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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听过什么弄晴霏霏之类的。
楚林梦道,这词儿我记得熟,是——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柳外画楼独上,凭栏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
我笑道,原来我还用过自己娘亲玩剩下的招式。
楚林梦道,是说那首《浣溪沙》?轻寒给我看了,是写的不错。
我道,对于家母,您还知道什么东西吗?母亲去的仓促,宏宇有好些事情都是一无所知。
楚林梦道,老一辈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我道,只是好奇罢了。
楚林梦道,令堂不过是奴家的一位恩客,奴家也不知道许多。
我道,一位恩客?像我和轻寒这样吗?
楚林梦道,大人想多了,令堂跟您比算是位专心的,当年她一心都在弄晴身上,没有奴家的地方。
我道,算是位专心的?我看着怎么是见一个宠一个?
楚林梦笑道,这便算是专心了!当年的肖夫人,除了和弄晴好时那段儿来的勤,平日里半月来一趟这些青楼楚馆了不得了,哪像您,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楚语轩,恨不能住在这条街上。
我道,您这是骂我?不过以后宏宇确实要多在家里呆着了。
楚林梦道,奴家哪里敢骂您?咱们说太多了,喝酒吧。
我端起酒杯道,楚爹爹的酒果然不凡,宏宇阅历尚浅,这酒香之浓郁,在我喝过的酒中,排的上第二位了。
楚林梦同我干了一杯,笑道,肖大人过誉了,不过确实是好酒,珍藏了近二十年,愈发沉郁了。那排名第一的酒是在哪里尝到的?
我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时候,就是非烟归家之前,在凤仪楼拿出了他存的酒,说是什么人送的,我也没有细问。
楚林梦道,没有细问?您也真是个心胸开阔的,说不定便是什么红颜知己,倾慕咱们若公子多时了呢。
我笑道,管她是什么,她的酒都进了我的腹中,还有什么好怕的?
楚林梦道,也是,这酒的名字我还记得,叫楚荷,产自楚地,荷花盛开的盛夏酒气最盛,不过那送我这坛酒的人,我可就不记得了。
我道,这倒是不一样了。非烟说送酒的人说了,那酒只有一坛,世间再无其他,所以也没有必要取名字。不过送他酒的人的名字,他大概还不会忘。
说着我们又喝了几杯,闲聊几句,楚林梦竟然有些微醺了。毕竟是多年没有喝过酒,当年千杯不倒的酒量已经随着时光流逝不再了。
楚林梦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突然问道,楚爹爹今日究竟是如何来的兴致,竟然想起来拆封这存了二十年的好酒?
他的笑脸微微一僵,又饮了一杯,开口道,今儿对我,确实不是个一般的日子。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失了神一般慌乱的给自己满了杯酒一饮而尽,又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奴家在画堂春封堂的日子,又不能算从良,在楼里住了半月,后来搬到郊外住了一年半,楚语轩盖好了,什么事都准备好了,才又搬回来。
我仍是静静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哦,原来这样巧,宏宇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恰巧是我爹爹归家的日子,七月十八。
他垂下眸子,平静的道,这倒是奴家不知道的,令堂家里的人,奴家只知道一个弄晴罢了。
我道,爹爹比四叔父晚一年进门。
楚林梦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又饮了一杯。
我道,当年的事,现在家里也没有个老人能去问。听说那时候爹爹本来是许给了侯家的大小姐的,您可曾听闻过?
楚林梦道,这些事,您问起来便有些失礼了。奴家当年虽是在风月场中混,也是不出楼门的,如何知道这些?便是那位侯家小姐来画堂春找过乐子,奴家也记不得了。
我道,我也是酒多了,浑说的。当年您怎么就突然封堂了呢?
楚林梦苦笑道,那年奴家都三十一岁了,在画堂春挂了十六年的牌,倦了。
我道,如何不找个好人家嫁了?
