯一希望就是他逃出妓院,试着找到那位自称是他们母亲的女子。维瓦克打听到女子名叫米纳,住在福布斯根杰镇。一天早上他逃到火车站,用奈纳的小费买了一张车票。
    “我吓得浑身发抖,以为他们会来抓我,把我剁了。”他回忆道。到了福布斯根杰镇之后,他一路询问,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到红灯区,拦住路人一个个问:米纳在哪里?米纳她住哪里?
    最后,在走了好长一段路、转错了许多街巷之后,他知道离米纳家不远了,于是放声叫道:“米纳!米纳!”一名女子从一间小屋子走出来(维瓦克重述这段故事时嘴唇发颤),惊讶地打量着他。维瓦克和米纳互望了好一阵子,最后米纳震惊地开口:“你是维瓦克?”
    母子团圆是人间至喜,那是被上帝祝福的几个星期,充溢着令人眩晕的纯然快乐,这是维瓦克这辈子第一次尝到的幸福感。米纳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维瓦克第一次感受到母爱,仿佛置身天堂。但是在得知奈纳的消息后,米纳固执的脾性又上来了——她发誓这次一定要救出女儿。
    “她是我生的,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米纳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要去救她。没有奈纳,简直度日如年。”
    米纳注意到在印度打击性奴役的“世界自救妇女”组织已经在福布斯根杰镇开设了一间办公室。“世界自救妇女”的总部设于加尔各答,而曾经担任记者、极具决心的创办人鲁奇拉·古普塔(Ruchira Gupta)有段时间在福布斯根杰镇住过。米纳是头几位进去求援的人之一。其他救援团体不愿意在比哈尔设立办事处,因为当地犯罪猖獗,但是鲁奇拉熟知这个地区,认为值得冒险。“求求你,”米纳恳求鲁奇拉,“帮我把女儿救回来吧!”
    众所周知,比哈尔的警方从来没有突击检查过妓院,但是鲁奇拉决定做个第一次。虽然阿伊奴的妓院跟地方警察关系不错,但是鲁奇拉跟中央警察的关系更硬,而且鲁奇拉耍起狠来,不输任何老鸨。
    “世界自救妇女”开始炮轰地方警察,要他们突击检查妓院,拯救奈纳。警方破门而入,找到奈纳,把她带到警察局。但是奈纳当时被下了猛药,她面如死灰地望着米纳,麻木地说:“我不是你女儿。”米纳崩溃了。
    奈纳刚被从妓院救出来。
    (拍摄:塞邦尼·雪加)
    奈纳后来解释,当时她觉得孤独又害怕,因为阿伊奴告诉她维瓦克已经死了。但是在警察局待了一小时之后,她逐渐明白自己有逃出妓院的希望,终于,她低语道:“是的,你是我妈妈。”
    “世界自救妇女”迅速把奈纳送到加尔各答的医院,让她接受重伤和吗啡瘾的治疗。妓院经常给奈纳打吗啡,好让她乖顺听话,而戒吗啡的过程让人看得心如刀割。
    在福布斯根杰镇,米纳一家人的日子变得更加困苦且危机四伏。那里有些妓院老板是阿伊奴和马奴杰的亲戚,对米纳深恶痛绝,就连纳特社群里不喜欢卖淫这一行的人也不赞同警方突击检查。镇民刻意避开“世界自救妇女”所设立的学校和庇护所,米纳和她的孩子也被瞧不起。后来矛盾激化,在“世界自救妇女”组织工作的一名年轻男子遇刺,米纳跟库德兹生的两个女儿也受到威胁。然而,米纳走在街上时,依然神色自若,她认为自己要是被这些吓到,那才叫好笑。
    “他们善恶不分,”讲到当地村民时她轻蔑地说,“他们可能不屑跟我说话,但是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我择善而从。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决不再接受自己或孩子卖淫。”米纳在福布斯根杰镇的工作是担任小区组织干部,试着劝阻父母不要把女儿送去卖淫,呼吁他们让女儿接受和儿子同样的教育。后来,大家对于她的憎恶感减少了一些,但是依然认为她这个人咄咄逼人,没有女人味儿。
    后来“世界自救妇女”组织在比哈尔开办了寄宿学校,学校的部分资金来自美国支持者的捐助,米纳的孩子都在那里。学校有警卫看守,他们很安全。奈纳希望有朝一日成为老师,尤其想帮助贫困弱势的孩子。
    一天下午,米纳唱了这首歌给两个小女儿听:
    印度不会自由,
    除非印度女性得到自由。
    至于这个国家的女孩呢,
    如果这个国家的女孩遭受污辱、虐待和奴役,
    请扪心自问,
    这个国家是真的独立吗?
    学校帮助学校
    人们总是询问:如何帮助她们?贪污、浪费、管理不当的情况如此严重,我们能够采取什么实际行动帮助米纳这样的妇女对抗现代奴役?普通人帮得上什么忙?
    首先能够做到的,就是非常诚实地认清:取得改变具有其复杂性。直接说好了,人道主义者有时候会夸大和捏造,对于错误和陷阱则略过不提。他们有时候会扭曲数据,直到其符合心中所要的“证据”。原因之一是,这些人道目标需要被注意到。比如研究女孩教育的人,自然会相信这方面的数据。我们将会看到,这种态度导致研究的严谨程度不如其他的调查,比如关于牙膏效用的研究。救援团体也不愿意承认错误,因为坦白讨论失策终究有碍于募款。
    实际情况是,过去帮助女孩的努力,有时候会产生反作用。1993年,参议员汤姆·哈金想帮助在血汗工厂做苦工的孟加拉国少女,他推行了一项法规,严禁进口14岁以下童工所制造的商品。孟加拉国工厂立刻解雇几万名女童工,导致其中许多人沦落妓院,现在想必已经死于艾滋病。
    然而,也有许多援助形式(尤其是卫生与教育方面)取得了漂亮的成绩。让我们来看看弗兰克·格里哈尔瓦的工作。他是华盛顿州雷德蒙德市上湖学校的校长。这所优秀的私立学校里,从五年级到十二年级,共有450名学生,每人一年的学费在2。2万美元左右,这里的大多数学生是在备受呵护的中上阶级环境中长大的。格里哈尔瓦费尽心思,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世界另一半人们的生活状况。
    “我们逐渐明白,身为得天独厚的一群人,我们需要成为世界上规模更大的正能量。”格里哈尔瓦回忆道。他对之前担任《新闻周刊》特派员的伯纳德·克里舍(Bernard Krisher)的善举有所耳闻。克里舍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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