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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得知库特十七岁,年底就将正式获得成为士兵的资格。他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朋友,他非常爱她。而库特惊异于阿翁的多才多艺——才十四岁,会做饭、会缝补衣服、会洗衣服,对于库特的吃惊阿翁只能回了一句:“在中国女孩子不会这些会被人笑话的……”
只有一次希尔施插了嘴:“那个在港口见到的先生,是士兵吗?”阿翁被惊到了:“您怎么知道?”
“军人的站姿和常人很不同,就算腿脚不便,也能看出是受过训练的。”
“是的,他是世界大战时的士兵……”
“看他手上的茧子,他应该是个枪法一流的战士。”
“嗯,听说当年是很厉害呢。”阿翁想了想,觉得还是别把沃克的国籍说出来吧……
火车一路向北,最终驶入德国境内,愉快的旅程是在车站的广播声中结束的。广播里正播放着一个男人的演讲。
“我无所畏惧,也许他们早已恨我入骨,巴不得将我大卸八块,但是我有何惧!现在,我已经遇见了两种人,一是德国工人,二是德国农民!”
“好!”广播下,一群人挥舞着拳头欢呼。
阿翁茫然地向那些人看去。
库特突然交给阿翁一个白色口罩说:“先带上吧。”阿翁看着他问:“怎么了?”“先别问,带上。”阿翁不明所以,但还是戴起了口罩,只露出两只碧蓝的眼睛。
广播仍在继续:“我不会带领你们对犹太人们说:‘行行好吧,把你们的钱分给我吧。’我会带领你们高喊:‘还给我!把那些原本属于我的,通通还给我!’”
“好!”那一瞬间,阿翁从这些人眼中看见了杀意和憎恨。
但是让她突然发起抖来的,并不是那些眼神,而是这个广播里的男人充满号召力的声音:“告诉我,犹太人是什么?是蝼蚁!是牲口!踩死蝼蚁当然不算杀人——他们曽是视我们作蝼蚁的,如今我们要以眼还眼!总有一天!打倒所有犹太人!”
真是盛大的欢迎啊。阿翁的声音有些抖:“这个男人叫什么?”
库特担心地看着她:“什么?”
“这个说话的男人是什么人?”
“是我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
作者有话要说:
☆、漂亮的黑色军装
德国是个棕褐色的国家,建筑、空气、人,都是这样的感觉。
这是她在德国的第十天。她只在最初两天见到了笛林准将,后来准将先生一直住在军区。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感情。阿翁本来还很担心准将先生对她太热情,但是准将先生只是拥抱了她,问了问中国的生活,然后去房间里工作。他显得非常疲惫,妻子的离去和最近军事上的大变动让他身心俱疲。他一定很爱自己的妻子,因为有一次他用手隔着一段距离挡住阿翁的眼睛,说了句:“你和我第一次看见的她一模一样。”
阿翁隔了几秒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似乎笛林夫人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不单库特和希尔施,这个家里的三个女佣也对阿翁很好,而理由便是夫人还在时很照顾她们。
“真的是和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们这么说过。阿翁眼里看惯的是东方长相,根本分不清什么雅利安人犹太人毛利人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种族,但是既然女佣们这么说,就说明自己应该是不折不扣的犹太人长相,考虑到白种犹太人是黑色卷发、黑眼珠,雅利安人是金发蓝眼珠,那么黑发蓝眼珠的阿翁就是除了眼睛什么都是白种犹太人的。
她问过妈妈出了什么事,结果是没有人能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两年前种族法颁布后被党卫军带走了。”女佣安妮这么告诉她。
阿翁问:“种族法是什么?”
