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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太嘴巴一扭吸了吸鼻子,安慰我们说:“你们也别操心俺,这次的狐狸精比之前的狐狸精要好点,老马答应给俺一笔赡养费的。”马太太说完又哭了。她是农民出身,人是糙了点,可是骨子里已然保留下祖祖辈辈积淀的劳动人民的朴实与豁达,她哭完了,感慨:“哭出来,说出来,舒坦多了。既然留不住,就算了,俺也想通了。这来也是要谢谢你们,替我操了不少心,俺现在也有钱了,儿女们也劝俺,这么些年都提心吊胆过日子,以后也该享享福,到处走走,不能天天抱只狗守着空房子了,先去重庆儿子家住几个月,再回趟老家。”
马太太走了,哭着来的,笑着走的。看着她矫健的步伐,如释重负的背影,我仍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放下。
明天、后天、大后天,当她独自一人守着每一个夜晚,迎来每一个清晨,她的心中可否依旧会有遗憾与不甘?但我又确信,即便这些仍然存在,她也会越活越好的。因为她学会了如何去说服自己。
我们大家都再没去看那个空调箱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更无从得知她当时在空调箱子里的所思所想,后来有次我在本市新闻里看到过她,挽着那个足可以当她父亲的人的胳膊,在闪光灯下笑的无比陶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活法,爱的什么、追求的什么、得到的什么、又甘心为之付出和失去的什么,都不是我们平日里信誓旦旦、念念不忘的,而是我们临阵前不假思索奋不顾身扑过去的那一个。
人生是一出多幕戏剧,我们在这样一出戏中,笑笑别人,再被别人笑笑,不甘心却又如此日复一日地做着一介平凡的人,我们以为这将会是整个人生了,却没有料到会在某一幕出现一个不愉快的情节叫做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生离
终于,还是收到了段鹏和张玫的结婚请柬,我不得而知段鹏在给我写请柬时候的心情,但他确实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去?还是不去?
虫虫打电话问我,我说还是去吧,但你得陪我。
虫虫说:“我这两天不舒服,不太想去了。”
“哪儿不舒服了?大姨妈来了?”
“不是。这段时间减肥呢。”
“不许减,你在我眼里是最瘦。”
“你呀,就会拿话填吧我。”
“怎么想起减肥啦,肉肉们也跟你这么些年了,你就这么狠心要抛弃人家?”
“她们都说我胖。”
“谁呀?哪只猴说的?”
虫虫说:“上次咱们单位搞安全应急演练,有个事故发生后抢救受伤人员的环节,要用担架抬,我觉得好玩儿嘛,我说我来当受伤人员,抬我吧,结果叶之蔓她们说:你这块头儿,我们可抬不动。经理书记都在呢,嗯~~~伦家的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一定要减肥了。”
我乐了:“效果怎么样?”
虫虫说:“我妈说我瘦了,但是称了称还和以前一样,而且人还特没精神。”
我说:“说好多次了,你和我一起跑步多好,你看我都快成闪电了。”
我听到虫虫在那边打了一个哈欠说:“太早了起不来呀,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运动了,晚上还得写东西呢。”
我来了兴致:“写什么呢?有写我吗?”
虫虫柔声细语地说:“我新写了一篇,叫《幻梦潺源》,肯定有你啦,不虐虐你,那你得多失落啊,哈哈”
“写多少了?赶紧发给我看,看看怎么消费我的。”
“写了几万字,瓶颈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写完。”
“只要写就能写完,你可别留个大坑给我。”
“我最近都写着呢,但是减肥减的呀一到晚上就没精神,白天也总和睡不醒似的,直犯困。上次开晨会,直接睡着了,孟经理还找我谈话。”
“哎呦,老孟还这么喜欢找小姑娘谈心啊?”
