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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老太的老伴、儿子、孙子都已经备好了麻绳笼子准备把阿翁抓起来直接押送了,这一次可就不会落到温舍手里了。举报犹太人可以得到多少钱来着?反正对他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阿翁不觉得自己的命只值这点钱。
可如果黑老太真的是为了这些奖金,她完全可以摆出更加慈善的嘴脸,更加温和地哄骗她下去。
不对,既然她能识别阿翁是犹太人,就说明她对犹太人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也就会知道直到现在还“逍遥法外”的犹太人在局势的逼迫下一定已经有了几乎算是神经质的警惕感,一般的哄骗一定不起作用,所以像这样丢出两个单词勾起她的好奇心才是聪明的做法。她那叽里咕噜地英语也许本身就没打算让阿翁听懂。
阿翁正纠结着,楼下的黑老太又吐出一个单词:“集中营。”
阿翁诧异地低头,这次她发现黑老太手里似乎拿了本书。阿翁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那是本什么书——《英语词典》!她在用英语词典查单词,就说明她是真的不太懂英语,不是装的。如果真的是想骗她下去,会心思缜密到这样吗?那也太可怕了。
还有,黑老太似乎也在尽力诱使阿翁下去。她似乎很明确地知道集中营,甚至认为集中营对于犹太人来说是一个很有关键性的存在,不像有些人至今还认为犹太人在集中营里吃肉踢足球。
阿翁觉得她对犹太人的了解已经过于深入了,就好像她也和阿翁一样,是进过集中营然后逃出来的犹太人。
她也确实干瘦得过分了,确实像在集中营里被折腾过的人,如果这么解释就一切都说得通,但是只有一点连不上,就是这个黑老太不戴面纱遮面。
在这里,连阿翁这个白种犹太都不敢摘下口罩,没理由一个黑种犹太敢就这么在大白天出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黑老太似乎又跑回了屋里,再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重新走到阳台。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两个黑人的合照,阿翁只能根据服饰来分辨照片中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对老夫妻。
好吧,那么有蕾丝领子的那个应该是女的,或许就是黑老太本人。而现在的黑老太只是用手抚摸着照片中穿西装的男人的脸,低头好久,阿翁看不见她的表情。
半晌,黑老太一只手把相框伸到阳台外,吃力地踮起脚尖,尽量让阿翁看清,另一只手远远指着照片中那个男人,凄厉地叫道:“犹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发现自己之前忘记交代利比亚当地人和他们交流的语言问题了TAT
已修改第52章,提到了关于语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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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中
于是,阿翁最终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来到二楼黑老太的门口。敲门后,她特意后退了几步。
然而当黑老太打开房门的时候,阿翁所害怕的“群狼活捉小兔子”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只是黑老太这干瘦的样子近看更加可怖了,就像童话里最坏的那个人受到惩罚后最终的样子:“进来。”
阿翁看了看屋里——光线昏暗,几乎算是家徒四壁。有一个破烂的长沙发,一面巨大的长方形镜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镜子中央被砸过,开裂的镜面显得很可怕,镜框上也有被破坏的痕迹。阿翁走近后发现了镜框上似乎曾经镶嵌过黄金或钻石,不过已经被挖去了,手法特别粗鲁。
这里似乎只有黑老太一个人住。
“是被党卫军和盖世太保洗劫过吗?”阿翁用英语问黑老太。黑老太似乎还是没听懂,也叽里咕噜回了一串话。
或许能说标准英语的人可以听懂黑老太说话,也能听懂阿翁说话,但是两个不标准的英语到了一起,就谁也听不懂谁了。
阿翁现在在心里骂了沃克百八十遍,果然这小子不知道是英国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乡巴佬,教了她一口的英国方言。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会英语的人居然开始语言不通,只好用英文开始笔聊。
