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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凭苏祁将他打的皮开肉绽。
苏祁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是再没有力气扬手。他恨恨看着苏玉,厉声道:“你可知错?”
苏玉趴伏在地上,脸色苍白,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他勾了下嘴角,哼笑道:“知了……但我不会改。”
“你!”苏祁鞭子再次扬起来,狠狠抽了上去,“你改还是不改?!”
苏玉咬牙:“不改!”
鞭子再次落下,苏祁继续追问,苏玉的答案依旧,父子之间的这场较量,最终在苏玉昏过去之后才作罢。
苏玉前面伤势刚刚转好,如今又填新伤,这伤又养了月余,待伤势快好之时,林氏这才敢把之前与苏祁商量后定下的事情说与苏玉听。
那日苏玉昏迷被抬回来之后,林氏与苏祁大吵了一架,苏祁任由林氏撒泼,待林氏歇下,这才道出缘由,于是二人相商,当下便将苏玉的婚事定下,女方便是林氏亲妹妹的独女阮月柔。
林氏进门将补汤放到床头,犹豫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开口。苏玉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林氏和苏祁从未逆过苏玉的意思,久而久之,苏玉便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子。
苏玉好色,林氏极为清楚,当初便有言,一年内苏玉若未遇到心仪之人,亲事便由她亲自定下。如今一年之期已到,苏玉倒是遇到了心仪之人,可那是皇上的人,苏玉岂能明抢?
苏玉见林氏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母亲可是有事?”
林氏伸手搭了下鬓角的头发,把补汤端到苏玉面前:“来,先把汤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苏玉不接,不耐道:“究竟何事?”
林氏把汤放到一边,叹了口气,这才开口:“玉儿可还记得去岁答应过为娘的话?”
苏玉皱眉:“什么事?”
林氏道:“一年之内,若无心仪之人,这婚事便由为娘做主。”
苏玉之前便同林氏说过有心仪之人,虽未直言是叶檀,可林氏也是应下不会逼他娶亲了,只是要苏玉将人姓名出身说出,也好掂量。
林氏对叶檀的出身,虽不甚满意,可自知拗不过苏玉,便只得应下,却哪知还没多久,苏玉竟被人打伤,从宫里抬出来,林氏这才知道,那叶檀竟是殷晟看中的人儿。林氏虽不惧殷晟这个傀儡皇帝,可却也不至于为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苏玉见林氏旧事重提,沉下脸来:“母亲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同孩儿拐弯抹角?”
苏玉把话说开,林氏也不再扭捏,直言道:“这一年之期已到,可你却还没遇着合适的人,为娘和你父亲商量后,月前已同阮家把亲事敲定,待下月初八,你便迎娶月柔进门吧。”
“母亲!”苏玉诧异的看着林氏,家中数林氏最疼他,却没想到,林氏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将婚事定了。那阮月柔不过小户人家的女儿,身家这便算了,可那阮月柔样貌中庸,性子软弱古板,这样不懂风情的人,怎配得上他?苏玉霍然起身,“孩儿之前已同娘亲说过有了心仪之人,娘亲怎可食言再为我定下亲事?”
林氏不自在道:“谁知道那叶檀是殷晟看中的人?”
“殷晟算什么东西?!他便是看中叶檀又如何?”苏玉道,“若是父亲和姑母能从中斡旋,叶檀岂非早就是我的了?!”
“如今叶檀早就被殷晟册封,现下说什么都迟了。”林氏说着,坐到床畔,握过苏玉的手,“何况,那样的祸水要来作甚?要娘说啊,月柔多好,人长得漂亮,性子又好,媒人都把阮家的门栏踏破了,月柔都没同意,她可是打小就想嫁给你呢。”
苏玉嗤笑着把手抽出:“母亲既已定下,与我说来有什么?娶不娶难不成我说了算数吗?”
