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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思考的过程极短,外面看上去陵越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就迎上去简短地同对方握了手:“我是他师兄,多谢你及时救了他。你说他被人袭击,请问……你看到了经过吗?”
“哦,那倒没有,这只不过是我瞎猜的。你看他身上都是外伤,显然是和人动过手了。不过我看令师弟这么斯文不像是会主动和人斗殴的人,所以猜想他可能是被人打劫,或是被什么歹徒袭击。但是具体的情况,可能要报警才能调查清楚了。”
屠苏道:“我师兄就是警察。”
“哦?”欧阳挑眉。
陵越本来还想隐瞒,这时见被点破,只有点头承认。他发现只是这一瞬间,欧阳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像是带上了审视。然而将眼神与笑容分开,单看笑容又完全挑不出破绽。
“呵,看来我真是班门弄斧了,让你见笑。既然这样,那想必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的。要是你们警方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配合调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找我。”欧阳边说,边递过去一张卡片。
陵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遍名片上的文字,然后郑重地收起来:“谢谢你这么帮忙,等屠苏好一点,我一定找机会好好谢谢你。”
“好啊。”欧阳这回却没有推辞,反倒十分欢迎似的,“也别说谢谢这么生疏。我看我和屠苏小兄弟也是有缘,有机会咱们一定会再见的。”
陵越也客气地说一定。
一旁的屠苏却是不知内情,看着欧阳与陵越说话,只是分外觉得这个人可亲。
没过多久,欧阳就推说有事要告辞。陵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屠苏,嘱咐他好好待着,然后站起身说要亲自送他。
两人走到医院大门,欧阳回头道:“真的不用再送了,我刚才抽过血有些虚弱,已经让朋友来这里接我了。你就回去陪屠苏吧,我想他现在比较需要你。”
“没事,我陪你等到你朋友过来。”陵越不动声色。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跑就跃入视野。橡胶轮胎擦地发出尖锐的声响,车身十分流畅地划了道弧线,疾停在半夜无人的医院大门外。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下车,却放下了副驾驶座上的车窗。欧阳见到,立即道:“我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陵越眯眼去看那驾驶座上的人影,却看不分明。
那人穿了件白色衬衫,头发梳得整齐,一张脸面朝前方,以陵越的角度完全没办法看到五官。
可陵越却觉得那人通过前窗的后视镜也在打量自己。
拉风的轿跑再次轰响油门,而陵越赶在车子离开之前飞快地默记下了车牌。
第8章 第 8 章
(八)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师兄说的吗?”陵越回到医院,看见屠苏闭目躺在病床上,知道他又在装睡逃避,便拖了把椅子来坐在床头和师弟面对面,打定主意和他比比谁忍得更久些。
陵越说完这一句话,然后沉默,一直安静地坐着,盯着“熟睡”中的屠苏看。
没过多久,屠苏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眼皮动了一动,果然忍不住睁开眼来。
他睁眼,就正好对上陵越的眼睛,一时尴尬得不得了,吞口水都差点把自己呛着了。
“师、师兄……”
“你为什么这么做?”陵越依然皱眉。
“啊?”屠苏还在装傻。
“师兄都已经知道了。”
“我……”屠苏一怔,他知道,现在不论什么理由都不足以为自己开脱,顿了一下,低声诚恳地道,“师兄,我错了。”
“为什么不好好听师兄的话。你知道学拳最忌讳的是什么,私相争斗!师傅说过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师兄的话你也不当一回事了吗?有什么事不能和我商量?这究竟是谁怂恿你去的,是不是拳馆的师兄弟?是谁,是哪一个?”
陵越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把屠苏给吓了一跳:“不不,不是别人怂恿,是我自己找去的。”
“你自己找去?为什么?”
