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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林子在镇上雇了个车,走了大半日,终是回了京城。再见到熟悉的街道风物,居然有些想念。及至跨入何府大门,看着一路招呼的仆从都觉亲切。
或者不知觉里,还是把这里当成了家。
只是为何他们看我的脸色都有几分奇怪。眼底闪烁,如果没看错,那居然是怜悯?
“回来了。”
我一面心里嘀咕,一面没留意已到了正厅门口。
闻声抬头,何太华一袭青色锦缎长袍,密垂华绣,脸上是淡淡的笑。
躬身行礼。“母亲大人,幸不辱命。”
“你做得很好,吴统领上书颇有夸奖,皇上也对你大为赞赏。这一路辛苦,先下去好生歇息。”
“是。”我起立行了几步,到底忍不住,又转身问道:“母亲大人,可是还有话吩咐?”
何太华盯着我看了半日,笑了。“出去一趟,倒是学精乖了。我本想让你先安生歇一日的。”
我挠挠头,心道您那“何其轩其实你还有些别的麻烦”的表情,我实在是见得多了。
何太华道:“前阵子江明佐长子,也就是你那未婚夫,正式出学在礼部任了文职,因为写了几篇要紧文章,女帝甚喜,说要给他一次封赏。”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你猜江晋久求了什么?”
你当你吴宗宪啊,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孩儿不知。”
何太华嘴角一咧。“他突然跪地说臣不要任何封赏,只求皇上同意一件事。”
“请皇上下旨,废了他江晋久与你何其轩的婚约。”
第二十三章
“解除婚约?”我愣了一下。
“嗯。”
“跪求?”
“嗯。”
我发了好一会呆。
不是不知道江晋久讨厌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不满意这门婚事。
只是真没料到,竟讨厌到这个份上。
跪求解除婚约。
这种事,即使皇上宠他,做出来只怕也是不讨喜。
何况对象还是我,凤起天子师何太华长女,这样刮何右相耳光的行为,不明摆着为难姬长陵么。
然君无戏言,做皇帝的人说出口的话,又怎能反悔?
无论江晋久如何天真任性,这一步实在是过分胡来了。
我不由苦笑。“皇上罚了他什么?”
何太华双目灼灼。“你又怎知他受了罚?”
我叹口气。“他这样逼宫,皇上定然许之,只是心头有气,惩罚更不能免。”
何太华笑。“撤了礼部侍郎名衔,赏了个祭祀官的闲职,如今已发到司白山太安寺,替皇上抄经祈福。”
“嘿。”就知道姬长陵会发火,没成想气这么大。撤职也罢了,直接将人发配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只怕从此不得翻身。小小年纪,本可仕途无量,就这么断了前程。
何苦来哉。
“你没什么话说?”何太华长眉一轩。
“说什么?”我摸摸鼻子。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又能有我什么事呢?
“母亲若无其他吩咐,其轩先行回房了。”
何太华看我一会,点头示意我退下。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还是疑惑。
要说无动于衷,当然是假的。
我对江晋久倒没存什么心,但也说不上真有恶感。一直以为他对我那些情绪,多少有些少年人的叛逆意气在里面。往深了讲,我甚至差点以为他或者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讨厌我,但现在这种状况,又算什么?
以我对江晋久的了解,他虽有傲气,并不鲁莽,又是江明佐长子,实在不能这么没头脑。
就算真不想嫁我,可以有多种迂回手法,何苦把自己摆上刀口?
然青天白日,红口白牙,他真的就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
我只能推断,这人讨厌我,已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不是圣人,认识到这一点,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只是死活想不出做了什么让人厌憎若此。
极度的讨厌与极度的喜爱一样,都是体力活。
我何德何能,就被江晋久这般恨上?
