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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绾头发。
重绾前,难免把发带解开,让头发先散下来,理顺了,才好再绾上去。
七王爷怡然欣赏。她的发质,真是再美不过,散下来,如清瀑,如一片柔云,指间梳理缠绕,触感是怎生诱人?
他手指在膝头轻叩,心头回响那首子夜歌:“伊夕不梳头,丝发垂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子夜歌分春、夏、秋、冬四部,他一直不知道这首歌属哪一部,没去找,也不关心。他作学问一直不求甚解。此刻,他突然决定,这首一定是冬歌,四面萧杀,朔风如匕,伊人无处可去,困于小小温暖房间,垂下丝发,婉转求怜,这才大对色狼的胃口!
云华不理他,自己低头理发,理得梳了,还梳丫髻,当中分开头路,七王爷道:“嗳嗳,这里不对,乱了——你过来,我替你分。”
云华手艺练出来了,不是一般的纯熟,但面前没镜子,毕竟心里没底,狐疑瞅一眼七王爷。
七王爷一脸正经道:“我帮你——不然你还有其他选择?”
云华没有。
她警惕的把簪子交给七王爷。
“转身。”七王爷笑道,“不然我怎么分剔?”
云华只好转身,把后脑勺给他。
他一手按定云华的肩,摸到她的肩头,骨胳纤圆,似女儿家。另一只手,他用簪子,剔出当中头路,旋剔、旋把先一只手从肩上抬起来,挽住半边的头发,免得又散乱了新剔清的路数。
他接触到她的头发,触感与他想像的一样好。
他的鼻息吹动她后脖颈的细发,闻到她领口中散发出来的香味,像是半明半昧的黄昏,春正盛,细细的桃红色小花半开半阖、纤瓣半掩着弱蕊。这也完全是女儿家一路的香气。
七王爷想:“这孩子真是天生的娈童。”
他接触过太多比女孩子更美、更柔弱的男孩子,以至于完全没猜疑云华是女扮男装。
头路剔得,他把簪子还给云华,云华接簪在手,忙忙后退,回肘摸了摸头上,果然没什么马脚,便拢起半边头发,绾上去,盘定了,以发带系牢,插进簪子去,结好边的髻,抬头看七王爷一眼,想说话,又不敢说。
“你讲你讲。”七王爷心头大荡,但觉对这孩子,没什么不能应允的要求。
“我另一支簪子……”
不小心落在七王爷那边了。
“哦哦!”七王爷忙忙的拣给她。
云华接过,把另一边发髻也挽起。外头忽有异动,似官兵捉贼,又似朝廷拿叛,呼啦啦狼奔蝗突,杀来好一队人马!
这些人有的穿本地城兵服装、有的着朝廷正式戎装、有的是太守府里家丁号衣,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有的佩刀、有的握矛,每种站一队,倒也整齐。四个人引领他们,排成六花圆阵,把酒庐包围得严严实实。
酒庐里的所有人,祸从天降,不知自己犯了何事,想惊呼不敢惊呼、想逃不敢逃,都两股战战、目瞪口呆,有那不争气的,连裤档都湿了。
还幸唐静轩也在酒庐中,认得那领头的四人,是七王爷的四个侍卫,便抖抖簌簌上前交涉:“大人……”
“我们王爷呢?”健锐营侍卫面色铁青。
“他……”唐静轩也多喝了几杯,愣没想起来王爷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王爷不见,大家偿命!”侍卫气疯了。其实王爷不见倒也没啥,可今天,印在王爷身上,朝廷明律,宝印若失印主就地论罪,监印者斩!
监印者斩啊……
今天印在王爷身上,弄丢的话也是王爷弄丢的。可是按律法,所谓的监印者,还是他们几个侍卫啊……
王爷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他们可得把他们的命当回事啊!酒庐里这群人,再不交出宝印——啊不,再不交出王爷,他们、他们真的会把酒庐踏平!L
☆、第十五章 情字跌宕
“怎么回事儿?”轻飘飘一声,七王爷从骡车里踱出来。
“王爷!”侍卫立即跪下,他们带来的戎装号衣骑马徒步佩刀握矛的兵丁们,也全都乌鸦鸦的跪下了,酒庐里的人,该吓瘫的,本已瘫得差不多,没瘫的,也膝盖一软、五体投地了。
七王爷微不可闻的叹一口气,走到打头侍卫面前:“这整的是哪一出?”
