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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年-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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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年也撒手西去。死多容易啊!姑姑一心要替至亲大哥完成影守的职责,大伯伯用自己的血去铺平爹要淌的江湖路,他们都不怕死,难道凌家这些活下来的就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为什么就不想想自己的爹娘会有多伤心?我爹和三叔心上的刺拔不拔得了?死死死,都那么喜欢死,想死别投胎啊!做人烦了当畜生去啊!命数到了天说了算,该谁死就谁死,轮回路上走一遭十八年后再相见,替什么替?死都要替,干嘛不替生?活下去笑到最后才是赢,才有意义!”
沈嵁仰着头,直直凝望不知不觉高声,也不知不觉霍然站起的凌鸢,面上平静得如一湖墨绿成翠的镜水,看似柔和,实则能破未破,难以击碎。纵使偶有涟漪,也将回复成初始的无波无痕,实在叫人无奈。
“这些日子,你酷爱与我讲道理了。”
凌鸢抿唇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克制着回应:“方才的话,不是冲你!”
沈嵁依旧盯视:“冲谁都不行!尤其是死者。”
凌鸢又恼:“我冲他们怎么了?这么冤魂不散地搅和了所有人的生活,就因为他们死了,他们做的决定就都对了吗?放屁!”
沈嵁蹙眉正色:“即便是错的,也可佩可敬!他们的死不是没有意义的殉葬,你可以反对他们的决定,但不能指责他们的用心。连你爹都不行!”
“因为我是小辈,我没资格是吗?”凌鸢吼起来,“那么谁有资格?承受丧子之痛的五爷爷?还是余生活在自责里的我爹?或者完全无辜却要死后与人分享自己丈夫的我娘?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为了孝和义,为了什么家族祖训宁可把命搭上也不肯放手的白痴!我就是冲你了,就跟你掰扯道理,因为你他妈丢了祖宗家业就不会活着了。你沈嵁一辈子只想着两件事:沈家,还有死!你从来没想过怎么去活!”
骤然的剑拔弩张,让原本看似亲密的关系悬在崩裂的边缘岌岌可危。对凌鸢来说,这可能是自二月以来压抑的情感积蓄后一次猝不及防的爆发,她太惧怕死亡带来的离别,以及沉沦于离别的怆痛之中人心所起的变化。那很可能是扭曲的。
始终记得燕伯伯身上的血臭,更忘不了晴阳舅舅颓然的面容和脸上的泪,这一切都似巨大的法阵困住了凌鸢的无忧无虑。成长总是来得意外而猛烈,凌鸢曾经以为自己已做好充足的准备去踏入江湖面对真正的善与恶,但原来,一个陌生人的到来,便足以将她的自信击溃。
凌鸢的确不是冲沈嵁,她对抗、谴责、逼迫的,终究是自己。那个想要退却,但又无路可退的凌家少当主!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嵁也在调整情绪,艰难地作出决定,“我试着去生活,那么你是不是也愿意试着去原谅?”
凌鸢怔然。
“不止原谅故人的自大与胆怯,也原谅目前这个弱小的你所感到的无能为力。我们可以达成约定么?”
“你说、什么?”凌鸢还未完全从初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坐下来再三确认,“你刚才说要怎样?”
沈嵁重复:“试着去原谅。”
凌鸢一摆手:“不是这句,前面那个。”
沈嵁沉吟片刻,才道:“我试着去生活,那么你……”
“天呐!”凌鸢欣喜若狂,“你说真的噢?你自己说的噢?”
沈嵁颔首:“确然是我讲的。”
“欧——哈哈哈——”凌鸢一阵欢呼,跳起来紧紧搂住沈嵁脖子又叫又笑,险些将他从凳子上撞翻下去,“莫无居士你太够意思了!只要你不死,叫我干啥都行。你是我的玩伴儿我的教习,良师益友啊!说好啦!你要教我一辈子,陪我一辈子。”
沈嵁小心搂着她腰,防备她高兴过头摔个跟头,眼神中略有纠结:“生活的意思,应该不是这样理解的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陪着我,说好了,一辈子!”
沈嵁仰天作叹,无可奈何。
腻了好一会儿,沈嵁终于忍不住提醒凌鸢:“凌当主正与傅大爷交手,你不看么?赌不打了?”
凌鸢恍然今日头等大事是采缨徽大赛,自己才跟沈嵁打过赌的,不可废弃。忙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小凳上,认真地观看场中的对搏,不时为父亲呐喊助威。
得了解脱的沈嵁理一理起皱的衣褶,久坐生乏,便扶膝起来站一站。凌鸢见他起身,还以为他要走,一把扽住他衣摆。
“别呀,就快分胜负了!”
