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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宸深吸一口气,“所以父皇就跟所有人一起演戏,为的就是悄无声息的借力使力?”
“你既然给朕布局,那朕为何不能将计就计?”皇帝冷笑,“老三,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父皇明知老二是刺杀月氏使团的凶手,还要刻意的包庇,然后特意打压老五,为的是让老四留住这一股势力。”容景宸笑问。
皇帝点了头,“当然,既然在朝政上,朕不太能压得住你的势力,那只能如你心意。若欲取之必先予之,骄兵必败。这天下是朕打下来的,在行军打仗上,朕比你行。所以朕很清楚,兵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老五有行军打仗的天赋,他能为将却不是帝王之才,所以朕有心打压他,然后成全老四之心。老四跟老五私下交好,朕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老四成为老五的幕僚?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而且这些年朕一直在试探老五,老五没有夺位之心。”
“这江山让他们担当,朕很放心,来日朕百年也能含笑九泉。朕是行伍出身,论计谋论出手果断,朕不会输给你。你是朕的儿子,朕是你老子,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就凭你还想跟朕斗,未免太自不量力。事实上,你连老四都斗不过,何况是朕!”
容景宸点了点头,“父皇果然是棋高一筹,儿臣佩服。留着老二跟儿臣打马虎眼,压制老四老五,其实是为了今日的反戈一击。父皇好计策,儿臣虽然想到了这些,可终究还是输了。儿臣输在,当初没有狠下心肠,没能当机立断杀了老五。”
“你又不是第一次输。”孟麟插上一嘴。“微臣不信,殿下没有下过手,只不过殿下失了手罢了!”
的确,在容盈出城去云中城的路上,夜家庄、离恨天都下过手,可惜没有一次成功。而后在容景垣去往南抚镇的路上,尾随追杀也终究一败涂地。
是老天爷不帮他,又怪得了谁呢?
终究,他成不了这大祁的真命天子。
即便穿上了龙袍,也不过昙花一现,该落幕的时候谁都不会对他心慈手软。好在,他不需要旁人的心慈手软,因为他对自己也不会心慈手软。
容景宸点点头,“是失手了而已,可惜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外头,响起震耳欲聋的喧嚣之声,伴随着容景垣身边的副将——赢则,一声怒吼,“包围这里,不许放过一人!”
宋贵妃心惊,紧接着皇后看了弦月一眼,弦月疾步朝着门外走去,“皇上在此,谁敢放肆!”
可还不待她走到门口,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铁器之音。在寝宫的四周,纷纷落下精铁铸就的栅栏。就好像一个铁笼子,快速的罩住了寝殿,一时间寝殿内的所有人都成了笼中鸟,插翅难飞。
“给我拔了它!”容景垣冷呵。
军士一拥而上,然则触及铁栅栏的人,突然一个个都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殿下,上面有毒!”赢则惊呼,“所有人马上退避。”
一时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隔着铁笼,能看到容景宸含笑出现在门口。那些中毒的军士被快速抬下去,容景垣的脸整个黑沉下来,难看到了极点。
就是这对母子,杀了自己的母亲,他岂能容得了他们。
挽弓上箭,容景垣眸光瑟瑟,恨不能将容景宸射成马蜂窝。
“别白费心机了,他敢出现在这里,估计还有后招。”容盈摁住容景垣的手,“父皇还在里面,看看他怎么说再决策。”
容景垣恨恨的放下弓箭,“容景宸,你谋朝篡位,掀起战争,你罪该万死!”
“老五,咱们同为皇子。你敢说你没有为君之心?”容景宸笑得温和,“只不过我比你更直接,你没敢下手罢了!如今你领军在前,这天下很快是你的。”
“你休要挑拨离间,我告诉你,这天下这大祁皇朝,我压根没动过心思。”容景垣冷笑,“我从没想过要跟任何人争夺,我母妃也不许我争夺。这天下,不属于我,一分一毫我都不要。今日你若是缴械投降,我便留你母子全尸,否则别怪我万箭齐发,让你们母子横尸当场,为我母亲报仇雪恨。”
容景宸笑了笑,“父皇压根没把你们母子放在心上,你又何必为他卖命?你母亲是死在宫闱不错,可你想过没有,她为何会死?但凡有人顾及她的周全,顾及到你,她就不会死。说到底,她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她是死在父皇的棋局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生与死都不再重要。就这样的皇帝,你还要为他卖命?老四恐怕也没想过救她吧!”
