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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他略略抬眼,问道。
越青阳趁机道:“还请先生指教。”
“不教。”他又低下头去。
越青阳:“……”
所以说,这人很讨厌啊!
第三日,是江渊泽及其师叔和梓道长依循惯例下山为村民义诊,越青阳与几名羽林卫亦随其往。义诊可比平日忙上许多,几人被这师叔侄指使得团团转,写处方、取药、煎药、喂药、包扎伤口没得半刻消停,纵使训练有素的羽林卫,亦被这些草药搅得头昏脑胀。
羽林卫大多是官宦子弟出身,连续数日被这般指使,难免心生怨怼,但越青阳为皇后近臣,他们亦不敢当面忤逆,只有意无意地抱怨几句。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几日越青阳却乐以忘忧,身体虽十分劳累,心中却似得以摆脱了桎梏一般,无忧无虑,益发不欲回京。但对于羽林卫,她还须给一个义正辞严的说法,于是她特地寻了羽林卫队长谈话。
“这几日,想必将军们都辛苦了。”她抬手请羽林卫队长坐下,下巴微微抬起,目色明锐透亮,这是皇后娘娘向来与臣下议事时的派头,她在皇后身侧侍奉多年,多少也能学到六七分。
果然,羽林卫队长微微垂首,不敢与之对视,只道:“不敢。”
“诸位心下想必各有怨言,但须明白,无论请渊泽先生出仕一事是否得成,我等以帝后之名前来,一言一行自是代表帝后,应持十分诚挚之意,不可分毫怠慢。否则,若是陛下与娘娘得知汝等心有二意,以为渊泽先生由此不肯受任,降罪之下谁也担当不起。”
她这番狐假虎威之辞成功羽林卫队长蓦地一激灵,连声应是。
最后,她软下声道:“且渊泽先生及和梓道长所行皆是济世救民之事,能助其一二,亦是我等荣幸。”
“郡主所言甚是,是末将等鄙陋了。”
翌日,在这般言辞之下,越青阳见到羽林卫时,其皆未再有怨怼之色,即使仅是表面,也令她满意许多。
这日,越青阳所携羽林卫照例随和梓道长入山采药,而她则与江渊泽在草庐前处置药草。江渊泽教她如何将根茎切片,如何择去枝叶,看她做得差不多,便由她一个人做事,自己却懒洋洋地倚靠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南华经》,昏昏欲睡。
越青阳暗暗白了他一眼,她越发讨厌这家伙,不过相处几日,他性情之肆意便能窥得几分。但他这般散漫随性、言笑无忌何尝不是她极其向往却又求之不得的呢?这样的讨厌究竟是真的讨厌还是羡慕嫉妒恨,她心中并非没有答案。
“你真的想让我出仕?”
她正将一堆切好的块茎薄片放入竹筛,却忽闻他的声音透过覆于脸上的《南华经》传入耳中,略显沉闷。
“自然如此。”她说道。
“我看你这几日在这山野间忙得不亦乐乎,难道不是喜爱如此?”
她微微一滞,随即又取出一块根茎,半晌方道:“先生果然见微知著,传言您有通彻天地只能,您又知道些什么呢?”此言不无讽刺。
他伸手取下脸上覆着的书,向她看去,眸如寒星,目光透彻,似要将她看穿,“郡主通彻明达,但知与不知,何者更好,世人总是莫衷一是。”
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令她心中一抖,脸色蓦白。
“人于世间总似提线木偶,区别只在线多线少罢了,”他却视而不见,只将道经合上,漫不经心地道,“正如我,最终仍是要出仕的,纵然我其实不愿。”
越青阳神色深含惊愕,她以为此行结果已定,却未料他竟然会应承,“你要出仕?那你一开始为何拒绝?”
他又靠回躺椅上,闲散道:“考验你们的诚意呀,世外高人不都如此,我若轻易答应不就显得太掉价了。”
越青阳:“……”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此行必定空手而返,谁知峰回路转,众人俱是兴奋不已,请得渊泽先生入朝,加上和阳郡主在御前美言几句,此事又是功劳一件,故以对回京皆是迫不及待。只除了越青阳,念及又要返抵无处不是桎梏的宫中,一阵怅然。
江渊泽应承出仕之后,并不拖沓耽搁,只是简单地与师叔作别,并让他将一封信带回师门,收拾了简陋的行李,便随越青阳回京。
“先生,你既是不愿,却为何又要出仕?”辘辘而行的马车中颠簸中,越青阳终是忍不住问道,后一句已然是叹息,“有什么理由能抵得过闲云野鹤、散发扁舟的自由呢?”
