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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姬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藏袍,转身离开。
第二年开春,雪融冰消。沉姬拜别了她借住半年之久的家庭,然后去见了大喇嘛。她给了大喇嘛一个包裹,里面是张起灵的所有身份证件,还有一笔现金。她对大喇嘛说东西还请代为保管,如果在她回来之前张起灵要离开,就把这个包裹交给他。
也算是尽的最后一份心。
大喇嘛并没有询问任何事情,只是收下了包裹。沉姬谢过之后就下了山,然后跟着要出去的人一齐离开了墨脱。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去看张起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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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姬大大方方的回了杭州,大大方方的在北山路买了套老房子。房子大约也有个十年了,是人家转手的,她喜欢这个位置,就干脆买了下来,歇了一段时间之后准备重新开始做自己的生意去。
她四处乱跑的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情。解连环的死传穿出来没多久解九爷也没熬住,撒手西归。解家唯一的血脉解雨臣按照解九爷的吩咐早在三岁时就送去了二月红那里去,二月红看解家正乱,不忍心让当时才七八岁的解雨臣回去蹚这潭浑水,就硬是留他到现在也没放人走。期间解家状况一落千丈自不必说,除了解九爷点名留给解雨臣的东西,那些人碍于面子和道上的风声不好动之外,解家已经给家贼败得差不多了。解雨臣和霍家的小姐霍秀秀,还有吴邪这一批人玩的挺好的,吴家不掺和这些事,霍家就伸手帮了一把,和二月红一起护住了年岁还小的解雨臣。
当然了这些都是听吴三省说的。沉姬回来之后这小子也不吃惊也不多问,一脸不正经的说这下可以搬去我家旁边了吧?我妈快把我耳朵唠叨的掉下来了。然后沉姬哼了一声,买了北山路的房,于是吴三省又被唠叨了几天。
不过对吴老太太,沉姬还是想的紧的,因此安顿下来之后眼见着也四月份了,明前茶刚下,就大大方方跑去了吴家蹭茶喝。吴老狗和她都确确实实的老了,让沉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吴邪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已经是个少年样子了。沉姬有点可惜自己没看到他六七岁的样子,不过吴老太太说幸亏没看见,他六七岁的时候真的是吴老狗的狗都嫌他烦。
七岁八岁讨狗嫌嘛,男孩子野一点是好事。沉姬安慰着吴老太太,然后十分满意的喝了口龙井。吴邪不记得她了,她也正好骗吴邪说自己是吴老太太好友家的女儿,这来访友来了,然后瞪了一眼吴三省警告他别乱叫,吴邪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说啥,十五岁的小毛孩注意力才不会集中在她这样一个外来人的身上的,于是哦了一声叫了声沉姨之后就扭头跟发小玩去了。
真不愧是叔侄俩!沉姬被他那一声沉姨气的一口茶呛嗓子眼里咳了半天,然后吴老太太幸灾乐祸的说让你骗小孩子,老三小的时候你骗他说你是我的好友,被叫了十几年沉姨还不长进,还这么骗小邪,你可不是该的吗。
沉姬呵呵笑了笑,心说沉姨也总比他叫自己沉奶奶要好,哼。
吴老太嘲笑够了,慢悠悠的问你怎么有空回来了,不是说被人牵着呢?沉姬心说老太太你怎么这么刁钻一问就问点子上啊,脸上还是不疾不徐的表情,说这不是不想被人牵着了。吴老太看了她一眼,哼哼一笑,说你还太年轻。沉姬反驳说我活着的时候这地儿还是吴越国呢老太太说这话也不腰疼啊,被吴老太呛了一句你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沉姬心说我不跟你吵了,吵不过,然后安安心心的喝茶。
她在杭州定下来之后先动身去取了一些当初自己留的东西出来,然后出手了几件不惹眼的物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重新做生意。墨脱其实她是不想再去了,张起灵这个人她也是不想再见了,既然决定要理理清楚,那就还是离的远一点比较好。
不过要说人都是犯贱的呢,她好端端的日子过着,时不时和吴老太喝个茶聊个天,偶尔还能看到吴家老大老二那几个,怎么想怎么舒坦,比起跟张起灵天南海北人家还不记得自己要好多了,可她一颗心就是吊着,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她想自己这不会是吃错药了吧,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算了,就算自己喝人家一口血欠他的了。
新年的时候她没和吴家过年,只是一个人在家煮了两盘饺子吃掉意思意思,心里想着不知道张起灵那人在墨脱记不记得过年,估计悬。
磨磨蹭蹭耽搁了几个月,沉姬第二年四月份西藏开春的时候跟着第一批进墨脱的人回到了那里,喇嘛庙还是那个喇嘛庙,再说她也才走一年而已,也变不出什么花儿来。
