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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如往常。
他望着萧青彦苍白的脸,神色如常。
他伸手拨开萧青彦落在额头前的碎发,给他整好衣服没有一丝褶皱。
他在他耳畔说着情人间最亲昵的情话。
不得回应。
他终于停下来,沉默地望着他。
一夜无眠,直至天空渐渐发白。
孙勰将棺材抬到门口时,沈彻愣了一会儿。
他抗拒地回过头。
他站了好久,才走进屋子,柔声道:“阿彦,闷了吗,我们出去看看。”
他将尸身放入棺材,低头烙上最后一吻。
唇间触到冰凉的皮肤。
那人眉目依旧,唇间似乎还衔着一丝笑意。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带着追逐一生的爱。
合棺的一刹,沈彻身子一震,喉中涌出一口血。
下葬的事情是孙勰做的,按照萧青彦的意愿,就在深谷中,常伴竹林。
沈彻远远地,看着孙勰散下最后一抔土。
孙勰将最后剩下的所有碧落酒全部洒在坟前。
沈彻忽然想,这大概是老天给他最深刻的惩罚。
他离开时,带走了萧青彦随身的短剑,那是君淮送的,萧青彦的佩剑。
剑上原本嵌了一颗宝石,可萧青彦去世时,宝石忽然掉落。
孙勰将它葬在萧青彦墓中。
七月二十五,斯人已逝。
沈彻的小园子里,那棵桃树已经抽枝成长,枝繁叶茂。
四下里被萧青彦种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沈彻甚至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种子,现在开得五颜六色,芳香四溢。
他开始常常站在树下发愣,想象着萧青彦曾经在这里忙忙碌碌地摆弄花草。想象着他懒洋洋地坐在软塌上晒太阳。
他还记得萧青彦最后和他讲话,他柔软的发丝轻轻地、撒娇一样地蹭着自己的下巴,声音软软的。
入秋的时候,桃树的叶子开始发黄。
盈袖路过时,看到沈彻手足无措地站在树下,拾起每一片掉落的黄叶。
“少爷……”
沈彻惊慌地抬起头,盈袖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开。
天命难违。
小桃树迎来生命中第一场冬雪。
沈彻在桃树下看着被积雪压低的枝头,有一丝心疼。
盈袖给他披上一件大氅,轻声道:“少爷,外面冷,进屋去吧。”
“我陪他一会儿。”
盈袖知道那个他是谁。
他日夜守着那棵小树,看着它繁盛,落叶,枯萎,抽枝,重生。
可那个种树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回眸
时间辗转了三个春秋。
何伯已经年迈,想要卖了那艘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渡船。正琢磨着是卖给村头的张园还是隔壁的老孟。
远远地看到沈彻。
“来啦!”何伯笑着招了招手,“想着你今日会来,我再渡你一次,就要卖了这艘船啦。”
每年沈彻都会乘这艘船去启水镇。
七夕那天到达。
住上一晚,次日返程。
沈彻听罢愣了一下,才道:“这艘船我要了。”
“你个小子,要这船干什么?”何伯问出口才想到些什么,叹了口气道,“阿彻,人都走了三年了,别……”
“我出三倍价格。”沈彻毫不犹豫。
何伯无奈地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将船绳放开。
七夕那天,启水镇游人如织。
依旧车水马龙,依旧喧闹非常。
沈彻走着曾经和萧青彦走过的路,买着他喜欢的小糖糕和糖人,还有醉仙楼的叫花鸡。
夜晚在凌江边送走一盏河灯,里面写着两人的名字。
他有些遗憾,他始终不知道那一年,萧青彦在河灯上写了什么。
他在两人第一次拥吻的树下坐着,看着眼前少男少女因为暧昧而脸上涨满红晕,看着他们十指相扣,也看着他们比肩而行。
他想象着怀里还抱着那个人,想象着他精致而有些桀骜不驯的眉眼,想着他总是望着自己就会微微翘起的嘴角,想着他冰凉的手指和唇。
不经意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总是在那棵树下坐一整晚,从江边人满为患坐到空无一人。
徒留点点烛火在江心飘荡,好像被人遗忘的愿望。
他返程回到药王谷,在那颗古树边流连一天,再回到谷中,看望萧青彦。
他把从启水镇带来的东西都摆在坟前,还有自己酿的碧落——他特意和孙勰学会酿的。
他坐在坟前,陪着他,喝完一坛酒。
孙勰便远远地看着,面上表情复杂。
陆钧站在一旁,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不要告诉他吗?”