“容景宸,你说够了没有!”容景垣怒然。
“你处处为老四着想,可老四连你母亲都不救,你觉得值得吗?”容景宸笑问。
一时间,容景垣哑然。
容盈笑了笑,“难道要归顺于你,才算值得?”
喉间有些咸腥味,容景宸的面色微微变化。他深吸一口气,极力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老四。你真的不想要皇后的性命了吗?虽说不是你的生母,可终究也是你的养母。生养之恩大于天,你真的如此绝情?”
容盈笑得凉薄,“你确定自己真的掌握了主动权?你弄个淬了毒的铁笼子,把我们在乎的人都圈禁在里头,不能获得重生那就一块同死,你便觉得自己赢了?”
容景宸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那你可曾想过,我既然能跟父皇联手把你逼到这份上,自然能想到有今时今日的地步。”容盈眸色微凉,“你确定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你母亲宋贵妃,你还能控制谁?”
容景宸眸色冷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父皇是怎么苏醒的?你以为刘御医那些药,是怎么被逼出父皇体外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何能安心的把父皇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容景宸,你聪明一世。怎么就没想明白呢?”容盈轻笑两声,“若是没有后招,没有万全的准备,你觉得我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吗?”
音落瞬间,宋贵妃惊呼。
不知何时,皇帝的床前多了十二个人。
一人一剑,一个个白衣素裳,面无表情。这让容景宸联想到六年前的十二月!当年的十二月,被折腾得只剩下五月一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
他没想到,除了五月,初空也还活着。
早前听夜凌云提起过,似乎江湖上又多了些诡异之人,像极了当时的十二月。但没有人亲眼目睹,且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容景宸只当是夜凌云的无稽之谈。
毕竟当年,他是知道十二月皆已死去的事实。
孟麟轻叹一声。“殿下该投降了,你已无路可走。即便困死这里,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难道殿下真的要熬下去?”
的确,有十二月护着皇帝和皇后,谁能伤得了他们?纵然出不去,可也死不了。最后的最后,容景宸还是输得彻底。
“输得一败涂地,该怎么办才好?”容景宸轻叹一声,“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我作对?没什么你们都帮着容盈。他有什么好?难道我给不了你们荣华富贵,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吗?”
孟麟冷笑,“昔年战国,吴越之战,越王落败终成奴隶。后得越后、范蠡、文种扶持,成三千越甲可吞吴之势。事成之后,范蠡远离朝堂,临走前劝文种大夫,越王此人当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当疏而远之不可再留。文种不信,范蠡只得独自离开。”
“时隔多年,越后被杀,文种自戕,都没有好下场。但凡知道越王为奴之事,皆被灭口,死于非命,独范蠡逍遥山水之间,活下一命。”
“殿下就好比越王,与殿下共谋大业,就得抱着文种之心,时刻都会死无全尸。与殿下共患难易,同富贵只怕是不可能的事。试问这样的君主,谁敢帮扶?这富贵,谁敢要?”
容景宸低头嗤笑,“你竟把我比作越王。”
孟麟笑得凉凉的,“家父说过,殿下可悬梁刺股,可谋划隐忍,确实有经国之才。可惜殿下肚量太小,以至于撑不起这大祁的江山社稷。”
“孟行舟!”容景宸苦笑,“你们都在骗我,好得很呢!”
唇角,有暗红色的鲜血缓缓而下。
宋贵妃瞪大眸子,“景宸,你怎么了?”
抚去唇角的血迹,容景宸张了张嘴,当即吐出一口黑血来,身子一晃,无力的靠在寝殿大门上。宋贵妃慌了神,急忙上前搀扶,如果容景宸死了,那她就更得死。
“没想到,我连一个孩子都不如。”他笑了,笑得凉薄。
容哲修,真是好样的。
除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