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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着您来让我们蓬荜生辉一次!”敢情这老板居然是个北方人,说一口北平方言,“刘老板说的什么客气话,你这里三教九流的,什么人没有啊。不能说是少了我一个就黑了墙糊了门楣。”“嗨,生意上的事,天知道的!今天来的客人点的多,明天再来就不一定了!前阵子就有位老爷带着家里人来的,一家老小,一看那位夫人和孩子们就是在乡下呆着,最近才到上海来的人。点满一桌,吃的干干净净,孩子们穿的白白净净,倒跟没吃饭似的。”“哦?还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后来?呵!过两天就不行了,也不知道那顿饭是发达了请客还是最后的钱搓一顿算完!”
两个嘻嘻哈哈的说了一阵,老板便走开继续去算账收钱了。傅仪恒也就自顾自吃了饭,付钱起身离去,临了让小二给她叫来黄包车,去了一家旗袍店。晚上跟踪她的人撤回去,被姜希泽骂了一顿。“下次她和店老板的对话,你们给我一字一句全部记下来告诉我!”
姜希泽的直觉是正确的,傅仪恒和作为接头据点的店老板说的话全部是暗语。每次他们聊的无非是这些话题,但因为两个人高度的默契,他们就可以在如此家常的看上去没有内容的对话里,交换情报。比如今天,傅仪恒面上是照例要去旗袍店做衣服,实际上是按计划去接头,获取最近的情报。店老板告诉她,门店是黑的,也就是平时一切安全,没有什么最新指示和紧急情况,不必担心。傅仪恒问他,那敢情就缺我一个没来找你报道的咯。店老板说是啊,就缺你,不过还是别老来,一定跟着每次做旗袍的节奏就好。然后跟她说点一桌子菜的一家人,其实就是说,组织上最近派来了新的人,分批来,分批由顾顺章派人来这里接走了。点满一桌,就是说人数是十个。过两天就不行了,是说这些人到的第二天就已经完成了转移。
傅仪恒心满意足的回到租住的公寓。她那张看上去总显得慵懒的脸上,双眼其实机警无比的观察着四周—最近公寓里换了几个住客,要注意观察对方是不是派来监视她的。然而打开信箱,里面又是王婵月的信。其实这个孩子的字很漂亮,就像她人一样调皮活泼,有的时候把挑勾写的很夸张,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喜欢,小时候这么气她的私塾先生的。
“我总不像姐姐那么乖。”
不乖,也有不乖的好处。
这时候王婵月在家里,教她的老先生刚走,她还在捧着头骨研究。一边研究,一边照着书看,一边还要做些笔记。王霁月差人给她送个水果,结果老阿妈看见七小姐手里的人头骨吓个半死,死活不去,把这事又推回给王霁月。“你这是,”王霁月刚进门,又看见妹妹在拿着一根桡骨敲头骨玩。“唉。。。”把盘子放下,“这又是哪儿的骨头啊?”“桡骨。这儿,”王婵月用手指按着姐姐的手肘,“到这儿。”一路抚到大拇指的指根。“哎呀,吃!”调皮的小姑娘过去拿了一串葡萄吃起来,眼见姐姐却盯着那根桡骨看,“怎么了姐姐?”王霁月遂把姜希婕受伤的事告诉了她,“哦,嗨,反正是周老先生看的,你怕什么,肯定好。你问我是没用的,我也不敢给她看。她现在多少能动就证明没有骨裂嘛,不打紧的。”
王霁月对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话倒不打算说出来:“是啊,不打紧。”“不过姐姐,人家姜家姐姐对你可是真在意。”王霁月笑了笑,“你又知道了。”“哎呀,姐姐,人家要是不在乎你怎么会为你挡呢!你头那么硬,很经摔的啊。我就记得小时候老听大伯说,姐姐小时候老摔跤,摔跤就会摔到头。。。”
窗户关着,外面的漆黑的天空里挂着一轮昏黄的月亮,从古照到今,勤勤恳恳不会擅离职守。王霁月发着呆,脑海里时而浮现一下月亮亘古不变的颜色,时而浮现一下姜希婕被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腕。
“你笑什么啊姐姐,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36}参见百度百科内容。
{37}即国民党中央俱乐部,也就是中统的前身。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期末考试一结束,王霁月就匆匆回家去了,王浩蓬也是。不就整个王家的人都回木渎去了。非为其他,乃是王老太太的旧病苟延残喘多年,饶是儿媳妇施氏精心伺候了这么多年,终于架不住大限已至阳寿已尽,干净利落的于一个总也喘不上气的冬夜驾鹤归去了。王婵月不久之后会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肺心病。
王老太太高寿去世,本是喜丧。可是喜丧办到一半,元旦刚过,天寒地冻之间,姜希婕匆匆得知施氏多年积劳成疾,轰然病倒,俨然像是要追随自己的婆婆去了的架势。她这一紧张,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木渎。姜希泽倒是觉得很好奇,心说虽然这二人要好无比,可这还没出什么事呢,你这就跑去,到底是去帮忙,还是帮倒忙?