“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有什么好说。”
陆钧道:“可是沈大哥已经连续来了三年了,就算决定,也要萧大哥自己做决定才好。”
孙勰看了看身边的小徒儿,他已经长得和自己比肩高了。
“你也长大了啊。”
“师父,这三年来,沈大哥都过得很苦的,他一刻都没忘记萧大哥。”陆钧望着沈彻的背影,“就算是考验,也该过了罢。”
孙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动摇,半晌才缓缓地道:“你把他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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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沈彻猛地站起身,带着桌上的茶杯也猛地一颤。
“萧青彦没死。”孙勰平静地重复了一句,示意沈彻坐下说话。
沈彻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声问道:“他在哪里?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他不肯见我了么?”
“你大概还记得,君淮赠给萧青彦的短剑上的那颗宝石,那是寒玉玄晶。此物并非世上罕有,也基本不会用来镶嵌,因此那日我看到宝石,便有些奇怪。”
沈彻回想到萧青彦“去世”的那日,心中又是一痛。
“我拿着那块玄晶时才发觉,此物有些轻,想必内有玄机。”他说着,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个晶亮宝石来。仔细看去,那宝石晶莹通透,从中裂了一丝细纹,由中间打开,内中竟然是空的。
“我当时便知,内中是一种虫卵,叫忘忧蛊,也叫轮回蛊。这是天山异教早已失传的技艺,这蛊虫在寒玉之中沉睡,浴血则醒。然而忘忧蛊只能下在已死三日之人身上,倚靠蛊虫复生,忘却前尘往事,犹如轮回为人。”
君淮一早将蛊虫藏在萧青彦的短剑之上,倒是早已给他备好最后一枚解药了。
“你是说……他,他已经……”
“是,”孙勰叹了口气,“我此生不愿违背朋友意愿,他不愿你替他死,也不愿不快地活着。可对他,我藏了私心,实不愿看他就这样走了。”
“他现在在哪?”
“我不知。他苏醒过后,只问了自己名字,停留月余便离开了,说是要去江湖游历。”
沈彻方才升起的希望又沉了下去。
然而他是欢喜的,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在喊着,他的青彦还活着。
萧青彦还活着。
孙勰看着沈彻纵马奔出谷去,马蹄声声,渐行渐远。
陆钧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地道:“师父,沈大哥会找到萧大哥吗?萧大哥……会想起来吗?”
“谁知道呢。”
江湖偌大,相逢何其难。
沈彻走过许多曾经走过的路,也看遍萧青彦曾看过的风景。他想着,或许萧青彦仍然有着从前的愿望,会故地重游。
一人一骑,茫茫人海。
一路询问,一路失望。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春秋。
何伯已经返家养老,那艘船依旧停在凌江渡,沈彻雇了新的船工,顺流而下,去往启水镇。
船工兴致勃勃地道:“沈大侠一定要七夕到启水镇,可是要去会情人?”
沈彻笑笑,眼前仿佛又浮现萧青彦倚在船头的模样,眉眼弯弯,神情柔软。
船工听不到回答,扭头看了看沈彻,只见着他望着江水,眼底一片柔情。
抵达时已经是傍晚,江边已有盏盏烛火闪烁。
沈彻远远地望着河灯顺流而下。
忽然一盏河灯飘到他脚边。
鬼使神差地,沈彻弯下身子,在看清那盏河灯上的字迹之后身子猛地一震!
那字迹不算好看,可是歪歪扭扭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认识那个笔迹!
(BE)结局
江边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彻逆着人流,从人群中找寻着那个身影。
他眼前掠过一张张面孔。
偏偏就是没有他。
沈彻的心越来越沉,刚刚燃起的希望,渐渐熄灭。
他缓缓停下脚步,却就在那一刻,突然怔住。
那人站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