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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两年前,当他赶到乱葬岗时,她正被小山村的人带走。他们说她依然是他们村的姑娘,她的身上盖着白布,他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就这么被从他身边带离。他本可以阻止的,可是他们却拿出她留下的遗愿。他一辈子都没有顾过她的感受,在她死后就成全了她一次。
“谁?”男人入狱以来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所以女子愣了下,下意识地问。
男人沉默地低头咬了口有些硬的馒头,也许是有些难以下咽,男人喝了口稀粥咽下馒头。
女子知道男人不会回答她,脑子里闪过那些女人的身影,发现在发卖的女人中没有一个像是男人所说的,记忆往前推了下,一个快被她遗忘的沉静的脸渐渐浮现,“是她?那个不详的女人,是啊!她是个真心的。可惜……”早走了一步。女子白细如玉的手轻撩胸前青丝,“不过是个变不了凤凰的山鸡罢子。”
男人喝粥的动作微顿,脸上略带嘲讽,“她是山鸡,我顶多算是个地头蛇。她变不了凤凰,我也化不了龙。”还是个贪心的地头蛇,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这种人,理所当然的接受她的付出,却吝啬付出一丁点。她只要有一点小要求,就变成了恃宠而骄。
牢房外的女子轻撩青丝的手一紧,胸前急促的起伏了会,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嘴里不由吐出连嘲带讽的话。
女子说了些什么男人听不到,他的眼前清晰的出现她沉静温暖得让他只想沉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坟前
关好篱笆门,缓缓越过桑树林向后山而去,清晨的山风带着微微的湿气,为有点闷热的晚夏送来丝丝的凉意。转出屋角,极目望去,山头四处杂草众生,在一片绿中一棵开着点点淡黄花儿的槐树尤为显眼,零星雪花在风中飘落,不美反平添几许萧瑟。
她轻抿唇停下脚步,眼中微微闪着泪光,视线朦胧的望着山头。一会儿,举步缓缓沿着小路上去。小路因长期走动寸草不生,两边山坡沾着露水的清草绿油油的。晨风吹过,绿海荡起浪花。露珠随风滚动,晶莹发光,不知是草衬露,还是露映草。露珠些许滚到过路人儿的裙摆,裙摆的摆动令它们站不住脚,纷纷往下掉落,却也微湿了裙摆和脚上绣鞋。
近了槐树方看清,树下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在墓碑前停下,坟墓四周除了一层薄得见泥的白花,干净得不见一根杂草,可见是长期有人清理。
她静静地站在坟前,眼前的坟墓很熟悉,是她曾经常常午夜梦回,现实却不得见的。泪水滑下稚嫩的脸,丝丝的怅然浮现在恬静的脸上。她不顾湿润的地跪下素手带着眷恋轻轻的抚过墓碑,“娘,女儿来看您了。”柔和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抚着墓碑的手不知是心伤还是激动而微颤。抚着墓碑一会,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
低头静静的看着那孤零零的坟墓,指尖触着冰凉的墓碑。半响,她低声喃喃道:“娘,您说爹现在在哪呢?您很想爹吧?女儿也很想爹,女儿陪您等好吗?不管多久,我都陪您。走了人生必经的一趟,女儿方知与其盲目的去寻找,不如等待。”
曾经她连来看一眼娘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等待了。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娘的坟墓有没有人打理,不知道爹有没有回来过。她什么都不知道,也离不开那个豪华的牢笼,那里囚禁了她的身子,囚禁了她的心。她有的只是满心的期盼,等着他什么时候能带回爹的消失,等着他什么能想起带她或者是允许她回来看看也好,可是她终究没有等到。
泪水从她脸上流过,“不知您是否知道女儿所经历的事,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我知道不是的,因为我的心会痛。”她抿唇苦笑了下,“嫁人不一定是最好的归宿,老天爷既然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易为水沉静如湖面的眼坚定的望着写着她至亲之名的墓碑,“不会再做出那样的选择。”
柔和的脸上带着坚定,眼睑微欣越过至亲的眺望远方,易为水就这么看着那片树林。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轮红日,红红的光映红了小山坡,也照在那片山另一边的那片树林上。
