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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江汗颜。这个所谓的得道散仙,未免也太……接地气了些,难怪阿秀跟着他还是如此莽撞,毫无长进!
四周静谧,看着被隐在树梢间的枚烟,他的杀意又起。
桐江飘上前,正欲下狠手之时,先前离开的那人又一阵风似得窜了回来。
“她也是个苦命鬼,心愿未了,罢了罢了,不妨卖我个面子?”说话之间,他的手轻轻在桐江的黑烟上拂过。
风声飒飒,桐江眼前一花,再定睛,已经变了地方,他俩正行走在宽敞的官道,不远处还有个茶寮,高高挑起的招牌在风中舒展。
察觉到秋风的凉意,桐江打了个寒颤。哆嗦之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摸摸脸颊,再张开五指对着西沉的太阳一瞧,桐江面色突变,愈发苍白。这一回,不用借助幽萦的力量,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一具人身!
阿秀师父的灵力该有多强?桐江好奇,却不敢胡乱揣测。
一旁的那个小道士仍是悠哉悠哉,嘴里还叼着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好似察觉到桐江的心思,他笑了笑,“小子,随我去东州等阿秀。”东州是洛水最东的一个渡口,到了那儿,自然能接到下船的阿秀和明英。
桐江“嗯”了一声,无言阔步往前。过了许久,他才道:“多谢相助之恩。”
云阳子大笑:“你这般沉闷的性子,阿秀可是不会喜欢的。”
桐江语塞,踟蹰了会,他终于问:“那她喜欢什么样的?”
云阳子摊手:“你自己问她不就知道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哪儿能管那么多?七情六欲,可是世间最难之法,参不透啊……”他双手负在身后,夕阳西下,身影被拉得颀长。那根狗尾巴草被顽皮地捏在指尖,在夕阳下,一晃又一晃。曾经有个姑娘亦这般捏着这毛茸茸的玩意儿,拂过他的手心,痒痒的,逗他开心。
桐江的疑惑,其实,正是此时顾怀丰的困惑。他第一回为情所困,就遇上这么一个无比棘手的难题,很是抑郁。
顾怀丰一向自持为正人君子,所以绝对做不出孟浪轻佻的混账事,也从来不会轻薄女子。别人家的公子哥早早开了荤,唯独他谨记圣言,固执地不屑于此。
可遇到那人,一切都变了。
在霈州,他抱过阿秀,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他便想要娶她为妻;回安州,因为笃定要娶她为妻,所以他才大胆地牵起了她的手。这些亲昵举止,已经是顾怀丰的极限。可驿馆的那一夜,在那样迤逦的月色下,他终于不受控地亲吻了她的眉间……
这是顾怀丰能够做出的最大胆最出格的一件事。
他汗颜又惭愧,觉得自己和那些放荡公子无异,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便臊得慌。可不知为何,再见到阿秀时,他依然会想要亲近。
爱怜一个女人、想要疼惜她的那种感觉很奇妙,顾怀丰从未遇过。现在,他只想真心以对,偏偏那人避之不及。
想到这儿,怀丰更加抑郁。他推开舱门,正巧望到远处蔚蓝的天际上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红彤彤的霞光之下,整个江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艳红,看得他心惊,却又不舍得移开眼。
这种滋味,就像是对着阿秀……
“求之不得,窹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顾怀丰不得不感慨,此句以前读来没有滋味,现在却是佩服的很。他真真尝到了相思的滋味,哪怕那人只一墙之隔。
怀丰叹气,忍不住瞥向一旁的屋子。房门紧闭。自两人在走廊遇见之后,阿秀就没了动静,也不知她在里面忙什么,疗伤吗?怎么疗呢?他兀自想着,等回过神,已经站在阿秀的门前,手里居然还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没有回应。顾怀丰虽然尴尬,但仍微微弯腰侧耳倾听。过了好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连忙站直身子,冲着里面浅浅一笑。他的笑颜落在大团的晚霞之下,亦被覆上一层薄薄的霞光,好似两朵轻云。
“阿秀”,他柔柔唤道,眼神里多了几分燃烧着的热烈,彻底化成一个情窦初开的英俊少年,让人心动不已。
阿秀呆呆看了会儿,心情复杂地微微欠身,拜道“大人”。言罢,她阖上门往外面甲板上去,怀丰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夕阳渐沉,红色慢慢消退,江风阵阵,暗夜一点点爬了上来。
阿秀靠在船舷上,单手托着腮,微微眯起了眼。直到彻底变暗,那人只剩个模糊的身影,她终于叹道:“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顾怀丰一直立在旁边,此时不禁怔住。他疑道:“我让你不高兴了?”说罢,默默往后又退了一步,双手攥着,略带着局促。
“不是,”阿秀摇头,勉力笑道:“我只是觉得大人你如此真心待我,实在是不值得。这世间好女子那么多,大人何苦在一个死了的人身上白费力气?”她眨了眨眼,怔怔望着前面虚空的夜,依然模糊成片。顾怀丰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可阿秀不舍得他再这样固执,所以,她想劝他。
怀丰垂着眼,仍是问:“可是我惹你不快了?”
