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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总之，你的意思我懂了，反正就是要我配合节目组了？”
沈携轻轻一笑，声音柔和起来：“对。我等着看你的故事。”
然而就算想通了“为什么”，“怎么办”的问题也依然摆在眼前。
方桐的意见是：现在已经过了卖悲情的时候。
“近几年的各类选秀，打煽情牌的太多了，观众已经开始产生逆反心理。有时候观众不只不感动，甚至还会不相信，质疑故事的真实性，并且利用许多方法——有的是查证，有的则是脑补——去打倒那个故事。当然，争议也会伴随着爆红，不过你不需要走这样的路线。”
方桐看得出赵捷对舒旷的重视，这种只顾及短期利益、对长期利益有负面影响的做法，他是不会做的。
“不如往励志的方向去做。当然，如果足够有特点，那么更好。”
比如方寄语，他本身的经历就很容易给人深刻印象，只需要再突出“为了替女朋友圆梦而走下去”的概念，就能够获得许多少女的支持了。
方桐说了很多，但仍然没有解开舒旷紧锁的眉头；他有点奇怪。依照舒旷的个性，身上应该不难挖掘出故事才对。
舒旷就着这个问题跟赵捷抱怨的时候，赵捷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很久。
不错，舒旷的问题就是，他的故事——实在太过独特。
美籍华人，父亲还是黑帮大佬，跟一个传奇人物学武，为了演员梦而离家出走，甚至曾经参加在艺术界小有名气的试验性剧团；假若条件允许，将小爱的事拿出来说一说，也足够秒杀许多对手了。
但是他的故事却不好说。
他的家世可不是什么能博取观众好感度的设定——或许会有迷途少女捧着一颗粉红心觉得狂拽酷霸屌，不过，大部分老百姓都不会喜闻乐见。更何况，他现在是背着父亲在闯荡，要是家世公开，即便是隔了一个大洋，以现在资讯的发达程度，捅到那边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另外，涉及他美籍身份的，现在也不是曝光的时候，要等赵捷将漏洞补上，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公开。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反而不好细说了。特别是细节，要万分注意。
“现在的网民特别喜欢玩找茬游戏，稍微编得不够圆，就会马上被质疑。”赵捷火上浇油。
舒旷朝天翻了个白眼：“师~弟~啊！我找你是为了让你给我出主意的！”
赵捷大笑：“你先好好休息，专心等第一期的投票结果。这件事我会交待方桐的。放心，他可信。”
舒旷稍一犹豫，一拍大腿，爽快地说：“好！就听你的。”
过了两天，又有人找赵捷了。打来这通电话的人，是赵捷怎么也没想到的。
是仲间。
“少爷怎么可能只排第二名？”
人气投票的结果，洛林排在第一位；而舒旷以微弱优势排在第二；两人则甩开后面的选手一大截。
赵捷心想，恐怕沈执这个时候也在诧异，还没有出道的舒旷，票数跟洛林怎么会这么接近。
仲间跟赵捷在美国就有过数面之缘，但相互之间说不上是朋友。
当时仲间已经不再负责舒旷的保卫工作，但时常会到钟易老前辈的武馆练武。舒旷与他拆招，往往打到一半就郁闷地停下来了。
“你总是留力，没意思。”
仲间不善言辞，只好点头：“抱歉，习惯了。”
假如你也从小开始保护一个人，而且持续十数年，那么关注他的安全，会成为一种本能。
舒旷扁了扁嘴，拉过一旁的赵捷：“他就会尽全力打。”
赵捷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如果不尽全力，就会立刻被干掉。”
舒旷因为他的不配合而送了一个白眼；仲间却也不会因此对他产生好感。相反，他仍然是以警惕的眼神看着赵捷。
如果你替一个人消灾解难这么多年，那么警惕他周围所有的人，也会成为一种本能。
私下里，仲间警告了赵捷：“不要妄想打少爷的主意。”
有时候赵捷甚至怀疑，仲间是不是对舒旷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说过。
这次仲间竟然会主动询问他，想必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赵捷既意外又有些得意。
得意归得意，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掏心掏肺倾囊相授。他的回答很简单：
“你有没有去洛林的贴吧看过？”
第97章 第 97 章
“这是文案，你们看看吧。”
策划组的张小姐笑吟吟地递来几页打印纸。
方桐和舒旷看完之后，表情各不相同。前者挑起了眉，一副想笑又觉得不合适的样子；后者则沉下了脸。
“这太夸张了吧！”