这小子现在被女帝贬去那种地方做那种事,加上得罪了姬长陵,这凤起淑女,怕再没第二个人敢娶他了。小小年纪,又生得这般品貌,若从此青灯佛经,冷清度日,实在可惜。
我在院子里立了良久。
继而想到,作为一个“弃妇”,倒莫名担心他的境况,着实有些二,不由失笑。这好比受害人记挂凶手进了监狱会冻着,上了绞架会勒着,判了火刑会烫到一样无稽。
罢了,其实往好了想,我两人都可借此机会求仁得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正好各不相干。
伸个懒腰,进房歇了。一夜无梦,只有沉沉黑暗。
这一觉睡得极绵长,醒了浑身都痛。
琉璃伺候完我净面更衣,就有小厮来报,说九王爷早在偏厅候我多时了。
我大步踏入厅中,就见姬少陌正端着紫米粥细细喝着,笑道:“好啊小九,你这是来看我,还是来趁我家好粥?”
姬少陌被我吓一跳,这一口差点呛住,鄙夷道:“何其轩你不是吧,不过出门一趟,就落下这小气毛病。一碗粥你至于么?”
我哈哈笑。“别看不过一碗粥,可是何太华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此粥精选了特级黑米,十斤米挑剩二两,只捡那最晶亮饱满的,加上好蜂王蜜小火熬煮了四个时辰,统共不过三碗,我正经主子还一口没尝呢,倒叫你先喝了一碗,你说我至于么?”
姬少陌气得把碗一摔。“我是猪油蒙了心,听到你回来,一大早巴巴赶来府上候着,只等着给何公子献宝,这都凉坐了一个时辰了。你家何求看不下去,才叫人端了这碗粥给我。你就小气成这样,哼,是我来错了,告辞”
说完起身就走。
我好笑地看着她,也不拉住,只不紧不慢地跟着。
此人越走越慢,及到门口,停下脚步。气道:“何其轩,你当真不拉我?”
我瞪大眼。“拉你作甚,你不是要领我出去献宝么?还不带路!”
她又是气又想笑,恨恨推我一记。
“九王爷,注意风度。”我一面说,一面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今日姬少陌要献的宝,是状元楼新出的名菜一品豆腐。
这菜上来前客人都要先喝三道茶。
第一道乌龙除旧腻,第二道观音清味蕾,第三道云青吊口感。
喝完茶之后,不能吃任何其他东西,只等那长得比豆腐还水嫩的小二,穿着一色天青的布袍,白玉般手捧上一个碧绿大瓷碗。正中一方色如牛乳,正是一块白豆腐,两边煎得微黄,并无第二样调料搭配。
“这豆腐和这人,光看着就知道好。”我赞了一句。
姬少陌甚是得意。“人和豆腐也罢了,这番心思才是不易。废话少说,你先吃一口。”
我一面笑,一面拿起碧瓷汤匙,舀了一勺豆腐,拿回来的时候就见那粉雕玉琢般颤颤巍巍的一坨,及至送入嘴里,一品之下,不由呆住。
那豆腐柔滑无匹,自唇入喉,好比一缕甘泉,而这短短路程,舌尖到舌根的味蕾,一一品出了无数佳肴鲜味,层次分明,又极其和谐,最终在嘴里融合成豆腐原有的清淡水润,当真是妙不可言。
淡极始知花更艳。
我眯起眼,立刻又剜了第二勺。
“如何?”姬少陌满是期盼。
“这哪里还是豆腐,融合人间百味,又分明就是豆腐,平淡是福。”我放下汤匙,“我看这菜不该叫一品豆腐,倒该叫一品人生。”
“说得好!”姬少陌不由击掌,“我就知道其轩你会喜欢。这豆腐虽只一味,却是用数只老母鸡,上好火方,深海大虾等珍物煨出来的,难得的是有那个鲜又不抢味,还保留了原色。”
“瞧你得意的,”我笑了一会,看着她温言道:“姬离挺好,你尽管放心。”
她愣一下,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一路上费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费心了?”我瞟她一眼,“吴某人告诉你的?”
姬少陌苦笑。“你说什么,这吴钩每见我就横眉立目,要不就是用看蝼蚁一般眼神盯着我,我哪里敢去招惹他?”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单单对你如此?”
姬少陌又是一怔,一根手指点着额头。“你的意思是——”
我哧了一声。“枉你号称麾下花魂无数,怎的连小儿女最青涩的情态都不懂了?他越是对你冷淡,对你怒目,表明心里越是放不下你——”
说到这里,不期然就想起了江晋久,一时呆住,停了话语。
果然姬少陌也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其轩,照你这么说,你那小未婚夫每次见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