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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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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冻、还是饿、还是生病,一下子。一头栽倒,连累他身边一干同伴都跌倒。
    车子欹侧,倒没翻,倒一只箱子没扎好。滑下来,摔在地上。木条钉得结实,倒没有摔开,但里头“哗啦”一声,监运官的脸色就变了。
    他快步上前。撬开木条上的钉,扒开刨花,露出里头明晃晃、碧油油的琉璃瓦。是王府等级才能用的瓦。
    这是准备给七王爷建行宫用的。
    这一行。四辆大车,每车十六个木箱。每箱九十片瓦,都用上好细木固定、刨花隔开,片片都在营造司计过数,要是铺顶时坏了,坏掉的碎片还要运回营造司,用专门的法子销毁,连渣子都不流落给民间。坏得要是多了,营造司要拿监造官是问,监造官要拿每一级的负责人是问。
    于是这一级的负责人,监运官,只好拿苦囚是问。
    查明木箱里的瓦碎了三片、磕伤了六片,押车的官差们都恶狠狠上去踢打鞭挞苦囚,监运官也动了手。当街一片苦声,无人敢劝。碧玉也心惊肉跳的,连忙擦着路边走了。回去,明珠说了大少奶奶鲁莽行事:“然而只为大公子荒唐。原是不知他年节下哪儿去了。让老太太知道,少不得又一场气生。咱们瞒过罢!”
    碧玉道:“原该如此。”又忍不住把路上所见苦囚的处境说了。
    明珠也听得眉目落色。
    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明珠父亲还没有把明珠姐妹几个卖掉,但已经在接洽中,要不是后边时来运转,明珠也就难以成为日后谢府的明珠,说不定变成窑子里的嫣红,好拿卖身钱救家里的穷了。
    她带着惶恐,当差更谨慎。云舟倒是听见了些风声,后来问她结果。结果是“强盗”问不得实罪,要了比罚银,到底放回家里——原也是老街的苦人家,借了罚银还不上,就跑了。
    云舟叹气:“竟是如此。”
    此事就告一段落了。
    云舟回去,还没进院门,筱筱便出来报:大公子在等姑娘。
    云舟心头一惊,饶是这样好涵养,神色上也不由微微露出来。及至进去,云剑一身家常暗纹白袍子,正要寒喧,把她相了一相,道:“怎么了?”
    云舟眼快,已见他旁边那只伽楠木掐银丝寿字大方盒,便道:“哥哥又把烫手山芋送过来了,还问我怎么了。”
    云剑笑道:“偏你能掐会算。”便让把大方盒打开,里头两只匣子,一只掐丝珐琅福寿康宁字方匣,上有签子标着“澡豆”,又有一只行云纹紫檀匣,上头标着“药脂”。云舟对此好奇,探头看,里面还分夹层,最上层四枚牙筒,一般儿的五寸长短,指头粗细,分四季题颜,第一枚淡青色,刻春原新草图,又有蚊足般“辛夷”二字,打开,乃是辛夷香;第二枚作湖碧色,接天莲叶中点数茎嫩荷,是薰陆香;第三枚枚踯躅色,刻画驿道山墙、槲叶枳花,为沉香;第四枚伽罗色,作雪景梅枝,却无香——前三种香气俱为君子喜用之香。
    云舟瞄了云剑一眼,云剑摊手。
    这四枚牙筒尾部俱穿孔,可系于带上,不系带也可直接置于囊中,供系绊的细绦带与供放置的绢囊也已备在旁边,小囊俱只有筒子这样大,素色暗花,沉着可爱。口脂之外,另有熏衣香,无非蘼芜芝兰、流黄郁金等物,盛玉盒中,各各标明,这是第一层。打开第二层,乃是两只金装象奁,一为发泽、一为面药,打开来,每只象奁中各有一只暗花蝠来银盒,一盒微作白檀香、一盒无香。面药却作了一大一小,小的是备人随身携带,也配有绢囊。往下第三层,乃是双鸂鶒鎏金盒,盛的是涂身香脂,量更大,故占了整整一层,一般是备了两种可取用的。
    云舟全看完了,叹道:“想得倒是周全。”
    云剑苦笑:“别提了,说春天京城也干燥,叫人捎了给我,说行途得用。谁用这个?”
    云舟也不问是谁——知道是七王爷——但抿嘴笑着,比开手掌作翩飞状:“现有人得用啊!”
    云剑“嗐”了一声:“你再说,我真也给他去了!”