黑老太写:“你也是犹太人吧,从你带着口罩和走路时四下留意的样子我就看出来了,我老伴在时也是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没有被抓住。”
黑老太似乎不知道白种犹太该有的特征,只是从阿翁的举止中看出“和她老伴一样”,又以口罩遮面,所以认为她是犹太人。如果她知道白种犹太不可能金发碧眼,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阿翁苦笑,拿过纸笔写道:“我是犹太雅利安混血,天生蓝眼睛加上染过的头发,只要身边有非犹太人陪同,就几乎不会引起党卫军的怀疑。”
“是这样。我老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被抓去了,家里全被那帮强盗抢光了,连镜框门框上的嵌的那么一丁点金子都不放过。各处还都在打仗,动不动就这里坍塌那里爆炸,我这老骨头都半身下土了,还不得清净。”
这样看来,黑老太和她的老伴以前的生活水平已经相当不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阿翁回想起刚才觉得黑老太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好”,现在想想或许那不是对阿翁的敌意,而是生活带给她的苦难让她开始憎恨这世界,这只是她惯常的表情罢了。又或者是同样身为犹太人,这个孩子还自由着,她的老伴却已经被抓,阿翁的幸运让她嫉恨了。
阿翁想了想,写道:“我也曾经被抓进集中营,但我逃出来了,您也不要失去希望。”虽然希望渺茫。
黑老太看着这句话,眼神一亮,抬眼看了看阿翁,但也就只是那一瞬间,很快她的眼神又暗淡了,还是那副怨毒的样子:“不要失去希望?如果我抱有希望,而他没回来,你会赔我什么?我打听过了,他被抓去了集中营,而从未有人从集中营回来过!”
“他什么时候被抓的?”
“我们已经很小心,但是一年前他还是被发现了。我出去买菜,回来家里就已经成了这样,最后几个穿黑色军装的欧洲杂碎正要离开,那时他已经被带走了。”
一年。阿翁想想,自己在集中营大概也就待了一年,而且是从小在中医馆熏大的特殊体质。其实集中营淘汰人口的效率,阿翁是最清楚的,每天都会死那么多人,或许其中就有黑老太的老伴。
一年都过去了,的确凶多吉少。
多少亲人被抓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一边乞求亲人回来,一边拼命催眠自己不要奢望这些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亲人死去,也收不到死讯;即使亲人活着,也得不到音信。那么究竟应该是当那人死了,还是活着呢?这样的不知死活比起得知死去更加折磨人,思念和担忧千丝万缕地蔓延出来,困扰着更加长远的日日夜夜。
妈妈被抓走之后的日子里,爸爸应该就是这么度过的吧。所以他不亲近阿翁,怕的就是悲剧再次发生,他无法再把一切折磨再承受一遍。
“真羡慕那些在家等待士兵回家的人们。他们的亲人在战场上厮杀,但是比起我们,至少他们能等来个死讯不是吗?我们的亲人九死一生,可我们能等来什么呢?”黑老太狠狠写道。
阿翁叹了口气。黑老太这话说得也够阴毒,但是在她眼里,同样是那些士兵把她害成了这样。
这时阿翁又想起,自己当初离开奥地利不知死活之后,温舍又该是什么心情呢?
黑老太抱怨了很多,说老伴在时把一切打理得如何如何井井有条,说老伴走后生活如何如何一塌糊涂,说那些士兵如何如何蛮不讲理,说附近邻居对她如何如何不友好。
阿翁觉得这黑老太之所以让她下来,纯粹就是寂寞了找个人发发牢骚,这是老人家常做的事儿。
可以听出黑老太非常爱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确实对她非常好。从做饭到换电灯泡,从家庭到邻里关系,几乎都没有让她操心过。所以男人离开后这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这时阿翁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她:“那你现在靠什么赚收入呢?”
“给一个小饭馆择菜、削土豆皮!我老伴还在的时候,哪怕在家里也不用我做这些事情!”
黑老太这些话阿翁听得有些腻了,于是自动过滤掉这些抱怨的话,拉过白纸写道:“你还知道哪里需要人手吗?最好……你们这里有图书馆之类的地方吗?”
“图书馆?以前是有的,但是前不久有英国飞机坠毁,已经被炸掉了。要说需要人手的话,和我一起削土豆皮的女人自己去开咖啡店了,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找到人替她。不过我建议,犹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