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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为了我,与整个凤汉为敌。”
语不惊人死不休,纭舟听见他话时,脑中便转了千百个可能,只是总也抓不住那确实的一点。心中继续想着,口中敷衍道:“怎么说?”
“准确来说,是与凤为敌。”他调整了个坐姿。“你可知凤与我之间地关系?”
“不知。”
这话领君早料到,便把他与凤间的事徐徐道来:“我和她说起来也是孽缘,凤缰之母,也就是骄阳的侄女,曾经为了制服仙门,把幼年地凤缰送入仙门学艺……”
“等下!”凤萧狐疑的插嘴道,“我怎不知有这事?”
“因为当年知道的人已经全部去见了阎王,所以活着的人中除了她与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领君续道。“自此。我与她相识,而当时我与她有着约定。长大后非君不娶,非君不嫁,不过,显然这些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她与我之间隔着太多的沟壑,就象……你和他之间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奚南身上,纭舟掩住心中被触动地痛伤,催道:“讲正题!”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于是后面的你都知道了,她拜托我稳住你,我与你相识,这之后你们一路为我设下陷井,最终事情败露,我受伤逃遁,而现在,我不得不来向你求助,因为凤终于决定对仙门下手。”
纭舟脑中灵光一闪,点与点之间连成了线:“她把你支走,再袭击仙门?”
“是的。”
“那为什么这时候还听了话,跑来助我?”
这句话令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化为一捧苦笑:“因为我欠她的,终要还,仙门就当我为她偿的情债,而来助你,则是你欠我的。”
她眨眨眼睛:“你讲反了吧,是你欠我地,不是我欠你的。”
“不,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份情。只是觉得……”他顿住,似在总结想要说地话,“跟你在一起似乎很有趣,因为你太傻了吧,不用考虑太多。”
她顿时黑线满脸:“那你去随便找个村姑不好吗?连字都不识的,更不用考虑,啥也不用想!”
“村姑的世界太单纯,不适合我。”
见他满面笑容,她有种无力的感觉,他是活在尘世中仙人,有颗玲珑剔透心,诸事明白,却只能无奈见流水落花风沙转,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果我不帮你呢?”
领君叹了一声:“那我只好带着这帮弟子到处流窜,怪我这上位者做的太差,没能力而已。”
“你确实做的很差。”奚南突然开口道,“可是……”他很羡慕,羡慕领君的洒脱与无情,要他那么简单的放下,几乎是天方夜谭。
领君翘起嘴角,行了个礼,道:“抬爱。”奚南所想,他竟是一眼看穿。
纭舟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决断,只好推说夜深疲累,过几天再说,谁知第二天便收到消息——女帝宣布仙门聚器自重、盘踞为贼、为祸乡里、妖言惑众,武当、少林伏诛,轩辕通风报信戴罪立功,昆仑顽抗到底惨遭灭门,民间诛连者达十万之数,江湖大乱!
—陆拾捌— 女帝的决定
本是想着周渊在侧,凤强怎么着也会先攘外、再安内,没想到她居然下此狠手,拼着连丢三州之险,剿灭仙门,纭舟看着送来的消息,若有所思的则过脸去,对领君说道:“看来她真的很恨你。”
那出尘的人苦笑一声:“女人恨起人来,比男人还狠。”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是没体会过所谓的恨是什么,只是恨完之后,那种空虚的感觉记忆深刻,两人现下已离了南方前线,南蛮一战后不会久留,夏季一到,他们也要退回去侍弄田地,这种抢掠战永远不会是南方蛮族生活的主流。
周渊派来的蛮族公主倒是留了下来,自称要好好向纭舟学习为君之道,令她倒哭笑不得,光是对着领君的事她便头疼不已,哪里谈得上为君,甚至连他问她:“你将来的打算是什么?”时,她都有片刻茫然的感觉。
“将来……”赵谦的遗愿她一定会达成,赵家的怨屈也一定会洗刷,这之后呢?是不是坐于至尊之位上,下令打压男性的地位,成就一个真正的女尊国度?