    看来已另有心意到蝶笑花跟前,这一盒是留给云舟的。云舟低了低眼睛,道:“那我便收下了。只是,大哥哥,你自己当心。”
    云剑答道:“我省得。”L

☆、第五十八章 装穷过新年

年刚过完。今天风大,树上的雪被吹得“哗啦”落下来。地上凝着灰色的冰。冰里还封着死了的小虫子。田野里没什么人,但听“咣、咣”的声音,倒似铠甲武士在操练。
    其实不过是箍桶的声音。
    易澧的爹敲了一会儿,把完成的桶放在右边,数了数,五个。每个四文钱,今天有望赚得大半吊钱。可以把过年的花销贴补贴补。
    易澧的娘在后院洗衣服。依然跟往常一样,揽了人家的衣服来洗。他们好处是院子里自己有口深井,水从来都满盈盈的。冬天特别好。井水暖和。易澧的娘不用像有些女人一样到河上洗衣服,把手都冻裂,有的男人还要讲:这些女人的手像鸭掌一样,不怕冷的,让她们去!
    谁的手活该是鸭、是鸡、是猪、是狗呢?落难的王孙不一样在阴沟里刨食。把易澧的爹娘请到宫殿里,怕他们不会吃香喝辣养尊处优起来。
    林代收了易澧之后,给他们的钱,其实也够他们小小的养尊处优一把了。但他们穷困归穷困,有个好处:拿到钱,不会立刻去挥霍。
    他们手里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银子,吓都吓死了!藏哪儿都觉得不妥贴,恨不能挖一个百丈深的大洞埋起来,上头放一窝毒龙来守护——如果他们搞得到毒龙的话。
    要他们花这笔银子?就跟要割他们肉一样。会痛!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把债还了、把儿女需要的衣服买全了、米瓮里有米、油瓶里也居然有油了。除此之外,他们就不肯再花了!除非是买田地。地是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但很快,林汝海的产业破败了,居然负了好多债,而崔大管家又跑了。现在整天有一堆人堵他们家门口,据说是要算帐的。吓得连蓉波姨奶奶都跑掉了。后来那堆讨帐的走了,大概帐目还是算清楚了。但是流言蜚语却没有平息过。易澧的爹娘生怕自己手里拿到的银钱,也会被债主上门讨走,填林汝海铺子的空缺。于是他们开始装穷,并对外宣称:他们从来就没有富起来过!
    各种长工短工的活计,他们也还接着干。甚至他们的孩子也还接着干。他们实在是苦坏了。送上门的活,不接,那工钱眼看着赚不着。就好像口袋要空了似的,有种天然的恐慌。而他们的孩子如果不干活,闲在家里,他们恐怕孩子们要变坏的!
    对穷人来说。游手好闲都是一种罪恶。从根源上来说,这是因为赚不着钱。穷则生变,不是饿死,就是铤而走险,往往后者的可能性更高。所以在穷人之中。把游手好闲与罪恶划上等号,是合适的。可是对于易澧的爹娘,已经拿到林代给的那么大笔钱了。已经脱离穷人阶层了,孩子们适当的清闲一点。并不必然引发罪恶。可惜他们受穷苦的思绪浸染过久,已经忘了这道德观最早是怎么生发的,只记得当中划的等号。因此他们也不允许孩子们空闲下来。
    易澧的姐妹们做着针线活、或在厨房里忙乎,兄弟们背了一捆柴,跟其他柴禾一起码在院子里,并把鸡窝拢好。
    这时候他们看见有客人上门了。
    客人乘着两顶小骡车,一前一后,速度不紧不慢。车子算是很朴素的样子。但在乡间来说,骡子不去干活,还要拉人,已经算奢侈了。还要专门备个车子!还是两辆!这绝对已经不是普通的排场了。
    挎着衣篮往家走的易澧他娘站住了。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无措的拿手抿到耳朵背后。风又把更多的头发吹起来。她用手按住。但衣篮太沉了,一只胳膊撑得很酸。她把按头发的手放下来,重新握住衣篮把手。风把头发吹得糊了她半脸。她又不能像往常那样低着头来躲避。骡车近了。她急得要哭出来了。
    “咣、咣”的声音又从小院里响起来。易澧他娘终于有了主意,连忙赶回去:“他爹——!”她担心是讨债的,没在林汝海祖宅那边讨到债,终于跑这儿问他们要卖儿的钱抵债了。他们到底被连累了!要不要躲到地窖去呢?还是跑后边小树林里猫着?
    风把没关好的篱笆门吹得啪啪响。他爹没出来,他哥哥先出来了,然后是他姐妹,躲在后头看,眼尖,瞧见了,告诉他爹,他爹也确认了:赶骡车的,有一个是邱家小厮,邱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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