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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本欲直接往驿站买马出城,不料在城中行走一阵,却在酒楼不远处止住了脚步。
她前方赫然是个算命摊子,“仙人指路”四字如今看来,倒是依旧招摇。女子乍见故人,心绪稍微复杂,驻足道:“海日见过先生。”
坐在算命摊子后的莫逆抬眼看一眼海日,也是惊讶。这女子三年来容颜不改,倒是美人依旧,昔年宣平第一美人实在名不虚传,只是……莫逆随手一摇折扇,他三年前见这女子,便知她身中绝毒命不久矣,至如今,这绝代美人的寿数恐怕也……
莫逆笑道:“夫人可要算卦?”
海日摇头。
莫逆问:“夫人可是尚有心愿未了?”
海日含笑,微微点头:“我自知时日无多……“她顿了顿,“今日相见也是有缘,愿先生今后平安顺遂。”
她一句话说完,并不留恋,扭头就走。莫逆悠悠叹一口气,算命算命,与其说算的是天命,不如说算的是人心,只要人心智坚硬,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何须仙人指路?
海日行了几步,忽然有人在背后唤她:“海日姑娘。”
声音入耳,饶是她也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头道:“袁爷。”
这人正是袁承海,看这样子,是往算命摊子的方向去的。二人曾为夫妇,此时相见,却莫名无言,昔年袁承海好出入风月之地,结识海日,二人交情不浅,海日也以此为契机将袁承海引入柳从之麾下,两人都为柳从之日后帝业立下极大功劳,只是二人成婚一事,想来却如同笑话。
莫逆称海日为夫人,袁承海却唤海日姑娘,许多年前他流连宣京青楼楚馆,能见海日姑娘一面便是难得,如今这一声叫唤,却和许多年前别无二致,温和平静。
当年种种,如今想来都好似一梦,人各有命,梦醒便是命尽之时。
海日静了静,笑道:“我往京华去。”
袁承海并不惊讶,只道:“姑娘一路走好。”
两人交谈一会儿,海日临走,迟疑了片刻,提醒道:“安梧不是长久之地,近来边境不平,恐有祸事将近,你多加小心。”
一别三年,此女销声匿迹,又是去了何处,有何遭遇?这等家国大事,许多涉足其中的人尚堪不明下一步动向,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袁承海思绪转了几转,最终只点头:“多谢姑娘告知。”
无论海日从何处得知这一消息,边境确实是快乱了。
月国是一头强自将爪牙收起许久的饿狼,如今新的爪牙长成,蓄势待发,不见血难解其狼性,可南朝这边,又有什么打算?
宣京宁王府。
薛寅呵欠连天,他一抵京就开始成天睡不醒,虽然薛小王爷多年以来就是这么个吃货睡神附体的德行,但这次回京后来得尤其夸张,活像是三百年没睡觉要一次补够本一样,也不知他在月国的时候究竟是怎么过的。左右薛小王爷现在没正事可忙,自然是怎么睡得舒服怎么来,整个人懒洋洋软绵绵,睡醒了闲暇时如果柳陛下有空,两人就会下棋。
这盘棋从薛寅回京那一天就开始摆,断断续续下到今日,还是没分出个输赢,棋面错综复杂,白子稳固平和,黑子布局复杂,一举一动杀气腾腾。
执白的是柳从之,执黑的是薛寅。
薛寅打个呵欠,拿着手中黑子玩味了半晌,最后才施施然落下一子。看着漫不经心,棋面上倒是丝毫不显颓势,棋风凌厉。他同柳从之对弈许久,弈棋时早无了当年那股藏也藏不住的戾气与浓烈的求胜之心,却也不碍于柳从之地位,随意敷衍,如今他下棋更加随性,往往不拘泥输赢却全力以赴,年少的戾气渐淡,棋风却也因此成熟许多,不再一味剑走偏锋,思虑周全。早年他与柳从之下棋几乎是十盘十输,如今却渐渐有输有赢,各有胜负。
薛寅落子很慢,往往要好好思索一番,又或吃一块甜糕再继续。柳从之落子却很快,始终不疾不徐,一眼便知其成竹在胸,这人倒当真永远是这个模样……薛寅看他一眼,注视棋盘,忽而眼睛一亮,飞快落下一子,有些得意地问:“这样呢?”
