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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没有转身,疏远之音飘来,“你睡了半月,雪,也下了半月。”
“甚好。”我应道,掀开被子,“可算能安生瞧上一场落雪好景了。”
他迅疾转回身,见我正下榻,人一跃而来地拦住我,“你本是大伤在心,如今再度为反噬阳气的至阴之寒冻彻了心骨,断不能再受了寒!”
“是么?”
我仰了脸,将他的急切尽数落在眼底,有了些嘲弄的想法,冷淡道,“我与你的交易尚未完成,想你也不会轻易容我死了,是也不是?”
他挡住的手滑落下去,涩道,“是。”
“那就好说了,”我踩下榻,直起身子凑近距离,捉取他暗藏而退的眸光,道,“我信你。”
兀自撩起眼角,斜斜瞧他大颤过身,于是噙过薄笑缭绕了尾音,玩味轻道,“若你如解浮生一般,也骗了我……”
他僵住。
我好笑地轻哼了嗤笑,并未说尽之言已令他情绪外显至此,那未尽之意,又会折磨他至如何呢?
喜欢了又如何,不过只是喜欢。
心底得意了作弄他的乐趣,不想再管,径自从他身旁走出去。
不料身子一轻,竟是落在一个幽香冷清的怀里!
殿中除却他,还能有了谁来!
我羞恼气极,转眸瞪他,愤然压唇怒道,“你做什么!”
他并未避开,噙了淡漠道,“既是信我,那就要信我。”
我一愣,咬了咬牙,心气窜起,索性勾上他的颈项,赌气道,“好!可是你许诺的,且让我瞧瞧,你是怎么让我信了你!”
“好。”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一撇淡漠地反笑一声应下了。人平稳迈开步子走到衣物间,勾手取下大麾将我拢了一个满身裹紧,才往殿外走去。
他倒是随性上了,于我,赖在他满怀的冷香里,反是愈发不可着落,不能分辨他最后的一句轻笑是笃定,还仅是一抹玩味玩笑的作弄,让人头疼。
像是料到自己会输的结局,我低头生闷,不愿作想,随他将我带入了繁雪轻落的静夜里。
☆、卷一大梦卷之第二十三章:吻妖
见了雪,我的心,跟着就静了下来。
他抱着我,方出大殿,齐刷刷的行礼动作簌簌响了一片。
“拜见大王。”
我落下眼,行礼之人不是宫中侍卫,皆是身着玄黑战甲的重军甲士,重剑劲弩的打扮让人见而生寒。
“你们退远些。”他冷淡吩咐。
“是。”
十来人应下,转身之中,铠甲撞碎了静夜,踏下阶梯没入了风雪之中。
我跟眼而望,始才觉商丘王宫盛远的无边无际,青陵台的清旷廖远也不足以论道了。遥远的灯火漫漫而散,于风雪寒夜之中仅是点点微火,纵有暖心之意,仍旧渺小。
“能不能,放我下来?”
微火遥远,我仍想要靠近几分。即便它们微小,始终多几分我不曾有过的温暖,令我心生羡眼地不自觉想要亲近。
他踟蹰停顿,怀眼望下,我直视那一双深藏的眼狭,“我想走一走。”
听出我的不容转圜,他当真放下我,回手将大麾拢紧,掩上风帽,才是真的放了手。他的动作太过温柔小心,即便不言不语,仍是让我倍觉暖心。
微仰而视,他映于廊下灯火之中的身形瘦削,玄红王袍隆重在身,也还是冷清清的。
繁复的玄鸟纹理锦端如火,墨发高挽的青玉小冠闪烁了微光,若不是那张狐狸面具过于诡异,总该是个贵气之人。
人么……
我轻叹回神,挽唇讥诮,随手拂落风帽,转身往阶下的静夜风雪中走去。
信步踩在厚雪之境,惊凉的雪粒落下,不时打在颜面上,令人更觉清醒,亦觉能得此清醒行走是一件幸事,好过了十来年的糊涂梦境。
不轻不重的浅步跟在身后,扰乱着我心下的轻宁,无趣廖生而来,连带落雪也失了兴致,眉眼下瞭地盯着落雪地面,随性走着。
恍然抬头,微火依旧遥远,如临那一年之梦,我仍旧走在永不能靠近的参天枯树之境,红衣骷髅殷红流长地赖在中心,兀自圈了一双黑洞眼眶,不知意味地看着我。
忽地厌烦了一路沉闷的走动。
“我自来厌冷,却犹喜了落雪时分,你可知为何?”一回身,他堪堪正踏出了半步。
没想到我会突然停下,他不显尴尬地收脚回去,收身立在数步之外,淡道,“世间最难解的是人心,你聪慧清傲,即便我猜到一些,定是不会认的。”
我愣然而立,猜不透自己如何在他眼中就是如此模样,薄怒道,“人心不可测,难道妖心就可见了?”
