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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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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之年的女才子,诗词歌赋已锻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代懿不堪与之对谈,哥哥忙于政事无暇细谈,黄氏、亦竹不懂诗,静竹虽然兴致很高,但到底才学浅了一些,如同庄子巴望见到惠施似的,叔姬是多么希望有一个高才硕学者与她风雨细论文啊!现在来了一位大才子,何况这位大才子曾经占有过她的整个心灵。她欣喜地说:“夏公子有这个兴趣,我会天天向你请教的。”

  “夏公子”!这个久违的称呼,历经沧桑的夏寿田今天听起来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动情。望着叔姬扑闪扑闪的眼睛和脸庞上微微透露出来的红晕,二十年前归德镇总兵府里那个聪颖纯情的杨小姐的形象,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一股甜美的回忆伴随着对青春的怀念之情顿时涌上心头。那是多么美好的春光,多么美好的少男少女时代啊!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一切都恢复到那个已经逝去的环境该有多好!

  “好哇,听你谈诗,我是最有兴趣了。”

  何三爷过来招呼大家吃饭。

  饭后,夏寿田被领进西头一间小厢房。房间布置得朴素、淡雅、舒适:银白色的床单,奶黄色的被面,蛋青色的枕套,平平整整地铺放在一张不大宽的木床上。靠窗户边是一张暗红色的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一只长方形小瓷瓶里插着几朵欲开未开的茉莉花,给小房间内添加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壁墙边摆着两把矮脚木沙发,沙发上端挂了一幅齐白石的《虾趣图》。

  夏寿田饶有兴致地站在画前,细细地欣赏起来。画面上五六只大大小小的虾子游在水草边,生动逼真,形态各异,尤其是虾子头上那两根长长的触须,又细又硬又活脱,比真正的虾须要好看十倍。上次回湖南时,夏寿田在湘绮楼见过齐白石一面。他真难以理解,那样一个土头土脑、笨拙俭吝的农家木匠怎么会有如此慧心巧手!

  看了齐白石的画,夏寿田又想起爱妾的画来。岳霜好画,有些画也画得不错,但比起这幅《虾趣图》来自然相差太远了。倘若岳霜还活着,他真要把白石请到北京来,指点指点她。以岳霜的聪明,一定会获益良多。可惜呀,夏寿田想到这里,悲戚之情又冒了出来。

  他打开从西安携来的木箱子,箱子里存放着十几幅岳霜的画,是她病中亲手挑选出来的,交给丈夫永久保存,其他的她都付之一炬了。有一张《灞桥柳絮图》,岳霜自认是她的得意之作,夏寿田也喜欢。他把这张画取出来,摊在桌上,反复观赏。

  灞桥是西安城东灞河上的一座古桥。汉唐以来,灞桥两岸便栽种着数以万计的垂柳。人们送东去中原的客人多到此为止,然后折一柳枝赠别。柳是“留”的谐音,取挽留惜别之意。“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写的就是这种情景。每到阳春季节,无数长满绿叶的枝条一齐垂向河面,把灞桥两岸打扮成一个绿色的世界。微风起时,柳絮满天飞扬,犹如雪花一般地散落在水面田间,散落在游人的身上,形成西安一大景观。人们都喜欢到这里来踏青春游。折柳赠别的古风也还保存着:朋友远行,送到桥边,然后折一支垂柳相送,互道珍重,洒泪而别。

  去年春天,夏寿田和岳霜就在灞桥边看到这个情景。漫天飘舞的柳絮之中,一对年轻夫妻在灞桥边分手,妻子折下垂柳送给丈夫。夫妻相对无语。岳霜看在眼里,大为感动。回到家中立即铺纸作画。夏寿田在一旁为她研墨。灞桥、垂柳、柳絮,再加上这对夫妻,组成了一幅既美丽又悱恻的画图。画好后,人见人夸。谁知岳霜不久就病了,这幅《灞桥柳絮图》竟成为她的绝笔。想到这里,夏寿田决定把这幅画张挂起来,让它天天对着自己。

  他回顾房间,只有挂《虾趣图》这块地方最为合适,心里轻轻地说:“白石仁兄,只有请你委屈了,这个地方就暂时让给岳霜用几天吧!”边说边取下《虾趣图》,将《灞桥柳絮图》端端正正地挂好。

  挂好画后,他又取出一个小木相框来,相框里嵌着他和岳霜的合照。他将相框摆在书桌上,自己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看来看去,觉得这个相框还只有摆在小瓷瓶处最为适当。他便将插着茉莉花的瓷瓶拿开,将相框放在那里。