“让他家那个收拾的,现在已经比以前低调多了。”
“你们最近忙不忙?找时间出去吃饭呗,好久没出去耍了。”
“别提了,刚会战完,现在又开始天天岗检啊岗检,哎呀,命苦死了,本来就没精神。”
“你们就不能让底下人安生点,天天扰民人家怎么搞生产,烦死了。”
“我也烦啊,可老段说了:产量上不来就是管理有漏洞。那就查吧,唉,要是呆在办公室忙完还能打个盹,快困死了,我都想给眼皮支上火柴棍。”
虫虫唉声叹气,又问我:“他们结婚你到底去不去啊。”
“你陪我,否则不去。”
“我想睡懒觉,好久没睡懒觉了,会战那么长时间,一个月都木有双休日啊。”
我死缠烂打:“不行嘛,那么多以前的同事,作为loser我会很别扭的,你陪我吧你陪我吧,你一定要陪我。”
虫虫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婚礼那天,我早早就起来了,没去跑步,而是在家里试各种衣服,从来没这么刻意过,各种心思各种精挑细选的目的只是想让别人看到一个不突兀的我。最后我选定了一件靛蓝色的连衣裙,我认为这种深的接近墨色的蓝是“低调并有品质”的颜色,腰间是一串刺绣白花,点缀在沉闷的色彩中,略添活泼。脑后梳一根十多年都不曾改变的马尾,用浅灰色的一字夹别好,想来我做人确实是枯燥乏味的吧,略微打了粉底,看起来干净清爽,这就可以了。
婚礼搞得挺隆重的,在比较偏的一个角落里,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台上的他们郎才女貌一脸幸福非常般配,我微笑着为他们鼓掌并在心里为他们送去由衷的祝福。新郎新娘交换戒指时,我想起段鹏说过,他会在结婚那天用金子挂满我一身,我当时还犯愁,这些东西又费钱又没用,赶紧笑着对他说:“不求手上有金,但求心里有人。”,现在看来,当时真是想多了。
我摇摇头,心突然疼了一下,一切都恍然隔世了,昔日的掌上珠意中人如今已是君心她属,我又该如何安抚自己的灵魂。
曾经我幻想过无数次段鹏当新郎的样子都同此情此景如出一辙,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是坐在下面远远地观望,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有人说,“祝你幸福”是最后一句“我爱你”,那么,我也该在这最后的一句话别之后,让自己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并和那始终纠结于内心的种种委屈无奈与不甘握手言和。然后回到一个新的起点,拐个弯,重新上路。
我正陷在遥远的记忆中,突然觉得身旁的座位多了几个人,扭头一看竟是林岳、孟白和小美。我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你们几个怎么来了,人家又没请你们。”
“请什么呀,随点礼不就进来了。那女的我认识,小学同学,不过她贵人多忘事那就不一定了,反正我算是半拉娘家人儿。”孟白吊儿郎当地边抖腿边说。我又看小美,小美赶紧说:“我和宋虫虫同学是朋友,算是跟宋虫虫来的,嘿嘿,是吧小虫儿。”说完夹着小心看看虫虫。
我笑着看林岳,不知道他打算给我一个什么说辞,林岳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笑着说:“我是前任的亲友团。”
“你们不会都写着我的名进来的吧?”我看看小美,再看看孟白和林岳。
小美呲牙一乐:“我可不像这两个大傻子,我写的是小美,宋小美,嘿嘿。”说完,又讨好地冲虫虫一乐。
“和丹丹。”孟白边跟着司仪鼓掌边长着耳朵听我们说话。
和丹丹?!我诧异地看着孟白
“和三三。”林岳说出这仨字时早已经忍俊不禁,估计心里乐开花了。
“你们都不是写的自己名啊?”小美惊叫道,哈哈,他还以为就他有心眼儿。
我几乎快晕过去了,这要是新人回家一盘点,一看都是我的各种异形□□,得想我有多痴情多变态啊。
虫虫那天的状态非常不好,坐在那里眼发直,人也打蔫。小美关切地问:“你也是婚宴前几天就开始不吃饭了吗?来,赶紧多吃点,把随的礼都吃回来。”然后把大鱼大肉往虫虫碗里夹。虫虫只有摇头的劲了。“都和你那么没出息。”我说:“小虫儿,你哪儿不舒服啊?”虫虫说:“我可能有点发烧,不要紧,就是没劲。”我们几个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就扶着她提前撤了。林岳开车,我们护驾,送虫虫回家。
小美一个劲地埋怨:“我说怎么看你哪儿变了呢,减什么肥呀,我想胖都胖不起来,真是的。人瘦了免疫力就可差了,有个病呀灾呀的也扛不住,真是的。”
虫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