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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不知道谁点的《广岛之恋》,我的话筒还没来得及放下,另一只已经被简夕塞到袁更新手里。简夕看着我,笑里藏刀:“嘿嘿,你们两个,合唱个呗!”
我拿着话筒,不知所言。
即便是海市蜃楼,我到底无法割舍。
半路下起了雨,青石板的道路踩上去,又湿又滑。我躲到一家书店里坐下休息片刻,雨势渐小后,撑起伞,接着往前走。
一路行人稀少,而前方一个不起眼的桥头却聚集了不少看客。我拨开人群经过,闪光灯乍亮,耀得人眼前一花。待看清面前究竟是什么景色时,我愣住了。
桥的一端是一面绵延伸展的青瓦白墙,墙面多处已经斑驳,凄凄然如丹青剥落。而这剥落墙垣的下方又攀生出许多蔓草藤萝,缠绵纠葛的姿态,随风微微摇曳,神采灵动。紧邻河岸、背靠墙面是挽手共立的一男一女,男的鬓若刀裁,丰神俊朗,女的轻颦浅笑,眉目如画。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由衷的艳羡和感叹声:“在这里拍婚纱照好有感觉哦!”“呀,这夫妻俩可真养眼,多么般配啊!”
我的眼睛开始酸疼,双脚沉沉迈不开步子,胸腔却不知为何遽然起伏,像沉寂的溶洞里,一条地下暗河卷带着滔滔水流奔腾而过。
我是在,怨恨吗?
揣着满腹心事吃饭逛街,在人山人海的观前街消磨了整个下午,我揣着剩下的十五块钱回到上海。
等地铁的时候,队伍前面站着一个□□岁的小男孩,头顶的发被别出心裁地剃出一个心字形,格外惹眼。乍一看,却像一块没有愈合的伤疤。我伸出手在虚空中描摹着它的形状,这样被暴露在空气里,会疼吗?
小男孩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回头奇怪地瞪了我一眼。
我在这嫌恶的注视下神思归位。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不确定不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举动来。
我在站台上掏出手机给孔桑桑发信息:“姑娘,你回家了吗?”
很久没有回音。我颓丧地回到住处,在床上躺下,来电铃声此时响起,屏幕显示是山东移动。我松了一口气,一股脑接起来。
“真回家了?”
孔桑桑的声音很是慵懒:“我都在家呆了快一个月了,研究生毕业的这个假好长啊!”
我笑得苦涩:“你知足吧,瘦得跟杆子一样,趁机会在家养养膘不是挺好的。”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孔桑桑也沉默,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他明天结婚你知道吧?”
我咽了一下嗓子:“嗯。”
孔桑桑叹了口气:“你们俩啊……哎!其实上星期他给我打电话来着。”
我一个激灵:“他找你干吗?”
“让我去参加婚礼啊!好歹我是因为他的帮忙才进的学校,你在香港的那一年,我们关系也一直不错。不过我说已经毕业来家了,离得远,就没答应。”
我觉得心尖发颤,问她:“然后呢?”
“然后他也没说什么。我问了他一些关于他老婆的情况,说是同事,小他一岁,东北人。别的就没了。”
别的也就没了。
脑子里蹭地烧起一个火把,先前晦暗难辨的情绪此刻骤然清晰起来。
这样口是心非地逃避否定,这样迫不及待地恋爱成家,这样毫不避讳地邀请我的好友出席婚礼,叫我如何,不怨恨呢?
我咬牙沉默的当口,孔桑桑在电话那头叫嚷起来:“你在想什么?你赶快翻片儿!他结婚让他结就是了,凭什么连累你痛苦纠结?你给我争气点,听到没有?”
我松开齿关,淡淡地笑起来:“我没事儿,也许就是不甘吧!就这样,我挂了啊。”
孔桑桑穷追不舍:“哎哎那谁,你谈恋爱去吧!有合适的人没有,没的话我给你介绍啊!”
“别别,我没那心情,累了,不想动弹了,去他妈的爱情。”
我收了线,孔桑桑随即发来短信:“姐们,什么都会过去,总会有个可爱的人儿来陪伴你,但你要有期待,唯有希望不能没有。以前我纠结的时候总是你来骂我,现在换过来,我做你的倾听者,难过了就找我。”
我回她:“煽什么情,你不怕我找你哭啊?”
