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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
已经没有人敢终军请缨去焱城了。
不是怕死,是怕死后,和前人的下场一样。
“听说涵芝本打算跟着你去?”
“涵芝娇惯了,不知战场险恶,怎么能让她跟?”恒楚啜了口茶,笑着摇头。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涵芝多好的妹妹,性子单纯,娇气却不骄纵。你看恒叁的妹子,天天惹麻烦,满城的人给她得罪了大半,老三天天跟在后头擦屁股。你不知道他多羡慕你。”
“这倒也是。”恒楚轻笑着抿口茶,视线透过木帘看向楼外。
依旧是人来人往,茶寮里已经换了批人,唯一不变的,就是带着灰帽子,散乱着头发一人坐一小桌的小乞丐。
小乞丐正闲闲地嗑着瓜子。
只有人族才有乞丐,那个乞丐身上,却有着纯净的神息。
“你看见什么了?”恒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身子一僵。
恒楚感受到他的变化,淡然地收回视线,“没什么。我待会儿去看看叔父叔母,你来不来?”
“不了。”恒晋撩起衣袖给自己斟了杯茶,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些累了。”
静乐城,是他永远的创伤。
恒晋面色确实不好,半路就离席了。楼下清丽绝俗的老板娘款款而来,恒楚有礼地拒绝了她续茶的好意。
完全没注意到老板娘黯然失望的神色,恒楚再次将视线投到那个小乞丐身上。
她面前只有一盘酸菜豆角,一碟瓜子,瓜子壳满地都是。背后是围坐成堆的人群,两条板凳,一条缝隙,有空气穿过的背靠背,她和别人隔绝。
恒楚走到她面前的时候,都不晓得为什么要过来。这个人对他的印象应该很不好,但她给他印象很深,虽然他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但她身上的气质却镌刻在他的心里。埋的好好的,看到她的一瞬间,哗啦一瞬间肆意生长。
“能坐你对面么?”问完的那一刻,恒楚有些赧然地想,这是不是太轻浮了。
糊了一脸铁屑的傅久久头一抬,斜着眼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却坦坦荡荡。她一本正经地用恒晋都没有用过的熟稔语气问,“带钱了么?”
恒楚心里突然明镜一样——哦,原来她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恒楚是个男二,硬生生被俺捻成炮灰……
☆、恒楚
有小二过来,给恒楚擦了擦凳子。
他将钱袋放在桌子上。金色的底料,上面绣着一条龙,绣工蹩脚。他轻声问,“够么?”
傅久久捻着颗瓜子手一扬,准坐。又招来店小二,一刻不停地报,“再来三斤酱牛肉四碟酸菜豆角二两白酒。”特别嚣张地点了点桌子上的钱袋,嘴根要翘上天去。
“我不喝酒。”恒楚说。
傅久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都是我的。”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恒楚一时无言。
有钱是大爷,尤其这桌坐着一个看上去就很大爷的大爷,小二哥上菜十分之迅速。
恒楚被利用完之后再没得傅久久一眼,他也不生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风卷残云。傅久久就着牛肉喝完二两白酒,惬意地打了个酒嗝,将腿撂到凳子上,懒洋洋地对恒楚说,“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恒楚愣住,傅久久又说道,“我从不平白受人恩惠。”
“……这不算什么。”恒楚也从没施过价值一百个地宝的恩惠。
傅久久突然坐直身子逼近他,酒气喷了他一脸,“知道么,你刚才说的话能让最疯狂的赌徒拿刀取你的命!也许他们之中,有人能只靠着一个地宝,赢得一百个天宝。没有什么东西是什么都不算的。你饿极的时候,一个馒头比山珍海味更珍贵,因为它饱肚子。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乞丐,我缺的就是钱。而你却说钱不算什么,这是在侮辱我。”
“……”恒楚被她凛然的气势唬住了,“我无意羞辱你。”
“很好。”傅久久又坐回去,恢复成懒洋洋的样子,“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什么要求都行吗?”
