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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鉴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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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太情愿地走进屋里,帮她把其中两个箱子搬到一边,她示意我坐在地上。我盘腿坐下,打开第三个纸箱,最上面是一个塑料袋,用扎口线系住的,里面是剃须刀,一袋刀片,剃须膏,还有两个棕色的塑料药瓶。我看了一下标签,是拉诺辛和普萘洛尔。
    “这些就是他的药——?”
    “不是,那些运走他的人把药也拿走了。这些应该是他以前剩下的。”
    我隔着塑料袋研究这些药瓶。“你是说,他是因为把吃的药搞混了?”
    弗莱希曼太太点点头。“本来他应该一天吃四次普萘洛尔,一次拉诺辛,但这些药看着太像了,很容易搞混。我有时候还这样呢。我就在厨房里贴了张表提醒自己——当然啦,吃过药就得马上去填表才行。”
    我曾经目睹父亲的生命随年龄而衰退;但我和大部分婴儿潮6期间出生的人一样,从未放弃自己的青春,对于老年生活的诸多不便,几乎没什么意识。优雅地老去是一门艺术,一门我还必须掌握的艺术。
    塑料袋下面放着一摞书,有一本《西都尔》,是正统犹太教的祈祷书,其他的好像是从公共图书馆借来的。我拿起几本一看:《二战秘闻》,《纳粹医生》,《影之战士:美国战略情报局7》,还有几本勒卡雷8的小说。
    “他差不多天天都坐公交去图书馆,”她说。“附近新开了一个。”
    我把一本书翻到最后一看,已经超过归还日期几个月了。我递了一本给弗莱希曼太太。“这些书该还了。”
    “天哪,”她叹了一声。“他们可别罚我款啊。”靠近箱底还有一个米黄色的金属盒子,长宽大约十二英寸,三英寸高,看着挺适合用来放钓具的。我把它拿了出来。
    “我打不开这盒子,”弗莱希曼太太说。“要不你试试看?”我把盒子拿在手里。“噢,试一下吧,亲爱的,”她唆使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我咬着唇。他人已经死了,我觉得自己好像食尸的秃鹫一样。她夺过盒子,来回扯着锁扣。
    盒子纹丝不动。
    “对了,我房里好像有东西能用上。”她放下盒子走出去。我听到走廊对面的门打开又关上。一分钟后她回来。“拿去。”她递给我一个金属指甲锉。“看看管用吗。”
    “弗莱希曼太太,这不太好吧。我又不认识辛克莱先生,这样好像……”
    “没事儿的。”她摆了摆手,镯子叮当作响。“辛克莱先生已经不会在意了。而且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能说明他的身份,是哪里人,那么……”她耸耸肩,好像不必再多说。
    我勉强接过指甲锉,试着用它把锁撬开,但没用。然后我又把锉子的尖头插进去,来回扭了几下,想把锁扣弄掉,也没用。想着利用一下重力,我把盒子倒过来,重复撬锁的动作,但还是一样。
    弗莱希曼太太不耐烦地看着。最后,她抢过盒子,扔回纸箱。“我看算了。”
    箱子最底下躺着一个系绳的布袋。我松开绳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锃亮的银色打火机,正面的图案是一个歪戴帽子的男人,靠着路灯柱站着,反面蓝色的机身上刻着三个首字母:SKL。我打开上盖,摁了一下打火轮,火苗随即绽放。
    “看。”我向弗莱希曼太太举着打火机。
    “亲爱的,我没带眼镜。”
    “打火机。而且还能用。”我扣上盖子,仔细看那些字母。“上面有首字母‘SKL’。”我皱眉。“不应该是‘BS’吗?9”
    “是啊。”她也蹙起眉头。“不过,本·辛克莱是有秘密的人。”
    “秘密?”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多过问。只是和人共处的话,这样就可以了。辛克莱先生对自己的事从不多说。坦白讲,我觉得他可能有过,呃……不太光彩的过去。要不是我需要用钱的话,嗯,谁知道呢?不过我也说过,他是个挺好的房客。”
    我摸着打火机。可能这是他朋友或亲人的,后来就由他保管了,什么原因呢?这其中肯定有故事,每个人都有。我也是因此才成为影视制作人,帮助人们讲出他们的故事。
    “这倒提醒我了。”露丝走到桌前,打开抽屉。“请看看这个吧。”
    她递给我一张旧照片,我父母相册里就是这种。这张可能是用广角镜头拍的,说不定是一台布朗尼相机10拍的;照片里是一对夫妻,站在某座桥端的卵石道上,桥两侧围着矮石墙,有许多雕像;一座欧洲常见的瓦顶建筑俯瞰着大桥。桥的另一端房屋更多,照片的背景中,有一座高耸于山丘上的城堡,哥特风格的塔楼和尖顶优美壮观。桥下,一条小河流过。
    照片里的男人很年轻,精瘦结实,双眼漆黑,眼神犀利,手拿一顶薄边呢帽。女人穿着笔挺的垫肩套装,浓密的深色头发盘在脑后,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虽然姿势有点僵硬,但二人还是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本·辛克莱吗?”
