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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闻言眼眶又湿润了,忍着伤心缓缓说道:“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才十九岁的年纪,虽说她近年来一直病着不见好,却也不曾恶化,甚至前些时候听说得了个好大夫,已是好些了,哪里知道……”
“妹妹喜欢她?”青筠知道黛玉心思敏感,是真正的伤风悲秋的性情,所以见她伤心也拿不准根由。
黛玉听了一笑,笑容里又难掩伤感和赞赏:“说起她来,贾家上下就没有不喜欢的,生的好,性子又好,又懂诗文会说话,真是千百个人里挑不出一个来。虽说比我大几岁,又矮一辈,但她温柔和顺,姊妹们也都喜欢和她相处的。你瞧凤姐姐那样厉害的人,却是和她最亲密呢,可见她确实是个惹人疼的。老天也太不公平,这样好的人却这样短命。”
“听你一说,倒是遗憾没能见过她。”林青筠专程赶过来,当然不会为个没见过面的人伤感,她是想到秦可卿之死所带来的后续效应,一时没忍住心慌了。
要说她这辈子实在没什么宏图野心,能得个健康身体重来一回已是上苍眷爱了,她只想林家父女一辈子平安喜乐,报了恩。然而秦可卿一死,元春封妃,贾家必然再度崛起,而那时林如海肯定也得了新调令,贾母焉能不再起心思?若是利用贾元春做些什么,后悔可就晚了。即便如此,她又不能直接和林如海说,说到底身份所限,一个姑娘家哪里能议论什么定亲嫁人的话。
黛玉收了眼泪,命卷碧取来账册,道:“说来小容媳妇是晚辈,咱们家倒不必特意过去,准备些祭仪命管家去一趟罢了。”
“这是正理。”嘴里这么说,林青筠却深知这场丧礼不寻常,倒是能趁此和林如海说一说。
忽而想起料理丧礼的乃是王熙凤,又忆起其在原著中做的那些事,实在令人又爱又恨又悲又叹。估计王熙凤真正放开胆子谋夺钱势,正是从秦可卿丧礼之后才开始,青筠有心阻拦,实在是因喜欢王熙凤,不愿她落得原著中那般众叛亲离惨死的命运,可她又能做什么?
黛玉选好祭仪命人去吩咐办理,抬头见她双眉深锁似有困惑,不由得疑惑:“姐姐想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青筠迟疑了一下,与她说道:“我在想琏二奶奶。”
“凤姐姐?凤姐姐怎么了?”黛玉更茫然。
张了张嘴,终究笑着摇头。这会儿事儿刚出,王熙凤还没接手东府的事呢,她能怎么说?只是想到几天后在馒头庵替尼姑净虚了结的那桩事,心头沉甸甸的,两条人命啊。
眸光一闪,她想到一个人——宝玉!
在世人眼里,贾宝玉绝对是个纨袴膏粱,哪怕在贾家人眼里,宝玉也只会在姊妹堆里胡闹,但不可否认,宝玉身上有着许多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宝玉将女儿看的很重,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就该被人疼惜爱护,又因骨子里对封建守旧的叛逆,赞赏为情为爱的人,若知晓了那等故事,必定会感动。虽说宝玉行动力几乎没有,但这事儿不必他特意做什么,只要他张嘴说说。
“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妹妹想不想听听?”
“什么故事?”黛玉眼睛一亮,以往听过青筠讲了不少故事,都十分有趣。
“这倒是个真事儿,我也是无意间在外听人说的。”接着青筠就讲起净虚口中的那个故事。“长安府有个张姓财主,他家有个女儿名金哥,定给了原长安守备家的公子。原本算是桩好亲事,谁知一日去庙里上香,却被长安城太爷家的李衙内给瞧见了,一眼相中,定要娶其为妻。”
未曾讲完黛玉已是皱眉出声:“好没道理,好好儿的姑娘家去庙里上香,如何就被外男给瞧见了?张家好歹是大财主,姑娘身边跟着的丫头婆子都不少,去庙里时定是要提前准备的,万不该发生这等事情。”
确实,贫民之家没这些讲究,然但凡有些家资都将女儿养的矜贵,哪里能轻易让外男瞧去一点半点。有些家世的会将寺庙清场,没能耐的,姑娘家也帷帽不离,前后围拥。
青筠笑道:“妹妹说的很是,那家庙是个尼姑庵,外男出入更该仔细才是,如何能有这样意外?这事闹出来,定亲的守备家自然要责问张家,张家父母却是恼了定要退定礼,如今两家打官司呢。”
黛玉早不是事事不知的小姑娘,自去年回扬州以来,因着青筠介入,或主动或被动知晓了很多官场之事,如今一听这些话立刻就跳出了儿女私情想到官场争斗之上。
“张家是大财主,却曾和长安府原守备家定亲,这事儿本就不寻常,可见张家是有心攀附权贵。世人皆是如此,希望得权势保护自身,原也算不上错处,只要两家愿意。只是如今出个知府公子,他们便不顾女儿名声要退亲,只怕是守备家出了事不仅仅是离任,更可能是卸任或罢职,没了官职这场亲事一开始所图的利益好处便没了,张家这才翻脸。”稍一沉吟,又道:“我倒是疑惑知府家为何掺进来?论起来张家不过是财主,金哥又是订过亲的,知府公子若要寻亲什么样儿的寻不到,何苦盯上金哥?”
