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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眼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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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不做声地转过脸,端起水杯大力漱了几口,拿毛巾擦干净嘴巴,然后揽过身侧的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嗯,谢谢。”
  妈妈做好了早饭,爸爸在楼下晨练还没回来,她摆好了餐桌便到卧室,把昨天换下的衣服收集起来拿到卫生间泡上。林栗眼疾手快地把衣服抢过来:“阿姨,我来洗吧,你忙了一早上了,去客厅歇一歇。”
  妈妈哪里肯:“不行不行,衣服很杂,你不知道怎么弄的。”
  “我怎么不知道,深浅色分开泡,小件的手洗,大件的放洗衣机里甩干再拿到阳台上晾,对不对?您别跟我争了,更新说您身体不好,我们今天就走了,就洗这么一次,当我们尽点孝心吧。”
  我看到妈妈的眼圈瞬间红了,也许是怕失态,她没再坚持,拍了拍林栗的肩膀进了厨房。
  我尾随妈妈进去,关上门。妈妈正拿勺子搅着锅里的粥,见是我停了手,满脸欣慰地冲我笑:“儿子,林栗是个好姑娘,我和你爸爸都放心了。”
  我点点头:“爸爸的事儿我已经告诉她了。”
  妈妈默了默,有些犹豫地问:“那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们商量好了,省吃俭用,给爸爸治病,少让他操心。”
  “我不是问你这个,家里有积蓄,你爸爸治病的事情不用你们小孩子操心。”妈妈顿了顿,“我想问的是你们两个的事儿,你们现在工作都落实了,年龄也够,是不是该考虑结婚了?”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些事情,哪怕你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到临头,仍然阵脚全失。
  何况我,自以为,永远还远。
  像有蚂蚁窝在心口处突然炸开,抱头鼠窜的蚂蚁迅速随着奔流的血液侵入各个脏器,躁动、慌乱和痛痒没顶而来。我听到自己哆嗦的声音,“可是……我们……才……才二十出头啊。”
  “在农村十□□都当爸妈了,你二十三,林栗二十二,不是挺好吗?”
  “可是……可是……不一定非要结婚啊。”
  “更新,”妈妈关了火走到我面前,牢牢锁住我的视线,眼神坚决,语气沉痛:“你们可以等,十年八年都可以,可是你爸爸,他等不了。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看到你成家立业,你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又有了合适的女朋友,我们可以自食其力,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这种情况下让你们结婚,很难吗?”
  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有力的反击。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理由,此时根本无法说出口。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输。
  妈妈的口气软了下来:“儿子,我看得出来,林栗很喜欢你。这件事情我和你爸爸不好开口,你问问她,这个时候,愿不愿意嫁到我们家来?”
  我茫然地回视她,眼前的一切却渐渐模糊。只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尖锐,似有利刃,一刀刀隔开混沌的记忆,把血肉淋漓的过往毫无遗漏地铺陈在眼前。

  一眼万年

  西竹
  2006年,有个改变自董永和七仙女传说的电视剧风靡一时,叫《天外飞仙》。那首脍炙人口的片尾曲传唱大街小巷,叫《一眼万年》。
  我在跟着哼熟了旋律之后才突然发现,这首歌居然起了一个这么奇特的名字,一眼,万年。
  从小累积的常识告诉我们,正常物种的视力极限也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了吧!这样说来,只是一眼,如何逾越万年?