“是的,包括杀人放火。”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快,好像在说“包括打酱油”。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是的。”傅久久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画了一条线,“这之间横亘着一具尸体。”
恒楚莫名有点欣喜,原来她是记得他的。
“如果你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的话,我可以稍微提醒你。我能帮你搜集街头巷尾的所有消息,召集这座城的所有乞丐为你办事,能给你画一张地图,北至北极之地,南至缥缈海,西至地渊,东至东苕山。哦,对了,我还能送你一件兵器。其实我手艺不错,我还能附赠一副棺材,冬暖夏凉,包您满意。”
最后一句话震散了恒楚心底飘飘然的欢喜,他敏锐地发现,傅久久在诱导他……按照她的思路走。也许这些都是不错的要求,但对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实际坏处,甚至不痛不痒。
恒楚开始谨慎地对待面前的人。
“如何呢?”傅久久挂起奸商惯常的谄媚笑容。
恒楚却微笑着道,“我希望能看一看你眼中的世界。”
此时的恒楚,觉得傅久久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有着市井无赖的痞气,偶尔又流露出比之男子也不遑多让的豪气。他们见面不过两次,两次傅久久都“训斥”了他一顿。他们之间有着完全不同的思想,傅久久的弱者思维让他觉得很新奇,作为王储,他很想深刻地认识一下。
傅久久同意了,虽然明显不太乐意。这是恒楚第一次死乞白赖地粘着一名女孩子。
“我想看平常的生活。你就忽视我,按照平常的样子过。”这是恒楚唯一的要求。
“体恤底层人民么?”傅久久回头,逆着光,带着讽刺意味的笑。
她的生活乏善可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傅久久毕竟是姑娘家,恒楚到晚上的时候会回自己的客栈——他早上去她住的小破庙里找她的时候,她在蒲团上翻了个身,调了个舒适的姿势睡觉。然后恒楚就会坐在一边,直到她醒来。
傅久久的确是当他不存在。
白天,傅久久去茶馆里,点一壶水,算是早饭。然后她会跑到人多的地方,酒馆,茶肆,饭馆,毫不避讳他。恒楚觉得她在等着什么,或是在找什么。
一天一条街,一条街的馆子都坐过了,她就去临街的锻造铺,从不买东西,就睁大眼睛看,赤着上身的大汉,虎背熊腰,瞪她也不怕。有客人来,买了些什么,她就跟着出去,走到巷子里,叫住那人,跟他说话。恒楚隔得远,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只见傅久久拿出把小锤子,随意在上面敲打敲打,那人新买的佩剑就焕然一新。
之后,傅久久会得到些赏钱。恒楚眯着眼远远地看,觉得她亏了。
但不是所有人的都会给她打磨的机会,更多的时候,傅久久会被拒绝,甚至被羞辱。恒楚没拦过,因为傅久久无所谓的眼神告诉他,不需要。
挥舞着小锤子的傅久久认真到迷人的程度。恒楚发现,与其说是讨生活,她更像是技痒。
下午,她会去司善府,看看公告栏上有什么新的布告。那里多张贴着被通缉的人的画像,最近新加的前线的战报,看得人很多,只是其中没有傅久久。
傅久久来历不明,也许是穷凶极恶的罪人,也许是罪人的同伙。但恒楚对此并不在意,他对傅久久的要求只有一个,让他观察,只有观察。
恒楚第一次有了私心。
四月初,是祭祖的时节。这是人族的节日,后来渐渐传到了天族。
清明时节雨。
那日的行人很少,天上飘着细雨,丝丝柔柔的。傅久久罕见地没有去茶馆,而是跑到城外的小村子里。
苏澜城的附属村很多,恒楚也叫不上名来。
老旧的土房子一座挨着一座。傅久久轻车熟路地拐到其中的一家,门前有两棵杏树,白色的杏花缀满了枝头,淋了雨,水亮水亮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揣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香烛和纸钱,颤巍巍地朝山上走。
傅久久一路暗中护送,直到她颤巍巍地回来。
恒楚第一次开口问傅久久,“你认识她吗?”傅久久是神族,没理由和人族有什么牵扯。
“几十年前,我蹭过她的饭。”傅久久想了想,“当时我就倒在那棵杏树下,比现在还狼狈,饿的。她好心赏我口饭吃,我贪得无厌,日日跑到她家。后来,这座村子惹了城里的大人物生气,我救了她,不过她孩子死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好歹也吃过一个锅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