楚林梦道,难道肖大人还看不出奴家的悔意?现在楚语轩的哥儿,能嫁的,我都让他们嫁了。只是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我道,当时您要是点个头,想迎您进门的人不在少数吧。
他的脸颊已经带了绯色,笑道,不是奴家夸口,就是过了三十岁洗手封堂,住到郊外去过了半年,上门提亲的也是隔三差五的上门,只是那时候脾气倔,宁肯干净的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我道,宏宇也恨晚生了二十年,未能得见您当年的风采呢。
楚林梦苦笑道,什么当年的风采,不过是一个妓子,撑死了,算是一代名妓。不过,跟那些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一个门里抬进另一个门里,还没遇上个疼惜自己的男子比起来,奴家这一辈子便也值了。如今轻寒也有了归宿,便算是了无牵挂了。
我道,一辈子还长,离能无牵无挂的入土,还早着呢。
楚林梦道,心中还有想着盼着的东西,那便还远着,如今心无所欲,早已是行尸走肉一般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接着道,时候也不早了,奴家已有些醉了,虽是失礼,但是仗着自己年长二三十岁,还请肖大人见谅吧。
我道,楚爹爹客气了,叨扰多时,又贪了您半坛好酒,宏宇也该告辞了。
楚林梦起身道,这酒奴家还存了一坛,待会儿您一并带走吧。妩君、蘋儿、丝雨,还有今日的盼儿,奴家是见不着了,各有各命,盼着大人不要负了他们。
一边说着楚林梦便把我送了出来,盼儿已经等候多时,七妈妈叫了车,我便带着他一起回府了。
第三卷 乱· 第七十六章·私情
带着盼儿回到府中,一路上他也没有什么话。天还不晚,进了二门,二门上的两个孩子行了礼,看了盼儿一眼,乖巧的什么也没说便去接过他手中的包袱。
盼儿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一路进了堆秀楼。外间里只有瑞雪、香雪坐在那里做针线,两人迎出来,香雪道,是新来的哥哥?奴儿去把他们找回来。
我对瑞雪道,带这两个孩子把他的东西带到蘋儿以前的房间去吧,正好填他的空。
瑞雪便去了,落雪从里间出来,先和盼儿平见了礼,道,奴儿落雪,哥哥怎么称呼?盼儿忙道,奴儿盼儿,雪哥哥切勿多礼。落雪又笑道,咱们明儿再叙叙长幼吧,主人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说着墨璃和墨宇从外边进来,墨宇并不看盼儿,只道,往日主人要是不会来用晚饭这个点儿可回不来,今儿是怎么了?
我笑道,你们只顾出去玩儿,怎么我还回来错了?这是盼儿,楚语轩来的,跟了我小半年了,墨璃,蘋儿搬去了绿蚁院,你便和盼儿住吧。
墨璃应了,道,奴儿们才从四爷院里过来,不然回去叫蘋儿过来,叙叙旧也好。
我道,也好,叫个孩子去把蘋儿和丝雨都叫来吧。
盼儿忙低声道,不值得麻烦的。
我道,反正现在晚上天长,你们大可在院子里摆些瓜果,在取一壶葡萄酒,在一起坐坐,好好地说会儿话,我去妩君院里了。
香雪正端了茶来,道,主子这就走?
我道,今晚上堆秀楼便随你们折腾吧,又对墨璃道,你来的时候我托蘋儿照看你,今儿你可要照看着盼儿。
墨璃道,那是自然,瑞雪去拿灯笼吧。
我道,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信步到了余华轩,他们也都没想着我来。妩君正在后面天台上乘凉,见我进来,忙起来让座。
我道,今儿你怎么没去子云、非烟他们院里玩去?
妩君道,有些乏,自己靠着栏杆吹会儿风也就睡了。主人今儿回来的怎么这样早?
我道,今儿本来就没什么事,明晚可能会应酬的晚一些。
妩君道,明儿约在了哪里?
我道,是在楚语轩,你可知道你的流云阁已经又住了人?是个什么叫营营的,好奇怪的名字。
妩君道,这孩子如今出落的这样好了?印象里他还是个小毛孩,留头没几天呢。
我笑道,你不过比他大几天?
妩君道,大了两年吧,奴儿十五才挂牌的,一般男孩子十四就挂了。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就把他挂到了五楼。我们挂了牌到了前楼他们后边怎么样便不知道了,一般大部分孩子都是在前楼做些杂活,像丝雨、蘋儿他们,奴儿们小的时候只是天天在后边跟着师傅们学这个学那个,倒是不用干活。
我道,明儿见了,回来与你说。今儿我把盼儿带回府了,你可记得他?
妩君道,那是自然记得,奴儿待嫁的时候他来磕过头,挺文静知礼的。
这时抱琴上来道,爷,热水已经备好了,主子也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