  正在这时,叔姬提着一把茶壶轻轻地推开房门。她正要叫一声“夏公子”,却突然看见墙上的《虾趣图》不见了,换上的却是另一幅画。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有惊动背对着她的夏寿田。她看到画的左下角有四个字:岳霜学画。她明白了,这幅画是他的如夫人画的。叔姬心里不自在了。原来,这幅《虾趣图》是她从齐白石家里拿来的。白石还没有题字,她便带到北京来了。听说夏公子要来,并要在家里住一段时期时,她特地把这幅画挑了出来,送到店里去裱好,当作一件礼品挂在这间屋子里。想不到夏公子竟把如夫人并不高明的画来取代这幅杰作!

  再一转眼下叔姬更不偷快了。她为夏公子摘下的茉莉花连同装花的瓷瓶都不见了。茉莉花是她最喜爱的花,这个小瓷瓶还是小时候父亲送给她的,她一直珍藏着,如今为了心爱的夏公子她才拿出来。居然被他毫不经意地移到别处,替代的却是他和岳霜的合影。叔姬心里很不是味道。

  她依旧提着那把茶壶,悄没声息地退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卧房,痴呆呆地一人独坐良久。她渐渐地明白了,夏公子的心里只有岳霜,自己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插入他们的情感世界。她拿起笔,信手写下几句诗:

    春风杨柳时,汉上客何之。何须绕梁曲,只此已堪悲。

  她放下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企盼与夏公子谈诗论文的兴趣已减去了多半!

  第二天,杨度从小汤山回来。一对挚友重逢于京师,自是欢快。杨度劝慰午贻丢开对岳霜的思念,因为这种思念对逝者无益,只会徒增生者的悲苦,不如打点精神去做一番大事业,将来功成名就,追封亲人,或许是对逝者一种更好的纪念。夏寿田当然能理解老友的好心。

  杨度对午贻说,内史监正在物色一名能干的内史,半个月前,他通过袁克定把午贻的履历送了上去。袁世凯极重出身,见夏寿田是戊戌科的榜眼,已很满意,又见是巡抚夏时的儿子,更是高兴。原来袁世凯与夏时有过一面之交,对夏时印象很好。既是榜眼,又是世交,袁世凯正要用这样的人,遂亲批:调夏寿田进京,任内史监内史,月支大洋三百元。

  内史监相当于现时的机要秘书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已有三名内史,月薪分别为一百元、一百五十元、二百元不等,夏寿田一来便支三百元,足见袁世凯对他的器重。夏寿田很满意这个职务,无论从地位还是从待遇来说,不仅远非陕西都督府幕僚可比,也比当年翰林院侍读学士要优越。他很感激老友的提携。

  略为休息几天后,杨度领着夏寿田去见内史长阮忠枢。在去总统府的马车里,杨度将从袁克定那里听来的关于这位内史长的一则故事讲给新来的内史听。

  早在袁世凯做直隶总督时,阮忠枢就是督署的幕僚长。此人没有功名,但学问文章极好。他每天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白天蒙头睡大觉,傍晚时分才起床,吃完饭后躺在炕上抽上个把钟头大烟,然后进屋办公事。他精神亢奋,思路敏捷,不管有多少公务,有多难下笔的书信奏折,他一夜里都可办好。第二天清早,他把料理好的事情一件件地摆在案桌上,自己外出玩乐去了,别人按他的吩咐去办,决不致误。因而袁世凯尽管不喜欢他抽大烟、日睡夜作的不良习气,但还是重用他。

  有一天,阮忠枢告诉袁世凯,说他看中了保定艳香院的姑娘雁儿,打算赎她出来做一房小妾。袁世凯沉下脸来训道:“堂堂督署里的幕僚长,怎能娶妓女为小老婆?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阮忠枢见上峰这样坚决反对,只好作罢,但心里怏怏的。从那以后,他精神总提不起来,文章也没有先前的光彩了。

  这天,袁世凯对阮忠枢说:“跟我到天津走一趟吧!”

  到了天津,袁世凯说:“今天夜里,我的一位朋友办喜事,你和我一起去吃喜酒吧!”

  夜晚,两顶轿子抬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刚一下轿,鞭炮声、鼓乐声就响起来了。阮忠枢一踏进门槛,一群婆娘就高喊:“新姑爷进房了!”阮忠枢莫名其妙,问身旁的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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