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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另一半-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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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切”(female genital mutilation; FGM)。联合国采用了这个词,并召开多场国际会议谴责“外阴残切”习俗。结果有15个非洲国家立法禁止外阴残切,相关文章也撰写了,会议也召开了——但是,没什么实质性改变。几内亚在20世纪60年代立法,以无期徒刑来惩罚外阴切除行为,犯人在服刑期间还要从事辛苦的劳役工作——若女孩在遭到外阴切除后40天之内丧命,执行者将被判死刑。但截至今天,从来没有任何受审案例,而且99%的几内亚妇女都已遭外阴切除。在苏丹,英国早在1925年就通过法律禁止阴部扣锁25,1946年禁令延伸至所有切除的习俗;然而直到今天,仍有九成以上的苏丹女孩遭到外阴切除。
    “这是我们的文化啊!”我们向一名苏丹产婆问起此事,她气愤地表示,“我们全都想切除,美国哪管得着?”产婆说她经常帮女孩切除,都是应她们母亲要求,而且女孩长大后还会感谢她。这也许是事实。那名跟土狼奋战然后到传教士那里求救的埃塞俄比亚瘘管病患玛哈苞巴,她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么期待接受切割成年礼。
    埃德娜·阿丹强烈反对切除习俗,但她表示国际运动效果不明显,从来没有触及一般的索马里妇女。我们开车穿越索马里的哈尔格萨市时,她突然指着对街一幅谴责外阴切除的横幅布条。“联合国来索马里挂布条,”她说,“那有什么用?一点影响都没有!女人连路牌都看不懂!”事实上,国际社会对于外阴残切的谴责,反而促使一些国家产生戒备心而群起抵抗,导致部落团结一心捍卫习俗,他们认为应该保护受到外人攻击的传统。后来反对者终于学聪明了,并稍微退让了些,改而使用更为中性的词“外阴切除”(female genital cutting; FGC)。至少用这个词,不会暗喻他们所帮助的那些妇女是残缺不全的,否则对话起来,气氛会变得太僵。更重要的是,领导地位要交给埃德娜这样的非洲女性,因为她们发言的权威性与说服力远大于外国人。
    终止切除运动中最为成功的团体或许是“托斯坦”(Tostan)。这个西非团体采取极度尊重当地人的方式,将外阴切除置于社区发展的大型架构中。推行该方案的代表不是给妇女上课,硬生生地改变她们的观念,而是鼓励村民讨论跟切除相关的人权与健康问题,然后让她们自行选择。事实证明,这个软性推销方案的效果远大于强迫推销。
    “托斯坦”由莫莉·梅利钦(Molly Melching)成立,她来自美国伊利诺伊州丹维尔市(Danville),为人热情。虽然长期待在非洲,但是她的外表和口音依然有地道的美国中西部人的味道。高中时上的法文课,让她对任何跟法国有关的事物都心生向往。后来她到法国念书,又在巴黎郊外一个贫民窟工作,那里住的大多是北非人。
    1974年她到塞内加尔参与一个学术交换计划,约定交换时间只有半年,但是莫莉一直待到了现在。她很有语言天分,学习了塞内加尔当地的沃洛夫语(Wolof),又参与了和平工作团在塞内加尔的工作,还曾经用沃洛夫语主持过一个广播节目。1982~1985年间,她住在当地一座村庄里,利用美国国际开发总署给予的小笔资金,致力于教育及赋权的工作。
    莫莉·梅利钦和其他妇女在塞内加尔的一个“托斯坦”项目上,她们都放弃了外阴切除。
    (图片由“托斯坦”提供)
    “那座村庄里,没有一个人上过学,”莫莉回忆道,“那里没有学校。村民都非常聪明,只是从来没上过学,而且信息非常匮乏。”这段生活经验,加上担任救援计划独立评估者的那段工作经历,让莫莉对于大型救援计划产生了怀疑。她过着跟塞内加尔人一样的生活,也跟他们一样,看到对外援助工作者开着旅行车到处跑时,会不以为意。她观察到一些救援计划把经费都花在了那些外派来的工作人员身上,而不了解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没有当地人的支持,再善意的团体也只能白费工夫——他们前脚建好一家配给药品的诊所,后脚村民就会把诊所病床分一分搬回家,而医生则转手把药品拿到市场上卖了。“塞内加尔就像座坟墓,里面埋着行不通的救援计划,”她直言不讳地说。