江渊泽倚着车壁,闭目养神,听闻越青阳所言亦未睁开眼,“世人对自己求而不得旁人却轻易拥有之物总是尤为在意,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为之事,难道郡主不是如此?”
越青阳面色苍白地垂首,轻声道:“是如此。”这原本是她的秘密,除了她自己,与那些已然辞世之人,她相信没有人会知道,但是江渊泽却如此轻易地道破她的秘密,纵使他言辞隐晦,她亦能察觉到他的了然,果然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渊泽先生么……
“我出仕只为承人之诺,总有归去之时,小郡主,是否比你幸运?”江渊泽似笑非笑道。
越青阳:这人好讨厌啊!
“隆隆”几声巨响将马车中的两人一下惊起,越青阳掀开马车布帘正欲呼喊羽林卫,却被窗外的景象惊得怔愣。只见数块巨石将车队砸得一片狼藉,地上数处闪避不及的被碾压而过的人马尸体与血迹。仿佛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已同羽林卫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在日光下闪耀不止。
“郡主,渊泽先生,勿出马车!”
随着羽林卫队长的一声长吼,几道箭矢破空而来,“笃笃笃”地钉入车厢外侧,越青阳一惊,“啪”地将车窗合上。
同时合上车窗的江渊泽皱眉道:“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羽林卫怕不是对手。”
越青阳脸色煞白,强自镇定道:“那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原本禁闭的车厢门忽地轰然而开,一名黑衣蒙面人杀气凛然地闯入,手中利刃直直向越青阳刺去。
越青阳无处可避,眼见利刃便要刺穿胸口,下一刻,面前刃尖却蓦地停住,连带黑衣人摇晃着倒下。
不知何时立在黑衣人身后的江渊泽手持长剑,一脚将重伤的黑衣人踢下马车,匆匆对越青阳吩咐道:“坐稳。”随即转身捉住驾车缰绳,策马拉车疾驰而去。
眼见马车驰行,黑衣人纷纷向车马围攻而来,却被羽林卫奋力相阻,偶有一两人靠近,俱被江渊泽砍翻踢倒。
但马车方行出数十丈,其后锐箭便纷纷而至,江渊泽不得不一手持缰绳,另一手不断以长剑挡下箭矢。他猛地一勒缰绳,马匹吃痛,不管不顾向前疾驰,他却反转身来,一手捉向越青阳,按入怀中。
未等越青阳有所反应,便被一把带着滚下马车,立即又自山坡翻滚而下,他一手将她的头紧紧按在怀中,她的背部却不可避免地被石子碎土摩擦得背部火辣辣地刺痛。
终于缓下滚落势头,两人俱是冷汗淋漓、面容苍白,江渊泽却即刻站起,一把抱起越青阳,强行运起轻功疾速而行,同时快速解释道:“方才前路是断崖,而马车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树林茂密,他们看不到我们滚落马车,一时或许会以为我们随马车翻落,但很快便会再追来,我们必须快走。”
越青阳向来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般的伤,此刻全身无处不痛,但形势紧迫,她只能咬紧牙关忍耐,况且,她的目光看向江渊泽苍白却沉冷的面容,他伤得更重,却要负她疾行,想必更是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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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柒】不信人间有白头(三)
不知行了许久,江渊泽终于停住脚步,将越青阳放下。越青阳一落地,便四处张望,放眼尽是丛林茂密,土石野草,不由问道:“此为何处?”
不想江渊泽却道:“我如何得知。”
“那你为何停在此处?”
江渊泽:“跑不动了。”
越青阳:“……”
他说的是实话,在越青阳落地的同时,他也以手撑地瘫坐下来。越青阳眼尖地望见他背上已有丝丝血痕自衣中渗出,不由道:“我在附近找找有无水源。”
他点头嘱咐道:“别走太远。”
越青阳亦不敢走远,幸运的是她走到约摸半里之外,“哗哗”水流之声便传入耳中,她立即折返,对江渊泽道:“我听见水声了,你还能走么?”
江渊泽立即起身道:“走吧。”
越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