“小姐,这个您或许还是不知道的好。”
“没有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阿翁已经猜到又是和犹太人有关的东西了,“了解处境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不是吗。”
“请放心,您在这里没有危险,准将先生有能力保护您的。”
“安妮,”阿翁终于受不了了,表情突然沉了一下,“我问过库特问过希尔施问过爸爸问过其他女佣,妈妈怎么了,但是我现在还在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妮竟突然被这孩子的冷气吓了一跳:“为什么……”
“种族法是什么,党卫军是什么,我反正大致也能猜到了,我最想知道的是所谓带走了是带去了哪里,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但是没人能告诉我。”
“这一点我们是实在不知道……”
“对,我看出来了,连爸爸也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这就是最可怕的事情,一个人被带走了,没有人知道被带去了哪里,而理由是生为犹太人——你以为我难过吗?我会觉得她可怜吗?不会。不是因为她对我没有养育之恩,而是因为我没有资格,她的昨天就是我的明天,我也是犹太人,有和她经历同样事情的风险,我最该担心的是自己。我可以指望爸爸保护我吗?他不是连自己的妻子也没有保护好吗?在这里安全吗?我不是已经被告知要尽量少出门甚至不出门了吗?”阿翁生气了,爷爷和沃克早已把她当做能独当一面的人来看了,在这里却依旧被当成什么也不用管的小孩子。
其实十四岁的确还是小孩子,但是阿翁有一点特殊,也许是因为书看多了。
黄药师和沃克又对教育有什么研究吗?没有,他们只不过更早地被阿翁的生气状态震慑住了,那种不怒自威说教式的让对方突然认为自己很过分的生气方式,同样的话换个人说都不会把语气控制的那么恰到好处。所以他们也不是本来就对阿翁有着对成人的重视,而是在很早的时候就被阿翁教训过了,但是阿翁那时还太小,所以自己不记得了。
因为始终没有出门,阿翁几天来一直以一种让安妮吃惊的速度蚕食准将房间里的书。一次安妮送下午茶过来,惊悚地发现阿翁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天文学书籍,然后回到准将的办公桌上继续看书。她小心地放下咖啡和一小块蛋糕,又小心地问:“对天文有兴趣吗?”而阿翁的回答更让她感到可怕:“谈不上有兴趣,我只是一本一本往下看而已。”
这意味着这几天她一本不落地看完了书架前三排的书。
安妮怔愣着,突然阿翁又说了一句:“爸爸是个很爱护书籍的人啊,这些书连书脚都没有皱一下呢。”没有讽刺,她真的以为这些书准将都看过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特殊,真的以为人人都看得下去这些枯燥至极的书。
难道真的是天才吗?这是安妮唯一的想法了。
她最终对阿翁详细解释了种族法。那是1935年时元首颁布的一部法令,元首及其拥护者认为雅利安民族是最崇高的民族,雅利安人也就是纯血统日耳曼人。其对立面便是犹太民族,包括纯种犹太人、犹太母亲生下的孩子、信奉犹太教的人。种族法明确指出要维护雅利安民族血统的纯正,鼓励纯种雅利安人通婚,禁止犹太人与雅利安人结合。
“而夫人和准将先生无疑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典范。”安妮说。
阿翁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雅利安民族是最崇高的民族,其对立面便是犹太民族——给出这样的结论,却没有说原因吗?”
安妮愣了一下,回应:“没有,就像白种人比黑种人高贵,谁也说不清原因,但从来如此。”
“你也痛恨犹太人吗?”阿翁看向她。
安妮不再像之前怕阿翁生气时那样局促不安,很显然她很有把握这次自己是对的:“犹太人很聪明、善于经商,这是一个民族特征,但是当聪明毫无节制的时候就成了自私和狡猾。现在德国很贫穷,富有的犹太人却很多,而且越富有越是懂得怎样从穷人身上骗取利润。其实他们拥有的钱如果可以拿出哪怕一半,均摊到每个穷人身上也不会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得到的钱比他们付出的努力多太多,我们却正好相反。”安妮说着说着甚至激动得有些发抖,不过她最后补了一句:“您和夫人这样的犹太人,只是极少数的。”
阿翁却微不可见地冷笑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这是你的结论?”
安妮摇了下头,依旧掩不住激动地说:“是元首的演讲,但是我完全认同。”
“原来如此,我还刚觉得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你还算有点脑子,看来是没有的。”阿翁用平缓的语气说着。安妮的激动被浇灭后燃起些许恼火,但更多的还是无措:“我对您没有敌意,只是对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