托了当地人带自己进喇嘛庙,她再度坐在大喇嘛桌前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个立场是不是太不坚定了,前脚说完不见了后脚就又跑回来,她都觉得大喇嘛在鄙视自己。
但其实大喇嘛并不在意,他跟沉姬说张起灵昨天已经去见白玛了。
沉姬哦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她并不打算去凑白玛那个热闹,而且她这次回来也就是问问张起灵还在不在,还活没活着,然后就打算拍拍屁股走的。不过大喇嘛跟她说,白玛最多也就能活三天而已,她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藏海花的药性太烈,褪去之后人根本承受不了,能活三天已经很不容易了。白玛想尽办法换来的也只不过是三天沉默的陪伴而已。沉姬不曾为人母,记忆里也没有母亲,没办法了解这份感情,她只是觉得,或许有白玛,张起灵能多少感受一下这个世界。
她想了想,跟大喇嘛说那我三天后再来。大喇嘛笑呵呵的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沉姬又问,这有没有好吃点的餐馆,大喇嘛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捧起酥油茶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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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的人生中只有两个女人停留过,其中一个女人很快就死了,另一个从没有活过。
前一个是他的母亲白玛。后一个就是沉姬。
白玛在冰层之下等了几十年,却只活了三天。张起灵守了她三天,没有得到一句话一个眼神,只得到了自己母亲缓慢的呼吸,和苍白面庞上转瞬即逝的血色。张起灵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除了白玛渐渐消失的生命之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然而白玛死后的第二天,当他意识到自己为何身处于此的时候,才感觉到逐渐漫上来的彻骨的悲伤。所以他可以为了这三天,最后在大雪里无声哭泣。白玛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无条件爱着张起灵的女人,但现在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沉姬在他身边陪了他几十年,张起灵对于她究竟是一个朋友,一个停泊处,还是一个她放心不下的恩人,她自己也分不清楚。爱情这种东西很难说,它理应炽热如火,待到日子过去温吞下来,便是长长久久的陪伴和亲情。可沉姬一开始就不曾察觉到自己的那份动心,没有尽头的时间使得世间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过客。但也许是常年的陪伴日久生情,可能是张起灵某一次无意间摸着她的头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来给她取暖的动作,她发现自己对张起灵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她原本想,张起灵这个人就是她死后日子里的一个点缀罢了,可以喜欢,但不能爱。张起灵是一块石头,他这么多年对沉姬的种种,说白了,就是对待一个喜欢的玩物而已。他可以逗她玩,可以护着她,可以纵着她宠着她照顾着她,但却从来没有允许过沉姬涉入他的生命里。这样的人是一块石头,和沉姬不同,他失忆之前还能为了家族大义奔走,可失忆之后没了目标没了过去,他根本就没有心了。这样的一个人,沉姬是不会允许自己去爱的。
她一开始的确很成功的让自己放弃了,然而当她看到张起灵在庭院的大雪里蜷缩成一团,她即使就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面,也仍旧不敢上前。
一年的时间,他终于会想了,会索求了,会为了什么已经失去的存在而哭泣了,沉姬应该是开心的,张起灵终于又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家族大义而奔波的机器了,他重新有了一颗心。
可自己,怎么就这么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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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姬一直都觉得大喇嘛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张起灵蜷缩在大雪里足足一个下午,她也陪着占了一个下午,虽说藏袍保暖效果拔群但也还是被冻得够呛。大喇嘛绝对是未卜先知,天一黑就过来把张起灵扔回房间,然后给了沉姬一碗热茶。
被这碗茶救回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