  明知是虚指的一个用法,我却咬着手指头琢磨了很久。彼时的我经历了三场暗恋的洗礼,自以为对感情体会甚深,却无法参透这四个字的玄机。直到后来。
  2009年的十月份,舅舅去世,我在学校北门外的小街偶遇袁更新,目光交汇的刹那,我们都微微笑着。我第一次知道,即使没有语言,一个眼神也可以翻越伤痕蔓生的沟壑,润物无声,温暖人心。
  那次以后,我们又很久没有再见。那年的冬天很冷,十一月份和十二月份,一起考研的几个同学联合向院里申请了主楼十九层一个闲置的教室,作为考研复习的根据地。
  那是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平日里接触不多的同学,在朝夕相处中结下了革命情谊。主楼到晚上十点便会关门,我们会接着转战到附近的二号楼。圣诞节的晚上,班里一个女孩提前离开,在二号楼旁的小松树下埋了几张字条,嘱咐每个人到时取来看。
  大雪纷飞,彼时一群裹得像熊宝宝的大人,像小时候欢欢喜喜去领压岁钱的小孩儿,兴致盎然地扒开泥土取出纸条来看。我还记得,给我的那张纸条上写着:愿可爱的西竹,成为一名翻译官。
  大家相互支持,相互打气,隆隆冬日里,我们的小教室暖意融融。这样的温暖只限于心理上的,教室的空调在我们搬进去的第二天纠出了故障,学院因为经费紧张一直没给维修。我们只有关严门窗,一边背书默字,一边瑟瑟发抖。
  幸好,二十一楼的相同位置有间教室,空调正常运转,而且没有锁门。唯一的问题是时不时有学生过来上课,我们只好见缝插针地溜进去蹭空调。对我而言,这是一天里最让人快乐的时候,一来不用受冻,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袁更新经常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天意弄人。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没有一次清醒地遇到。唯一的一次碰面,是我午觉正酣时被同学叫醒,有人过来上课,我们得让出地盘。我揉着脑袋睡眼朦胧地往门口走,与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对方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我拖着步子迷瞪了几秒后一个激灵:天哪,那不是袁更新嘛!
  我赶紧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口水。继而在心里狠狠咒怨老天:您不给我见面机会就算了,给也不要给得这么让人欲哭无泪啊!
  2010年马不停蹄地到来了。一月份的九月、十号,我在南京结束了苦候已久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考完那天,阴沉沉的天空飘了雪,我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看着被冷风扯得破碎的雪花滑落车窗,急遽融化后扯出一道道狰狞的泪痕,心里的灰暗情绪排山倒海。
  专业课的卷子很难,我没有丝毫把握,如果考不上,我还能留在南京吗,我该何去何从呢?而让我想要留在南京的那个人,他或许根本不曾在意吧!不然的话,那么多人发来短信打来电话问候祝福,为什么就是没有他,始终没有他呢。
  晚上回到宿舍,顾不得冻得发红僵硬的手指,我心如死灰地敲出一篇日记,咬牙切齿地警醒自己:这场让人内伤的拉锯,该到头了。
  第二天中午的火车回家,早上起床后,我在宿舍打开电脑看美剧打发时间。《豪斯医生》第六季末尾,House在事故现场竭尽心力,最后却没能挽留病人的生命,加之心上人Cuddy订婚,House倍受打击,眼见着就要重拾恶习,借止痛片维柯丁驱赶疼痛,看得我无比阴郁。结局处,故事却峰回路转,Cuddy出现在House家门口,一番真情告白令人动容,也给观众留下无限期许。
  我一边为House欢呼雀跃,一边为自己黯然神伤。打开QQ准备改个催人奋起的签名,动手之前习惯性地去看一个人的状态,一下子两眼放光。
  一月八号晚:我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只是一个问候,可是却不知怎样说出口。
  一月九号晚:焦躁得不行了,明天快点到来快点结束吧!
  一月十号:结束了,明天回家。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弯了又弯,最后扯出一个无法再延展的弧度。拿着卫生纸痴痴地往卫生间走,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是在意的!
  我光顾着琢磨那些话背后的心情,不自觉蹲到双脚发麻才站起身。回到房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屏幕上是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心悸的名字:袁更新。
  我吸了口气,稳稳心跳,拨回去。
  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入耳是久违的让人思念的声音:“竹子。”
  “你,找我有事儿?”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和淡定。
  彼端的人踌躇片刻,然后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那你干吗不接我电话?”
  “我去上厕所了,又不是故意不接的。”语调平缓,不卑不亢,但心里却炸开了花,你这个祸害,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啊!
  他尴尬了,连忙转移话题:“你今天也回家吗?”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回家的?”
  他语声低沉,夹杂着淡淡沮丧:“我看到你的日志了。”
  我迅速回想起自己气头上写出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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