    莫莉评估过240个识字教学中心,发现大多效果不好。“一个有50名学生的识字班,上课时却没有人,”她说,“或是即便有人来,也都在打瞌睡。”同样,她看到西方人大声呼吁反抗外阴切除,试图通过法律禁止该项习俗,却没有实际走访乡间,了解母亲让女儿接受切除的深层原因。
    “法律是个便捷通道,改好了,大家就觉得不需要再做什么了,”莫莉说,“但真正会带来改变的是教育。”当在塞内加尔讨论要立法禁止外阴切除时,一开始莫莉是反对的,她担心这么做会触及族群政治,引发激烈反抗(这里的大多数族群并不会切除外阴,因此少数切除外阴族群会觉得备受压力)。现在,她对该项法律的态度则相当矛盾:虽然通过该条款的确引发了激烈反抗,但也警示了村民外阴切除对健康的严重影响。
    莫莉在自己家里亲身体会到,在切除一事上女孩面临的朋辈压力是那么强大,就算法律禁止也没有用。莫莉的丈夫是塞内加尔人,他们生了一个女儿柔依——有一天,柔依提出了令人震惊的要求。
    “我要去做切除,”柔依跟母亲说,“我保证不哭。”柔依所有的朋友都接受了外阴切除,她不想做个异类。莫莉并不是个纵容孩子的母亲,她告诉女儿切除过程所带来的风险,这让女儿改变了主意。这个偶发事件让莫莉深信,终止切除外阴习俗的关键在于改变村民的态度。
    1991年,她正式启动“托斯坦”的运作,把重点放在贫穷村庄的教育上。通常“托斯坦”会派遣一名当地教员到村里讲课,课程很多,包括民主、人权、解决问题、卫生、健康和管理技巧等单元。村民必须积极参与,帮助提供上课场地、课桌椅、学生以及老师的食宿。这个课程为期三年,男女都能来,不过学员们要作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们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一周三堂课,每堂课两或三小时。课程内容也包括训练村庄的管理者,成立小区管理委员会以及建立小额信贷体系来鼓励村民经营小生意。由当地妇女领导的这个组织非常小心,避免与村里的男人为敌。
    “我们倡导女权才一阵子,就听到了反对声音,”莫莉说,“一些男人把我们的中心给关了,他们非常愤怒。后来我们坐下来,重新编写整个单元,把‘女权’改成‘人权’——民主和人权。这时男人也开始支持我们了,男人只是想参与,他们不想被当成敌人。”
    “托斯坦”的谨慎作风,不愿意使用“残切”一词的做法,甚至不愿明说他们反对外阴切除的态度,有时候会激怒女权主义者。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保持自己的风格,维持一个正面的态度,让村民有足够的知识自行去作决定。他们的课程内容包含跟外阴切除相关的人权及健康议题,但是抱持不批判的讨论态度,不会建议父母停止帮女儿作切除。最后,大家通过公开地讨论切除而打破了禁忌。妇女一旦认真思考这项习俗,明白了外阴切除并不是普世价值,就会开始担心健康风险。1997年,马里康塔班巴拉村(Malicounda Bambara)一个由35名妇女组成的团体,在上完课后踏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她们宣布从此再也不会让女儿进行外阴切除。
    从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个突破,也值得喝彩。但谁也没想到,这到后来竟成了灾难。其他村民痛斥这些妇女没有女性及非洲人的风范,指控她们拿白人的钱来背叛自己的族群。之后的几个月,这些女人们以泪洗面,担心女儿会成为老处女。莫莉向当地一位宗教领袖请教,了解到外阴切除是跟婚姻息息相关的,如果谁家的女儿没做切除,那会严重影响她的婚姻。莫莉认为“托斯坦”的错误在于让单一村庄独自行动。
    “大家必须一起改变,否则你永远无法把女儿嫁出去,”莫莉说,“以前我母亲逼我戴牙套,我不仅流血,还哭了整整两年。要是一名非洲妇女说,‘你怎么对女儿如此狠心?’我母亲会说,‘我省吃俭用,从我微薄的薪水里省下一些钱,好让女儿的牙齿变得整齐好看,这样她才嫁得出去。你说我狠心,未免也太过分了!’”外阴切除是同样的道理。
    莫莉下决心让整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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