他摇头,轻道,“想来,我方才所言,你并未明白。”
“我只需明白你和解浮生一般皆是个妖怪就成。至于旁的,你做你的,我行我的,倒也不需明白过多。”我冷笑反驳。
他踏进半步,负手微倾怀身,平许眉眼过来,道,“你以为,我就真是了一个妖?”
他踏进无声,无形已有压力,我下意识地虚怕后退,见他不做反应亦不跟进,硬撑背脊,立定道,“若你不是妖,怎会活了这么多年?哼,方才还认了自己是个妖魔,转来便是反口,想来也是个解浮生一般的无信之妖。”
我原以为他会反驳而来,岂料,他肩头生晃,低眉垂敛地不知思忖了什么,离了魂似地呆立起来。
一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化了雪雕而无动于衷,不耐烦地甩了袖子想走,他却倾怀俯手地捞了一把雪握在手心,冷清清地开了口。
“天地本有质,不外如雪,雪化了水,还是雪么?”
我拧眉,此时的他,几乎和梓树之下初见的先生重合起来,尽是些疯言鬼话。
“雪就是雪,水就是水,如何能比作一处!”我犹有薄怒地反口驳斥。
“那雪能化水,是如何道理?”他扬了轻调,似乎有心在指引什么。
“天地有道,让它做雪,那就是了雪,让它化水,那也就是了水,那有什么道理可言!”以我从先生处所学,明知万物有道,却始终不明白所谓的‘道’到底是个什么。
“那水,来自何处?”他生笑,清廖道,“人,又来自何处,妖,亦来自何处呢?”
“诡辩!”
我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一如当初应付先生那般,以避开为驳。只是心下隐隐躁动了什么,在我脑子里胡乱乱地搅着,令人难已平静。
“你瞧。”
他握雪之手递来,慢慢张开手指,手心转往下走,及至落空之时,那一团净雪就浮在了空中,轻盈盈地飘着。
我惊恐后退一步,怒斥道,“妖法,你果然真是了妖!”
他失笑,指尖轻弹,那雪隔空滩成了一汪水,清透变幻着各种模样,“这并非妖法,而是世间有质为万形,你不要怕。”
他言语柔软,好似临了什么令他感觉自然的事,也就卸下了所有冷清,格外温顾起来。
“其实,你与我,也皆不过是万物之质,至于生而做了人,或是生而如我,皆不过是天则环扣相依为存的万物之质,有形也好,无形也罢,由不得你我拒绝生变,这是则。本质为存,是你我之生,本欲见则,也就是生而为死的本理。万物,逃不过质则本命,有变化的,不过是唯心生欲,令雪不是雪,人亦不是人,妖么,更不是妖了。”
一叹而来,他犹自婉转低吟,“可哪里又真的不是了呢……”
他生叹低吟,轻渺的像是梦境之言。
我想起先生高歌送别师母之言,有形无形之理结合上火正三之言,顿觉他们三人间的彼此之说,竟有些共通之处。
我不解而问,“你说生而为死是本质之理,那你与解浮生怎活了如此之久,岂不是违背你所谓的本则之理?”
“那你想啊,玄武活了多久?”
他见笑反问,言语撩轻撩轻的,我听在耳际,心中如同落了微羽,痒痒的尽是难耐,不忿地争辩道,“它是神兽,怎能等同凡人命数!”
他摇头,不掩可惜之意地道,“你有些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怔愣,纵使我心下是有些微朦明白,但为他出言挑明,自是不会去承认,若承认,岂不是证明他比我还要了解自己几分?
好在他并未察觉我所想,径自随手引转指尖,那一团清透水迹落下去,随落的清透轨迹渐渐成白,复又凝聚成雪地跌散在了地面。
我望着那碎雪颗粒,雪太大,稍作晃眼,就已看不清那些是旧雪,那些又是它刚跌碎的身子了。
“你可莫要告诉我,你也是了什么神,什么兽……”
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