沈嵁拢着袖,立在原地未动:“不走,站一会儿。”
凌鸢会意,也不高兴坐着,起来抖腿扭腰活动筋骨,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又扯闲话:“方才没说完呐!冉家祖训要世代为当主的影守,并且只忠于当主。换言之,对于继任者的人选必须保持中立。即便当主是个废物点心,他们也得誓死效卫。啧,真蠢!”
沈嵁遥遥眺一眼场中捉对厮打的战况,有口无心地抛过一句:“好在历任当主都很称职。”
凌鸢鼻头里哼出一声不屑:“哪儿啊?全亏我太爷爷英明神武夺位成功,不然何来如今这大好局面!”
沈嵁好奇心又起:“夺位?江湖所传,二代当主凌觉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继任当主,怎说一个夺字?”
凌鸢眉毛挑得快要飞起,笑容鬼鬼祟祟:“说来话就长啦——”
调拖得长,话却是简洁。依着凌鸢的讲述,非是子孙不孝妄议祖宗,实在初代当主这人武功够好生意会做,无奈人品当真差到成渣的地步。一生阴谋诡计害人且不去细数,便是自家妻儿也未得妥善安排。出门在外尽拈花惹草风流无端去了,巫山云雨后还不爱负责,私生子女养下一堆。当年二代当主凌觉的生母便是母凭子贵,又仗着此乃长子,初代颇为重视,硬顶住正妻的反对被纳作了二房姨太。进了府待遇也高,确不像妾室,俨然成了对房太太。那正妻一直无出,又遭后进门的妾室打压,在夫君处更不得宠,抑恨难平,最终竟投了湖。
长房一死,二年再添一子,二太太心思更活了,成天作着要扶正。在名分这件事儿上初代倒不甚拘泥,横竖孩子是亲生的,女人风韵尚存,在家里妾跟妻不过称呼上的差别,扶正就扶正了。
只是这位扶正的二太太万万没想到,斗过了原配,府外头还有一串拖儿带女的小三小四排队候着。庆幸这些人里有的为财,拿了钱抛下孩子自己跑了;有的作过头,索性遭弃,还被抢走了孩子;另有人红颜薄命,初代自然不好任由子嗣流落在外,当接回府中养育。
然而子女是都接回来了,可全是没娘的娃,进门岂非皆看主母眼色过活?自己作上位的人眼色从来刁恶,亲生的儿子跟外头领回来的怎可能一视同仁?当爹的也不问,只管供应吃穿,想要亲情付出纯属痴人说梦。于是府中少爷小姐要么自危要么自强,鬼胎暗藏,谁也不敢轻易拿真心待人的。
不过龙生九子,难免就要出一两个拔萃的。长子凌觉自幼温厚贤达,待弟妹们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尤其与二弟凌昭投缘,又常接济五妹凌蘅和六弟凌宣,反而与同母的三公子凌晓处处作梗。彼时府中都奉承这位与人为善的嫡长子,父母也宠爱,老三有气便只能怄在心里,到底不敢发作。
“唉,好人没好报啊!”凌鸢老气横秋地作声叹,“太爷爷十二岁上同祖爷爷跑关外,在祁连山雪原里遭遇野狼围攻。可气那些个护卫关键时候只顾自己纵马逃命,却把正经少当主丢在狼堆里。太爷爷打小习武剑术至臻是不假,可他才十二岁,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狼爪子可比拳头锋利多了,狼牙也尖,太爷爷一柄轻剑砍得卷了刃,最后只能跟狼肉搏。”
此时言来仿佛轻飘飘,无非生与死的结果判定,但当时当刻,狼嘴下求生,该当何其险恶,又何其可怖?
少年力竭滚落在地,满身的创伤满身血,刺目的殷红在皑皑白雪上涂抹出诡异的腥色图纹,却画不下一腔怒与怨,抹不尽一世的傲与争。狼王张口衔住了鲜活的肉食,少年在剧痛中泯灭神智,凭了仅剩的原始野性本能也狠狠咬向了狼王的咽喉。
“最终是太爷爷赢了!头狼的脖子几乎被他咬断,他就那样拖着一具断了头的狼尸往营地走,走回去找亲人。可是亲人见了他都骇怕,要躲他防他。他们说凌觉死了,回来的其实是那头死去的狼。”凌鸢抬起脸,眼中覆满伤感,“所有人都怕太爷爷,父亲疏离,母亲嫌弃,每个人都说他跟原先不一样了,身体里住着魔鬼。所以后来江湖人都称太爷爷是獠犽崽。野兽一样的獠牙崽!”
凌鸢的话音里有恨,更有狠,目光穿透前方,似看见了过去的悲怆。
沈嵁抬手落在她颅顶:“你很崇拜老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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