但也管不住。谁叫他们一家子上下就知道宠她。姜希婕去过好几次,自然熟门熟路,若是往木渎去可以开车,她自己早就开到了。可是无法,她这一身“本事”一样也用不上,姜希泽拿她无法,让苏州的属下接她送她,一直送到木渎镇上。姜希婕只得心急火燎又脸红尴尬的坐上了军车。
等姜希婕到了门口,跑进去通传的人也跑到了王霁月的身边。她甚是讶异而惊喜。她断然想不到姜希婕会真来找她,即便她希望姜希婕在她身边—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这么希望的,她相信姜希婕能帮上忙,她需要姜希婕来帮忙,即便什么都不忙,就来陪陪自己吧。
她迎出去,看见姜希婕边熟门熟路的把东西递给下人边快步走向里间。她连忙嘱咐下人,把姜希婕的东西送到她那间屋子去。“你来了。”姜希婕走过来便不管不顾的揽了她的肩看着她的人,“来了来了。怎么这一阵子不见你就瘦成这样!这么憔悴!伯母怎么样?”“我没事”,王霁月也不挣扎不反抗,疲倦的望着姜希婕,眼神有些涣散,“只是有点累。妈妈也看了能看的所有医生了,爸爸从南京那边请来的也没用。都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耗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这么多年,她也不说。。。”
姜希婕抱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一阵。若非病倒,王霁月断然发现不了母亲的病,原先的嫌弃和埋怨陡然变作阻挡不住的愧疚。然而发现之时已经是药石无灵,一个个的郎中都建议他们家两件丧失一起办,灵堂都不必拆了,可能就是要把太夫人的棺材挪一挪。母亲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听闻此语反而笑道,那不必了,我死了当即火化了便是,我是在家的居士,不要那些个劳什子。说罢更是一边咳喘一边笑了起来。
整个王家唯一一个对于大夫人要故去这件事不感到悲伤的就是,她本人。
“。。。走,我带你去看看妈妈。她时不时还念叨你一下。”“嗯?”“怎么?”王霁月一手抹着眼泪,一手牵着姜希婕就往里走。“念叨我?”“她见我回来,便问起你来。还老是说你好得很啊,好得很。”两人往里走。直走到施氏的床前,却看见王浩蓬跪在那里。施氏虽然和颜悦色,王霁月却听出来,王浩蓬挨骂了。“妈。希婕来了。”“哦。。。姜小姐来了。你下去吧,我和她们俩说说话。”王浩蓬颓丧而理亏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向姜希婕点个头之后便出去了。王霁月从旁边拿过凳子给姜希婕坐下,自己坐到床上把施氏扶起来。
“姜小姐,你好呀。”时隔不过半年,姜希婕被施氏蜡黄的脸色吓了一跳。前次两人还可以在月夜一起饮茶聊天,熬着夜的施氏也不显得病弱疲倦,让你觉得她一脸佛相定是长寿之人;哪像现在,蜡黄脸色,如同患了多年肝病,气息孱弱,好像肺痨多年:难怪这王家上下忙的几近人仰马翻,生怕一个没准备好,夫人明天就闭眼气绝。
“伯母,我来的迟了。不好意思。”“说的这是什么话,来了便是好的。来了就是来的时候,不会早,也不会迟。”姜希婕觉得施氏看她的眼神颇为慈爱,有点像小时候奶奶看她的眼神。又瞥见王霁月那带泪的眼睛,心下一酸,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词穷。“姜小姐啊,”倒是施氏先开了口,“我这个女儿一向承蒙。。。承蒙你的照顾,谢谢了。”“伯母,”“我这两个孩子。。。男孩子嘛,让他自己去闯便是。。。女孩子,我怎么都要担心她一点。”
施氏挣扎着偏过头抬着手,轻轻抚着女儿脸,“傻丫头。。。哭什么呢,为娘这可是要去西方极乐了。就是不能守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