郁郁葱葱的树林在阳光的照射下会闪烁点点绿光。小时候爹总会带着她坐在这棵槐树下,不只一次的看着山下说:“看,多美。”
也许是从小看大到大的景色,她当时并不觉得有多美。阔别几年再见,真的很美。听村里的老人说那是一种叶子发出来的光,也不知是哪种叶子如此光滑能够折射出这样耀眼的光芒。只是伴随而来的却是危险,树林里除了树多,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野草,野草里毒虫繁多。曾经也多有不信能危险到哪去,非到树林里去,结果没一个活着回来的。爹娘在这里住下后,为了防止毒虫爬进山坡下的家里,在这个小山坡上种了很多防毒虫类的草药,以防万一山坡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洒下不少硫磺。
“水妹妹。”
时间稍纵即逝,当这因变声略显粗嘎的声音传来时,太阳已升至半空。熟悉的语言令她身形微颤,倏地站起,因长跪而麻痛的双腿踉跄地站不住,忙伸手扶着一旁的槐树,转身看到往远远跑来的黑实少年,带着些悲伤的脸上闪过暖意。他是村长的儿子林子,比她大两岁。他还是如记忆中的一般,带着些稚气的脸上带着憨厚又有些爽朗的笑。
“林大哥。”易为水压抑着心底的激动轻叫,眼圈微红望着从山坡下往上跑笑得爽朗的大男孩。
当初她要跟他走,林子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什么那些州府的有钱人妻妾多,不会珍惜她。当时她对他的感情正深,什么话也听不进,不想真让林子说中了。她离开那天,林子没来送她。
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她让人给在上坡村的他们送信,几年查无音讯,本以为他们不会回信。没成想他们不只回了信,后来连人都来了。她顾不得病弱的身子拿着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上的字里行间多是怪她狠心,一走几年连个音信也没有,却又处处透着对她的担心关怀。她心中迫切的想见他们,可惜她最后还是见不着他们最后一面,大宅后院他们进不了,她要见他们还要求得主母同意。那时她已病入膏肓,在得了主母拒绝的回音后,只能托丫头带信给他们,把自己带回这里安葬。
林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跟前,微微喘了口气笑道:“有人来收蚕茧了,我来叫你。”
蚕茧?易为水心中微恍,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听到这个词了,原来今儿就是收茧的日子。易为水虽然还没到蚕房看过,但按照她以往的惯例,想来蚕茧已经整理好放在箩筐里了。想着,她收起激动的心情,见林子满头的大汗,脸上泛着柔和的笑容拿出手帕伸向他,“擦擦汗。”
“哦。”林子下意识的接过手帕,看着手中干干净净的手帕,又忙忙把手帕还给她,“别弄脏了,我这衣服等会还要换,用袖子擦擦就行。”也不等她反应,就举手用袖子在头脸上胡乱的擦了擦。
易为水也没说什么,只把他还来的手帕收回怀里。含笑的眼望着这个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哥哥,舍不得移开视线。
“怎么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林子不由上下看了自己一眼。
易为水轻轻摇头抿唇笑了笑,见他衣领都汗湿了,“瞧你衣衫都湿了,今儿很忙吧?”
林子不在意地望了眼自己的胸口,咧嘴笑道:“这批蚕茧不少,在那里帮了会忙。”
“大家很高兴吧?!”她问。是叹惜,是高兴。几年了,易为水没有忘了村里对她的成见。如今有了好收成,她这段时间会好过些吧?!
“嗯。”林子用力地点头。随即想起村里的流言蜚语,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神色黯然的耷拉着脑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知道他在为自己担心,易为水打起精神,柔声安慰:“别担心,总会过去的。时间久了,这些流言便会渐渐淡了的。”哪怕再差,这里还是她的家。还有她的希望,她这次无论结局如何都会挺过去的。
林子有些怔忡,从前她只要说起村里的人,都要忧愁好久,向来都是他安慰她。这次反过来,林子反而不习惯了。
见林子发呆,她不由轻声叫道:“林大哥。”
“哦。”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发呆,闹了个大红脸的林子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又望了望易为水,“水妹妹,你突然……我都有些吓到了。”
易为水想起了自己曾经是以消极的态度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