林青筠被问的一愣,这一点她都没想到。
“大约其中也有好处吧。”
黛玉觉得她不会无故将这么个故事,猜不透,便直接问了。
青筠便说:“只因我为那金哥担忧。张家父母虽攀附权贵,出尔反尔,但金哥却是个烈性忠贞女子。若将来张家果然顺利退了亲,只怕金哥……”
“姐姐可有办法?”黛玉心软,哪怕不曾见过那金哥,却也不想如此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出事。
青筠反问道:“妹妹知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些?我听人说张家托人寻门路,想打赢这场官司,你道张家托的人是谁?”
“我认识?”黛玉不确定。
“是馒头庵的一位老尼姑,据说曾在长安县善才庵出过家,与那张家相熟。这馒头庵可是贾家的家庙,庙里的尼姑常去贾家走动,与贾家女眷很熟,真要求人自然有很多机会。”
“馒头庵……姐姐说的是水月庵?倒是听说他家的馒头做的极好,有这么个诨号,这庙里的尼姑确实常去贾家支取月例香供银子,四妹妹便与一个小尼姑叫智能儿的极熟。姐姐意思,贾家会管这等事?”黛玉下意识的皱眉,哪怕想为贾家辩解,可她在贾家住了几年,深知贾家诸人行事,只怕这等事还真做过。想到这儿,心里头闷闷的,既觉羞耻,又有担忧。
“听说贾老太太惜老怜贫,极是慈悲,妹妹若有心,倒可以筹谋一番,许能帮一帮金哥。”
“姐姐快说!”黛玉忙问。
青筠笑道:“你忘了贾家的凤凰蛋宝二爷不成。”
黛玉先是因她这番调侃怔了怔,接着想起宝玉秉性,不禁也笑了:“是呢,宝玉最是怜香惜玉,老太太上了年纪越发慈悲,许能帮到金哥。”
当即黛玉便打点出几份东西,命紫鹃亲自去贾府送给三春宝钗及宝玉,又嘱咐她一番话。无非是佯作无意讲个故事给宝玉听,再与他说这是真事,激起宝玉怜惜之心,使其在贾母姊妹们跟前提起。
黛玉才开始想的是贾母管这件事,后来觉得不现实,但却能使贾家从此事抽身。宝玉一旦将事情讲了出来,贾母必要说些宽慰的话,与此一来随时关注府中风向的上下人等自然也会知道这件事,皆时哪怕老尼姑真求到贾家门上,王夫人或王熙凤等人却也不敢再接下这事儿。
不论私下如何,面上都得装出个菩萨样儿,便是王熙凤自持不怕阴司报应,却也不敢明目张去做胆包揽讼词等事。在贾母跟前过的明路的事情,自然不能揽祸上身。
这也同样是林青筠的目的,为的是将王熙凤从中抽身。
紫鹃去了贾家,赶巧姊妹们都在贾母处,贾母一一问了黛玉的事,紫鹃便被宝玉拉在一旁问长问短。遵照黛玉的交代,紫鹃佯作不经意说起听来的故事,里头加了许多自己的话,使人听了只觉李衙内可恶、张家贪婪、金哥可怜可爱。
宝玉更是个痴人,口中连连说道:“好好儿的女孩儿何苦要嫁人?嫁了人就成了死鱼眼珠子,哪有做女孩儿时清净洁白。”
“二哥哥又说傻话了。”探春道:“女孩儿家的名声何等要紧,张家若真退了亲,金哥那等性子,只怕要寻了短见。”
迎春一贯不张口,尽管心里觉得金哥可怜,然而世人谁不可怜?别说她管不了,便是能管也管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