林氏闻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可只要苏玉肯娶,那就是好的。
林氏舒了口气,心情不待回转,便听苏玉道:“不过,母亲既然都不心疼您的亲外甥女,孩儿,想必也是不会心疼的。”
林氏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她与阮月柔母亲是同胞姐妹,二人感情甚笃。阮月柔的母亲早逝,林氏心疼她,一直将她当自己女儿看,本想着亲上加亲,自己更好照顾那可怜的孩子,如今听苏玉一言,顿觉心底拔凉,可如今婚事已经定下,已经由不得她反悔了。
十月初八,晴。
苏玉这日迎娶国子监助教阮宗平之女为妻。消息一经传出,不知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殷晟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并遣人送去一份贺礼。
本以为此事已了,却不知,这只是另一个开端而已。
第三十九章
冬月开始,京城便常有雪至,腊月更是频频,几日前有急报传来,南方大雪,三日未歇,雪冻三尺,物价飞涨,冻死饿死的已有近百人,殷晟下旨赈灾,可朝堂之上,讨论了两三日,却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殷晟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紧蹙。
手中的折子是文远伯递上,求请让其世子文湛前往赈灾,殷晟盯着那折子看了好半晌,长叹了口气。
叶檀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书,整个人瑟缩着裹在棉被里,听到殷晟叹息,从棉被里把脑袋探出来,询道:“怎么了?”
殷晟道:“文远伯奏请让世子文湛前往赈灾。”
“你这几日不就在愁这个吗?”叶檀歪头看着殷晟,现在有人自请,这明明就是好事啊。
殷晟摇摇头:“你有所不知,文湛早产,身子极弱,别说是南方雪灾,便是这几日,恐怕已经出不了门,如此,让他前去,你说是赈灾,还是送死?”
叶檀惊诧,本以为苏英已经是灭绝人伦,没想到这文远伯更狠,叶檀道:“他为什么要杀世子?”
殷晟叹了口气,有些惋惜:“文湛是文远伯亡妻所出,文远伯与其妻一直没有什么感情,对文湛更是漠视,文远伯妻子尸骨未寒,他便着急续弦,新续的妻子没多久就有孕,所出也是个儿子,文远伯本欲让这二儿子做世子,可父皇没有允准,直接将文湛封了世子,并将涵晓嫁了过去。”
殷晟说的人,叶檀都不认得,只茫茫然听着。殷晟见叶檀衣服懵懂的样子,笑道:“你只顾听,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知?”
叶檀点点头,又摇摇头:“涵晓是谁?”
提到涵晓,殷晟无奈的摇摇头,她算是文湛第二个不幸了,父不慈,妻不贤,奈何殷晟权力有限,能帮的实在太少太少。
“涵晓是成王叔的独女,成王叔早逝,涵晓被父皇接进宫里之后,便封了公主,父皇把涵晓嫁去,也算是给文远伯一个震慑吧。”殷晟道。
“那震慑住了吗?”叶檀好奇。
殷晟闻言,神情有些微妙,震慑是震慑住了,可却连文湛也不好过,二人虽是夫妻,关系却是相敬如冰。
“没有吗?”叶檀见殷晟不答,猜测道。
殷晟摇摇头,只得道:“震慑住了。”
“那文远伯怎么还敢?”叶檀惊诧。
“因为他二儿子文清,娶的是淮南王的小女儿辛月郡主。”
“郡主?”叶檀皱眉,不确信的开口,“郡主比公主还大吗?”
殷晟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殷晟眼睛微微眯起,“天高皇帝远,何况,比起我,王叔在他的封地可是真正的‘皇帝’啊。”
叶檀心细,只言片语间,已听出殷晟话里的意思,在加上之前在咕咕山同殷晟遇险,咕咕山是平陵和扬州的屏障,至此,叶檀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可谋逆是大罪,叶檀不敢随意开口,二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殷晟把奏折丢在一边,叶檀垂首看着桌子上的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殷晟拿起下一本奏折,一目十行过去,目光突然顿住。
文远伯让文湛去赈灾,殷晟尚可理解,可苏祁怎会奏请苏玉前去呢?
其实苏祁让苏玉前去,也是被逼无奈。
苏玉自成婚至今,未曾与阮月柔同屋,即便新婚之夜,也是睡在客房,房事上,苏祁逼不得,可是却没想到,苏玉的房间里,竟挂满了叶檀的画像,俱都出自苏玉手笔。
苏祁实在是别无他法,只想着将苏玉外放出去,过些日子,情分也许就淡了,恰在此时南方雪灾,苏祁当下便上奏,求请苏玉前去。
殷晟看着奏折,思量良久,终于写下朱批,赈灾的事情,总算是定下了。
圣旨下来的时候,苏玉还在房中作画,苏祁先前已经同他说过奏请赈灾了,只是没想到,圣旨下的这样快。
苏玉慢条斯理的描完最后一笔,这才接下圣旨。
当晚,林氏红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