    “我觉得是,”露丝说,碰了一下自己的眉。“你看那双眼睛。”
    虽然心里明白是徒劳,但我还是把照片翻过来,希望能有个名字或者日期。“你觉得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二战期间,或者那以后没多久。”
    露丝摆弄着手镯,不断交换它们的位置。“当初他搬进来的时候,我问过他有没有家人,他说没有,我就没多问。”
    我把照片递回去。“弗莱希曼太太,昨晚我查了一下,找到一些叫本·辛克莱的美国人,名单在我包里,我拿给你吧。”
    “这有什么用?”
    “嗯,你可以打电话给他们。这谁也说不好,可能其中就有人认识他。”她眼里泛起一阵奇怪的目光。想着她可能是担心长途话费,我接着说,“名单里还不到二十个人。”
    她耸耸肩,盯着地板。我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窗外天色阴暗,我映在玻窗上的形象格外明晰:黑发白肤,相互衬托,一如照片里的女人。
    “等一下,”我缓慢地说道。“你——你觉得这照片跟我有关?”她脸一红。“天哪!你觉得我就是照片里的婴儿!”
    “我——不能肯定。我们看你的节目,他好像认出你的名字;之后,他去世了,我又发现你的名字和这张照片……”
    “然后你就想我可能是他女儿,”我指了一下照片。“一个遗失了很久了女儿,可能就来自欧洲。”可恶。我看起来真有那么老?“对不起,弗莱希曼太太。我生在芝加哥,那时二战都结束很久了,而且我父亲还健在;我从来都不认识本·辛克莱。”
    她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不太可能。”她叹了口气,轻揉自己的假发,好像是要放松神经一样。“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一路赶来。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她盯着纸箱,眼睛亮了一下。“对了,我还真的有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
    “我想把他的衣服捐给“哦哈达斯”11,但我没有车,他们又不会来拿。能不能请你把他的东西送过去?离这不远的。”
    那是芝加哥的一个犹太慈善组织。初次见面就要求帮忙跑腿——想到这一点,本来应该拒绝的,我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看着她,她又在摆弄手镯,看起来一副老迈可怜的样子。我扫了一眼手表,还不到3点。蕾切尔在踢足球,5点过后才会回家。我叹了口气。“好吧。”
    “啊,那太好了。书也一起送走吧?”
    我努努嘴。她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我们一起用胶带封纸箱的时候,露丝的眼神落到那个打火机上。她拿出打火机。“哦哈达斯肯定不需要这个。你抽烟吗?”
    “不抽。”
    “那你男朋友呢?或者你爸爸?”
    “嗯,其实,我父亲要抽烟。”
    “何不把这个送给他?”
    “啊,这不好吧。我不想让他多抽。”
    她把打火机塞到我手里。“拿着吧,他能管好自己。”我看着打火机,它挺特别的。我顺手放在包里。“谢谢了。”
    我搬着纸箱子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两个男人,他们把车停在我的车附近。开车的那个人长发,梳在脑后扎成马尾,正在摆弄收音机,另一个佝偻着坐在那,低着头,好像在地上找东西。真糟,我正需要帮忙。不过看他们如此专心于各自的事,装作对我的吃力毫不注意,估计就是喜欢看女人辛苦,那种“小姐,要帮忙,先开口”的类型。我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刚关上箱门,就听见弗莱希曼太太在屋里叫:“亲爱的,搬完了就进屋来吃点东西。我这有咖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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