屠苏毕竟没有撒谎的经验,一面眼角朝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瞟,一面心虚道:“我想跟人比试,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就这样而已……”
陵越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来,拎起了屠苏的外套就开始翻,翻遍了里外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屠苏愣住,起先还怕师兄翻到奖金,后来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根本空空如也,几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拼命赚来的十几万奖金就这么知沾了沾手就飞走了,不知道是掉在了先前倒下的草丛里还是被那群古惑仔给摸了去,总之现在竟是连一点影子见不到。
陵越见没有什么发现,又把衣服挂回去。他探过身来给屠苏掖了掖被子,一脸的语重心长:“你不知道,今天O记扫荡了那个地下拳场。”
“啊?”屠苏张口,除了一个语气词,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心脏突突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笼罩在头顶。
陵越回想起那充满异味的脏乱的赛场,还有因为“巧合”出现在医院的欧阳。这一切巧合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几乎是直觉地感到不安。
他看着面前懵懂的师弟,想了一想,说道:“有些事,不要因为觉得不会发现就去做。对和错跟别人是不是发现根本没关系,你明白吗?”
屠苏垂下眼:“我让师兄失望了……”
“不是让我失望。是问问你自己,问你的心觉得怎么样?这么做你是开心,还是害怕?是心虚,还是踏实?屠苏,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我害怕,怕你发现,也怕师父知道。那个地方……很恐怖,很吵,人人都像疯子一样。我在台上的时候,心里……心里很怕。”屠苏回忆起稍早前的所见所闻,当时的勇气好像一下都不见了,当激素从他身上褪去,每一格画面都只是恐怖的回忆。
他又恢复成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遇到危险也会怯懦,身体簌簌地发着抖,像一只受惊的猫。
陵越伸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抚摸,顺着柔软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给予少年以安抚。
“既然知道,那答应师兄以后再也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好么?”
“嗯。”屠苏的头向陵越掌心靠了靠,闭上眼睛。
屠苏在医院躺了三天方才出院。陵越请了三天假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到第四天上警局实在催得急,陵越才不得已把屠苏交代给了芙蕖和涵素馆主,然后回去O记上班。
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据说又爆出了一单大案。
就在地下拳场被扫荡的第二天,一名卧底在和连胜的CIB探员被杀。尸体在石澳的泳滩附近被发现,死因是被枪击中心脏,一枪毙命。这件事惊动了警局高层,从署长至下勒令所有部门通力合作,全力彻查。
凶杀案发生的时机如此巧合,让人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刻意与警方叫板。这样挑衅足见凶徒是多么的丧心病狂。连警察都杀,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抛尸,简直就是在向警方示威。
O记与CIB这两个警队的王牌部门把全部的警力都同时调动起来。一哥带头誓师,说要反转整个香港,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而在众多嫌犯之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地下拳赛的组织者阿霆。
那个叫阿霆的管辖的生意不单有地下拳场,还有不少的舞厅歌厅,以及不少马栏(卖X场所)。这人据说十分有生意头脑,他的场子本来都生意畅旺,但被警方连续扫荡了一个星期,也逐渐冷清下来。
陵越这一个星期来几乎每天晚上都跟着同事穿梭在这些灯红酒绿龙蛇混杂的地方。
他们走进一家乐声震天的酒吧,命令主事的打开所有灯光。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就像妖怪被照妖镜现了形,纷纷遮住眼睛不知死活地大声咒骂。这些人都年轻,根本不知道轻重,有些人看上去像是拍了药丸,看人的眼神都是浑浊的。见到靠近的警察还笑嘻嘻地扑上去,被铁面的便衣一下反转了手臂,痛得嗷嗷乱叫。
陵越身着便装,从衣袋里掏出警员证别上。
然后他就听到不远处抱头鼠窜的小混混丛中响起了惊疑的声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去扫这个叫“阿霆”名下的场子,总会有些古惑仔对着陵越发出类似的声音。然而每次他上前去问他们“咦”些什么,那班没形没状的烂仔们又关紧了嘴巴不答。
连陵越的同事们都笑说大概是因为他生得太靓仔了。
后来一次上厕所的时候,陵越在隔间里听到那班被押解着的古惑仔说,他们惊叫是因为他和那个叫阿霆的长得很极像。
“简直就是一个饼印。”这是原话。
但那毕竟是从古惑仔口里吐出来的,陵越也是姑且一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陵越心想自己大约是长了一张大众脸。一会儿听屠苏说起在大学里遇到个和自己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