她答得很快:“不怕你的泪,怕你不幸福,怕你会像我当初那样孤独。”
我的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我怕的,也是自己不会幸福吧?
可是我明明已经很幸福了啊。有这样爱我的人陪伴着我、支持着我,我为什么要执念过去,不肯放下回忆,放过自己呢?
2012年五月二十日,星期日。我爱的人的婚礼。新娘,不是我。
那部电影的结尾,茱莉安放弃了对新郎的争夺,因为她领悟到,爱未必是厮守终生,也可以是潇洒地向爱人道别,祝福他开启另一段人生。
擦擦眼泪,大力喘出一口气。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坦然祝福。可是事情也没有多么糟糕啊,最起码,我没有痛不欲生,也不打算寻死觅活。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变得豁达,也会悄无声息地抚平嶙峋的伤口。
我想,不妨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吧。
第二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我在图书馆里宅了一整天,啃法语,看杂志,等到走出图书馆的旋转门,已经日落西山。这个周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结束了。
我一如往常地上班下班,看书看美剧打发时光。这周末是DELE五月份的考试,我已经报了名,也准备好再战一场。
周三的早上,主管分配六月份的出差计划。六月中旬,国际橡胶油产业链高峰论坛,安排了我和赵芹。
我看着日程表吸了吸鼻子,问主管:“那个,那周你和田芯去哪儿开会啊?”
主管回答:“我们俩在上海。”
我硬着头皮请求:“能让我跟你在上海吗?”
主管很奇怪:“为什么啊?”
我咬着嘴巴想理由。说我不想去外地?可是我往常很乐意出差的。说我身体不舒服,可是这哪能未卜先知?我还在挣扎,主管已经开口:“我们的代表证都已经做了,厦门挺好的,多去几次也无妨。”
晚上我坐在床上,对着不知所云的美剧,挖空心思地安慰自己。鼓浪屿我还没好好玩过呢,我当去度假可以吧!机场那么大,人山人海的,去了不一定遇见啊!
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更没有对不起他,我怕什么?
简夕在这时打来电话,我糊着面膜,口齿不清:“怎么这个点儿找我?”
她一听就郁闷了:“你又敷面膜,得,上Q吧。”
“有事儿啊?”
简夕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嗯,有件事儿跟你说。”
相逢东北
袁更新
婚后第二天,我和林栗帮着爸妈收拾屋子。
该派上用场的东西几乎都派上了用场,几个大箱子基本空了。只是喜糖剩了不少,天气渐渐热起来,放在外面容易融化,妈妈于是收了一部分放进冰箱,余下的搁在茶几上,留着招呼陆陆续续来访的客人。
妈妈把我的房间也彻底清理了一番,主要是衣柜腾出了一半的空间,说是以后留给林栗用。我觉得多此一举,我们两个都不会在家长待,没有折腾的必要。
按照原先计划,明天我和林栗便会前往长春,在她家再举办一场婚宴。昨天的宿醉还有余威,睡了午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爸妈打发我出去给林栗父母买些礼物,第一次上门,不能空着手。
我拎了几盒子保健品和包装精美的特产回来时,妈妈和林栗都不在家,爸爸一个人在客厅里打着太极拳。
我把东西搁进卧室,问:“她们两个呢?”
爸爸的“白鹤亮翅”亮到一半,顿了顿动作扭头看我:“去买汤料了。你们两个这几天来回跑太累了,你妈说炖点甲鱼汤补补。”
呵,阵仗不小。我在茶几旁坐下,随手剥了颗糖丢进嘴里:“东西买好了,就是大包小包的,怕明天上飞机不好带。”
“不好带也得带啊,你和小林一人拿一些,到了地方就省事儿了,又不用带回厦门。”
我观察着爸爸的一招一式,力道遒劲,比起我大学时体育课打太极的样子不知道好看多少,于是自嘲地笑起来。
爸爸眼风扫了扫我,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干吗?笑话你老爸啊?”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觉得爸爸你打得挺好,比我有型多了。”
爸爸笑呵呵地收了姿势,坐到我身边,出口却是揶揄:“结了婚嘴变甜了啊。”
我干笑两声,找不到话接茬。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