“没有。”阿秀回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顾怀丰又问:“你是仰慕子正?”阿秀偏头满是不解,他酸涩解释道:“子正是晋阳的表字。”
阿秀闻言,不由扪心自问。若是阿牛,她自然毫不犹豫答是,可现在他问的是范晋阳,她便觉得突兀,又有些尴尬。毕竟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太短,她还来不及、也不敢将两者真正联系在一起。希望多了,失望亦多,正如眼前这人之于她。她曾那样的欢喜,可现在,却不得不苦苦与他维持着距离。
见阿秀呆在那儿,久久不答,怀丰接着问道:“那你心里……可有一处是留给我的?”这是他的一道执念和希冀,就这么脱口而出,没有往日的羞涩,只有一股冲动。若是现在不问个清楚,怀丰只怕自己会后悔。
阿秀错愕非常,这还是那个呆子吗?
她看不清眼前这人,可循着他的声音,完全能想象他的模样。那双桃花眼有多惊心,她比谁都清楚。
暗沉的夜里,一个声音缓缓道:“若你心里有一处留给我,那我现在所作所为,自然值得。”
顾怀丰上前,捧住她的脸,微微弯下腰,一点点靠近,“阿秀,若是我死了,你可会记得我,可会去寻我?我不奢望什么千年,只盼着你能记得数十载,再将我忘了,也就够了。若是你一直记得,一直寻我,我就是去了也不会安心。所以,我想,那位阿牛他真心疼你,也会这样想的……”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隽的容颜在眼中慢慢清晰起来,眸子璀璨如星,如剑芒,阿秀仰面,目不转睛。她只觉得痴了,醉了。又是那一夜的重复,她的心、她的身躯在他手中,活了过来……是她贪恋着的柔软。
夜里,浪涛轻轻拍着,客船摇摇晃晃之间,阿秀陡然睁开眼。
她在翠虚山沉睡过百年,醒来之后,便下意识地忘却了许多东西,而现在,她终于记起阿牛的模样!阿秀头疼欲裂,恍惚间,一道金芒自重重过往中劈来……
她控制不在那种恐惧,不禁大叫一声。隔壁那人听见了,赶紧过来。
顾怀丰进屋时,阿秀已经翻倒在地,瑟瑟发抖。他心疼不已,赶紧将她拦腰抱起。冰凉的身子挨着他温热的身躯,才止住了颤意。
阿秀缓缓睁开眼,眼前这人面容虽然模糊,但她却莫名安心。往温热的怀里缩了缩,她问:“是你吗,纪修?”倏地,阿秀又大惊失色:“纪修,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一停更,就不容易找回感觉,这章糙了点,抱歉抱歉!
☆、卑微
纪修是谁?
阿秀望着眼前的黑暗,挠头思索半晌,最后摇头,只说不记得了。
刚才她头痛欲裂不能自已,可自从顾怀丰来了之后,那种被撕裂的痛便消下去许多,一如和尚做法那一夜。待平静之后,听他问起纪修,阿秀便觉得犹如天方夜谭,很是不可思议。努力在脑中搜罗了一圈,她依然记不起任何关于所谓纪修的回忆。
顾怀丰问的时候有点黑脸,现在反倒是哭笑不得了。他拥着她,耐心提醒说:“你似乎与这位纪修很是亲昵……”
一想到她先前唤着别人的名字往他怀里缩、还死死揪着他的衣襟不放手时,顾怀丰心里便非常不是滋味。原本他以为有一个阿牛占据着她的心也就够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人?
顾怀丰泄气。他忽然想,那个纪修,可是也像他现在这样,是阿秀千年之间的某段过往?
阿秀闻言,微微颦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