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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玦恍悟,将持着玉杯的手停在半空,低声道:“姑娘说笑了。”
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他那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动,这一切被玉儿尽收眼底,她内心了然,原来这个墨公子,虽是一副风流相貌,可着实紧张得很。
顿时觉得有趣。她轻轻起身,踏着婀娜的步子走到墨子玦身边,伏下身来,将手臂搭在了墨子玦的肩上。
她的双臂只着了一层红纱,透着稀薄,臂上雪肌若隐若现。墨子玦慌忙甩开她的手,轻咳一声以作镇定,道:“在下只是有事……向姑娘相询。”
玉儿是何等自负,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墨子玦不领她的情,她顿时心生不悦,勾了勾唇角,却不带一分笑意,道:“公子找过人了,玉儿不会讲故事。”说罢,竟情不自禁地又将双臂勾到了墨子玦的肩上。
墨子玦也是个聪明之人,他知道如若继续下去,自己必然无言以对,便直入正题,道:“玉儿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为何叫玉斛春?”
问完这话,他明显感到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僵住了。
玉儿的言语里有些颤抖:“公子也是……凉国人?”
墨子玦一怔,他有一种预感,若说自己是凉国人,估计玉儿会将玉斛春之事全盘告知于他。可他刚才听到玉儿那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凄凉,心下不忍,还是选择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在下来自晏国。”
玉儿一怔,轻轻松开了双手,径自走到窗边,道:“公子问我为何叫玉斛春?”她转过头来,朝墨子玦浅浅一笑,道:“诚如公子所言,因为玦是玉,玉儿叫玉斛春,只为同公子有缘。”
墨子玦颇感无奈,他心中明白,玉儿姑娘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将玉斛春的事情讲给他听。虽然心中挂念师妹身上的毒,可他也不想为难一个女子,便站起身来,恭敬道了句:“玉儿姑娘,在下打扰了。”说完转身往外走。
走到房间门口时,似乎听到屋内有人低声啜泣。
墨子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情不自禁问了句:“你可愿离开这里?”
良久,才听到一句单薄却坚定的声音回答道:“不必。”这声音里带了几分道不尽的怅然。
墨子玦也不再问,踏着大步出去了。
玉儿拿起一块绣着娇荷的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无奈。
家没了,爱人没了,就连自己的心都没了,离开或是留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二十三
清风透过窗棂缓缓拂入,玉儿房中的红纱罗帐随风轻轻摆动,宛如房间主人的舞姿一样翩跹动人。玉儿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沉思,这个墨公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此时的墨子玦却还没有离开暖怡阁。他将几两银子塞到卢妈妈手中,向她打听起玉儿姑娘的来历。
原来这个玉儿本是凉国人,由于家中忽生变故,辗转来到千里之外的渚国。“玉儿是自愿来我这暖怡阁的,她说,玉斛春是她本名。”卢妈妈说道。
人生本就飘渺如同尘埃,漂漂泊泊,全然由不得自己。
听了玉儿的身世,又想到临走前玉儿那没落的嗓音,墨子玦不禁有些黯然。
凉国位处六国最北,而渚国却在最南,两国远隔千万里。墨子玦跨马北上,一路上需经过华、郁二国,方可到达凉国。
渚国秀美,华国兵盛,郁国民富,一路上的景色各不相同。每到一个地方,墨子玦都会将沿途的风景画下,托鸿雁寄回晏国,带给师妹。既然师妹身体有恙,暂时出不得风踪谷,那么,就由自己代替她,看遍五湖云烟,世间繁华。
收到师兄在渚国看到浩淼无垠的大海时,所绘的清渚凝浪图,清泠方才意识到,严冬已逝,暖意渐来。和风轻轻吹醒满树的桃花,粉色的娇蕊挂在枝上,争先恐后地诉说着盛开的真谛。清泠站在树下,沐浴着这一份对生命的热爱。
她轻轻伸出手臂,从树上摘下几多正艳的桃花,放在竹篮子里。小余远远地就看到清泠站在树下摘花,便赶忙跑了过来,帮清泠提着篮子。
约莫折了有小半篮子,清泠才作罢。小余又去泉边打了些清水,跟清泠一起,将花瓣洗净。
小余问道:“师姐这是在做什么啊?”