柳从之含笑注视棋盘,落子的手却停住了。
棋盘上黑白两方僵持,白方江山稳固,却始终处于守势,并不多与黑子的进攻计较,常常规避。然而黑子一方却难以满足,料理了一些零散的白子后,终究摩拳擦掌,剑指白方江山。
这一局棋与其说是他二人在弈棋,不如说下的是这江山棋局。
柳从之注视棋盘,含笑问:“如果是你,你待如何?”
南朝避战不假,但柳从之手下又岂是任人欺辱之辈?该出手时就要出手。薛寅静了一静,忽然拿起一枚白子,几乎不假思索地置于棋盘之上。一招棋出,柳从之面上流露出一丁点赞赏之色,微微颔首。
釜底抽薪,将军。
既然狼有爪牙,那不妨断了其爪牙,断其后路,让其只能安分!
棋局进入尾声,几近尘埃落定。与此同时,有信使快马加鞭,将第一封敌报送入了宣京。
边境骚乱,月国流寇入境劫掠,杀伤百姓不少。
这一场战争,是从“剿匪”开始的。
☆、第110章 谁人引战
来自边境的敌报有两封,分别来自不同人,第二封在一日后抵达。
前一封简短地写了大概情况,言明正在全力搜查匪徒踪迹,后一封内容则要翔实得多,将种种细节一一写明。
将两封文书放在一起看,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
自月国而来的流寇应属悍匪一类,人数不少,行动迅捷手段狠辣,普通百姓遇上这等有备而来的武人,就算有心抵抗,也无还手之力,故而伤亡者众。
此事确实棘手,但其中疑点也实在不少。
柳从之将手中文书递给薛寅,闭目沉吟了片刻。
薛寅飞快将文书扫了一遍,接着眉头紧皱:“这些人真的是匪徒?”
他接手柳从之在月国的情报网之后,对月国局势并边境局势都加深了了解,看事远比当年坐困北化、消息闭塞时准确,这时一扫敌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柳从之睁开眼,目光微冷,笑道:“恐怕不是。”
所谓流寇者,刀头舔血,为钱财不择手段,往往流窜多地劫掠,此次事件乍一看也是如此,然而细看则不然。
一是位置,短短时间内一连两起杀伤平民、劫掠财物的事件,发生地点皆在驻兵薄弱之地,故而每每当官兵得到消息前往,匪徒已然扬长而去没了踪影,但是相对的,这些地方也不富庶,无多少钱财可劫。这些匪徒要么是胆怯谨慎,不敢前往富庶的所在,要么便是事先就清楚南朝边防的大概部署,看准了这一点钻空子。
然而若这些人是真的胆怯谨慎,行事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大大方方地亮明了月国人的身份,行事狠辣嚣张似乎浑无顾忌,劫掠财物不说,其所过之处,死伤者众。但再一细看,死难者却多是老弱妇孺,这就耐人寻味了。需知边境民风彪悍,遭遇这等悍匪,有血性的男人皆会抵抗。按理来说,匪徒入境,要杀的应是尚有余力抵抗的男人,而非柔弱妇孺。毕竟女人尚可抢去做压寨夫人,男人留着可是百无一用,这些劫匪杀伤老弱妇孺,却留着这些男人,是要等着这些人提刀上门报仇雪恨么?
不过就算有人磨刀霍霍要报血仇,恐怕也难找到门路。柳从之垂眼看一眼文书,笑问:“你觉得这批匪徒能被搜出来么?”
薛寅摇头。
他眼力不错,也理清楚了这件事的脉络,再看柳从之,便知两人所见略同。
在正事上,他们俩似乎总是所见略同,默契十足。
薛寅脑中闪过这念头,稍微走了一会儿神,接着回过神来,坐直身子打起精神道:“这是来点火的。”
柳从之几年来皆隐忍避战,如今闹上这么一出,却是在刻意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一旦民怨沸腾,就算柳从之不想打,恐怕也必须打了。
那么这些所谓“劫匪”的背后,又究竟是谁?是月国蠢蠢欲动的爪牙?还是其它人?薛寅想得出神,忽觉耳边一热,却是柳从之倾身拿出一张纸,在桌上摊平,俩人坐得很近,柳从之这么一动作,下巴刚好抵住薛寅肩膀。薛寅耳后敏感非常,柳从之稍微一吹气,他耳朵就从耳尖一路红到耳根,柳从之看在眼中,低笑,引得眼前人回眸瞪他。
柳陛下正一正神色,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地研起墨来,而后抽出一支笔,薛寅满以为这人要写东西,不料柳从之备好笔墨,却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