侍卫抱歉道:“因为找不到王爷……”
“你就把朝廷囤在这边的兵、锦城自留的兵、甚至太守府里自备的家丁,都叫出来了?”七王爷打量着他带来的人。
“是。因为属下担心王爷……”
“但你有没有想过,”七王爷道,“我如果落在某人手里,那人如果能在这种地方不惊神不动鬼的把我掳走,你叫出这么多人来,也未必搜得出他,如果搜得出他,他说不定鱼死网破,杀了我算数?”
“属下,属下……”侍卫额头有豆大的汗。
“你起来,”七王爷亲手搀起他,在他耳边低低道:“杀了我,反正印还在,是不是?”
侍卫“咕咚”又跪下去了。
满地的人,本来看带头侍卫起来,也想跟着起,起到一半,只好又咕咚跟着跪下。一起一落,格外磕得膝头疼。
“给你。”七王爷居然解下自己的印,抛给他,“这样你放心了罢?”回身走开,扭头冲他挤挤眼睛,“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在锦城,我如果死了。你也要死。”
侍卫的脸变得非常难看,又不得不问:“您要去哪里?”
七王爷越行越远,可侍卫一直膝行追着他,这使得七王爷说的所有话,尽管声音不大,侍卫也听得清清楚楚,也使得侍卫可以用备显谦恭的声音询问他——当我们不得不放大音量的时候。我们就很难显得谦恭了。在这时候。侍卫可不敢表现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冒犯。
七王爷停下脚步,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指着骡车。“我只是进那儿说几句话。”
侍卫就只好不再追他,乖乖的跪着等了。他拼命的想:车里到底是什么人,王爷要去说什么话?
七王爷去问的是云华的姓字、住址。
云华给了他一个假的。
这也不打紧,兜兜转转。最后他终于跟她定了亲,还把她一路劫回了京师去。
其实那就是要对唐家发动攻击之前的要紧时候了。七王爷发现云华竟跟唐静轩也有牵扯。都怪她太招人怜、又太任性妄为,有把柄落在唐静轩手里,唐静轩倒是怜香惜玉,替她遮掩了。过程是有碍国法的。七王爷想着,倒可以借这事儿,给唐家加个罪名。但云华却须带开。免得受唐家牵累了。
为此见,他把云华丢进马车。一路颠簸赶回京都。
路上他们曾在客栈歇息。服侍的婆子太蠢了,是七王爷亲自拿手巾给她揩面、又要给她梳头,她还不领情,往后一避,都要自己来。好歹他是帮她分了头路,她自己梳了两条麻花辫,笑道:“哪,像不像乡下的大姐?”他看了,但觉这如果是乡下的大姐,也无怪多少田园诗人要常住乡间了。
他也曾拖她手过来,要把他的名字写给她看。她夺回手,抛眉笔给他。他就在她注过唇的胭脂纸上,写了个“璴”字,给她道:“喏。”一手半坏不坏行楷的“璴”字,写在她胭红唇印边,她看了,搁在袖中。他明知她是怕字迹留在外头被人见着有所不妥,才收起来的,并非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却任何细微微的欢喜。
等他们终于近了京城时,栋勋来迎他。
栋勋大将军的人马,旗帜招摇在不远处。栋勋本人则下马向七王爷参拜。
七王爷下车答礼。车子实在是颠得筋骨都酸痛僵木。三个健儿扶着他,他才能勉强把腰弯一点儿下去,栋勋将军赶紧拦住了他:“王爷连日车马劳顿,快别多礼,末将怎么受得了!”
七王爷肚子里嘀咕:知道我连日车马,你还来拦我做啥?——咦话说,你咋知道我连日车马?
要知道栋勋将军可不是什么微末小将,人家是将军世家中最忠于皇帝的那一家,出的最优秀的子孙,亲自负责皇帝御前警戒,皇上信任他,比信任皇后还多。
他带着队伍到京畿来干啥呢?练兵来的?
“末将带一干儿郎,在此夏练三伏。”栋勋将军睁着眼睛说这话一点都不脸红,“王爷去末将帐中小坐片刻可好?”
七王爷才不想去他帐里小坐好不好!片刻也不想。
栋勋将军似乎无意的向七王爷扬了扬手,掌心露出一块牌子,软金底,嵌着艳红色宝石,宝石成花状,花萼也是纯金打成,花叶上的纹路则似乎盘成了几个字。
没有任何人能认识这几个字,因为它们不是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