“桃花酒。”清泠边答,边甜甜地笑了起来,道:“师兄喜欢。”
小余也吃吃笑了起来:“师姐你对师兄可真好啊!”随即又有些羡慕。
清泠不懂得说谎,更何况在小余面前,她也没有必要说谎,便偏头一笑,道:“我喜欢他,自然要对他好。”说罢沉默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喃喃道:“只是我不知道师兄在做什么……先是去邱国,现在又是渚国。为何他的心就好似为我们寄信的那只鸿雁一样,不肯停歇。”她的语气有些怅然。
其实先前他们的师父谷中仙,将清泠中毒之事告诉过小余,小余也知道大师兄常年不在山上,是为师姐寻找解药去了。但是师父叮嘱他一定要瞒着清泠,以免清泠心生忧虑,有碍身体的康复。
不过此时看来,师姐不知道师兄去做什么,似乎也很忧虑啊……于是他尝试着宽慰师姐,道:“或许师兄跋山涉水的是为了师姐呢。”
“为了我?”清泠一怔。
“……”小余噤了口,唯恐师姐察觉出来什么。
随即清泠又恍然想起那日同师兄在月下秉烛长聊,自己说过,如若我注定要一生住在这谷里,我想我宁愿从来没见过外面。我心如鸿鹄,却出不得井底。便开口道:“师兄是因为我出不了谷,替我看遍江山么?”随即又垂下眸子,摇了摇头,道:“他走之后我方才想明白,如若他能够陪在我身边,那么我身在何处,又有什么要紧呢?”言语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小余没有察觉出来这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只是在庆幸师姐没有想到师兄是为了她跋山涉水地找解药去了,这就好……
大约那句,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说的就是清泠。
她同小余一起,将桃花洗净,又向师父借来装酒的坛子,将洗好的桃花和清酒一并倒入,封好酒坛,埋在树下。
她清楚地记得师兄的话:“师妹知道师兄爱饮酒。这样,等明年的桃花开了,记得摘下最香最美的几朵,为我酿一壶酒。待桃花酒酿好之际,师兄我便嗅着酒香回来了。”
三个月后桃花酒就会酿好,师兄就会回来了,是么?
师兄,我会酿好桃花酒,等你回来。清泠一边想着,一边掬上了最后一捧土。
然而天不遂人愿,三个月后,树下的桃花酒早就弥漫出醉人的香气,谷中仙时常在四周一边徘徊一边垂涎。看清泠总是站在树下守着,便也不敢偷来喝掉,只得一阵捶胸顿足,怪到墨子玦身上,道:“臭小子还不回来。”又摇了摇头,长叹三声“暴殄天物啊”,便遗憾离去。
墨子玦在信中说,现下他身在华国,暂时无法回去。清泠听罢,却并没有表现出悲喜。她像一朵素色的云,飘忽来到秋千架上,悠悠荡了起来。
春去冬来,辗转又是一年光景。
清泠珍视手中那一幅幅师兄寄来的画,将它们一一阅过。
邱国的红枫,层层叠叠争奇斗艳,如同跳跃的焰火,将心中的点点相思燃起。
渚国的海浪,碧如晴空,烟波微漾,那碧波下翻涌的,可是思念?
华国的落红,纷纷扬扬堆成了花冢。昔日的绽放,此刻阐释着凋零。满地的花瓣宛如满地的相思,轻喃着重逢与别离的情绪。
郁国的冬天,比晏国要冷得多。只是一夜风雪,茫茫世间,便是一片银白。宛如白玉砌成的琼枝上,唯余一抹亮色,那是不畏命运的妍丽。
透着薄薄的一张张山水画,清泠好似可以看到师兄一路走过的痕迹。
在墨子玦眼中,这画的不仅仅是风景,更是寄去对师妹的思念。而在清泠看来,这不仅仅是师兄沿途所见所感,更是他一路平安的凭证。
墨子玦到郁国时,柳絮般的琼白纷纷落下,和着凉风,呜咽出唯有北方冬日里才有的笙歌。这使得墨子玦……不得不花几两银子去置办厚些的衣物。
行在集市,墨子玦情不自禁地将双手叠在一起捂了捂。他从袖中取出在集市上买的,准备送给师妹的环佩,不由得勾起唇角。
恰巧一阵寒风凛冽袭来,真冷啊,墨子玦手一哆嗦,手中环佩掉到地上,还翻转几圈,发出泠泠的清响。
还未来得及去捡,就感到有人将手搭到了他的肩上。墨子玦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