“没办法，先前方先生给的太过简单，缺少细节。这样的故事是拿不出去的，空洞，没有说服力。舒先生，你是人气投票第二名，关注度很高，如果故事太空，会让观众产生逆反心理，觉得你是‘为励志而励志’。”
方桐张了张嘴挺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不是他的能力不足，而是舒旷身上的限制太多，能涉及的范围太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也不能造假吧？”
“这个只是艺术再加工，框架还是你们提供的真事。”
经过思考之后，方桐还是决定以“武侠梦”作为舒旷的主题。至于内容，比较笼统，就是从小喜欢武侠，为此学习了武术，并且顶着父母的压力进入演艺圈。
而新版的文案，确实“创造性”地补充了许多内容。比如舒旷的师父，曾经得过黄飞鸿的真传，一开始看不上舒旷的资质，认为他不适合学武；但舒旷在师父的武馆门外连续站了五天，每天凌晨五点就到场，到晚上十点才离开；凭着这份诚心，师父终于被感动，收下了他。
然而父亲并不支持，认为习武不务正业，不如考大学。终于矛盾在舒旷坦诚自己的演员梦时候爆发，为了让他屈服，父亲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舒旷流落街头，幸好临走前母亲哭着给他悄悄塞了一些钱，才让他渡过了一开始的难关；后来一直靠着打好几份零工维持生计。这次《慧演英才》是他的赌注，赢了，就能够获得家人的认同，输了……就重头再来。
张小姐将涂了蔻丹指甲的手指交叠在大腿上，优雅地一笑，“本来方先生的方案也不是不能用，如果能够请来舒先生的父母做节目，那么内容就可以充实了。但是你们不愿意，所以我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不是不愿意，是办不到好吗！一想象父亲满脸愣肃杀气地在娱乐选秀节目上，舒旷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画风不对啊！
“不行，我觉得还是不行。”舒旷双手往面前茶几一撑，严肃地说。
张小姐面色不改：“舒先生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再加工’太多，我根本记不清楚。”
“……舒先生说笑了，你可是演员。”
方桐也摇头：“就算能说得了一时的谎言，也不能长久……说句实话吧，我们舒旷看着就是个家境优渥所以一直游手好闲的人。”
张小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舒旷干咳两声。
“何况他也受过高等教育，英文说起来跟外国人似的。”
因为我就是外国人么，舒旷看看天。
张小姐思考一会儿，一拍掌，“这么着吧，后半段改一改，就变成富家公子离家出走追寻演员梦？好像更带感了，”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舒旷扶额了，“不是这个意思……”
方桐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后舒旷的身世一定会曝光，先前如果只是隐瞒，那么更增神秘色彩；但如果是欺骗在先，那么一定会招致反弹。但是，现在却不能跟张小姐言明。
“张小姐，距离拍摄期限还有一天吧？让我们先考虑考虑。”
张小姐耸耸肩，“我提醒一句，不是还有一天，是只剩一天。而且我们还要为拍摄提前做准备，”毕竟是神州的金牌经纪人，这个面子她会给，“希望您今晚就能拿出方案，否则真的会耽误拍摄。”
按照节目进度，每周六晚播出决赛秀，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晚公布人气投票结果并播出最后两名的PK赛。
第二期节目因为是9名选手分三人三组表演，空余时间较多，所以节目组准备穿插播出关于选手经历的VCR，让观众有更深入了解选手的机会——或者说是，让节目有卖故事的机会。
VCR的拍摄是提前进行的，许多方案确定比较快的选手，在第一期播出前就已经完成了录制。舒旷的确是拖了后腿的。
“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一定会尽快。”方桐低着头道歉，但仍然没有把话说死。
舒旷连忙也跟着一起低头。
节目组虽然定了死线，但也一定先为自己的工作预留出了容错空间，不会真的搞出赶在最后一分钟完成任务的状况；方桐心知肚明，才敢有恃无恐。
面对他这样的老油条，即便是爱自说自话的张小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撇了撇嘴，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