她很犹豫,既然这样做了,真的就是她所希望的吗?儿时那种豪言壮语,现在看起来只有狂妄二字,她现在的愿望……却是一个已经无法实现的愿望。
“我不知道。”纭舟喃喃的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个志向,我要让天下的女人为尊,让男人们匍伏在女人的脚下,建立一个女尊的国家。”
领君兴致勃勃的听着,问道:“然后呢?你现在离这样的愿望已经越来越近了。”
“是啊……可是,当我死了。这样地国家能存在下去吗?”她放下手中记录的笔,自赵谦死后,写份史书成了她必修的功课。记录下历史背面地故事曾是他的愿望,如今则是她的,“凤皇炎。千古女帝,她开创了凤汉,可是如今地凤汉呢?”
“如今的凤汉不仍然是女帝当道?”
听出领君的话中有几分奚落,她撇了撇嘴:“可是朝中大臣们,到底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似乎只有兵部尚书贾媛是真正的实权女性,其他人呢?不过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而已。寻常人家中,又有几个是女子当家作主的?”
“你不能代表所有地女子,就象有你这样的女子,也有象天月那样的女子。”领君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出,丢下一句,“有时候。这个天下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就象天道并不因天下之人而改变一样。”
她耳中传来他带起门来的轻响,揉着眼睛趴在窗口。看着熟悉的景色,以及远处瀑布间熟悉的无字碑,那上面该刻些什么,她仍是没有想出来,只能日得一日由得风雨腐蚀平滑的碑体。
长叹一口字,把胸中地郁闷全部吐出来,纭舟抓了抓头发,突然对着窗外大叫一声,不久后就听见雷冬与天暮闯进来的慌张声音。待见到他们茫然的面孔。她不由笑了起来,天暮没好气地说道:“小姐。你又耍我们做什么?”
这个当年的青涩小子现在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保镖,也亦成家立业,天月生养两子,两个夫婿一人一个,他不说成就丰功伟业,也算是登了龙门变凤凰,羡煞旁人。
纭舟笑了几声,道:“你们去请领君来。”
当他进来后,她绽个笑容,道:“你的交易我接了。”
他同时笑道:“条件?”
“你的门下全部归奚南,你的人,也归我。”
领君眼中暴出几分精光,却是若无其事的道:“你身边的男人还不够?多我一个不多。”
“可是少你一个也不少。”岁月如梭,纭舟也不再是青涩当好,她笑道,“如果说就这么随便为了你结个大敌,这个交易对我来说太划不来。”
“你与凤强不是本就敌人?”领君耸肩道,“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怜哟
她看他动作潇洒好看,不由指了指:“你这是抄袭,学我的动作。”“我便是抄了,你又耐我何?”
见他摆出一付无赖人间地模样,她更是觉得有趣,猛地转念一想:“我明白,你根本不在乎这些!还在我面前做那种可惜的表情。”她凑到他地面前,盯着他一双墨般的黑瞳瞧,佯怒道,“这可让我抓了个现行吧?仙门也好、地位也好,这些你可曾在乎过?那次我们见面,你说的话不是假的,你确实根本不想关心这些。”
他站立不动,任她瞧个够,还能微笑回答:“那你觉得我在乎什么?”
“你?”她转了转眼珠,“你只在乎你自己,你想做的事无非是云游天下,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潇洒行,对不对?”
他不答话,突然附下脸来,呼吸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甚至他的睫毛忽闪间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屋外有轻风带起几片落叶,挲挲作响的声音昭示着万物繁枝的盛开,夏天已到。
领君的吻落在了纭舟的手心里,带着几分潮湿,他与她,隔着一掌细看对方。
“我以为你不会躲开。”
他的声音透过她的手掌,显得闷闷的,她的眼睛背着阳光,晶亮中透着灵气,忽尔笑了起来,如未满的月牙儿般。
“如果你早几年来吻,我就不会躲开,现在,太晚了。”
他的视线转向窗外,透过茂密的竹林,到达那瀑布边上的无字碑:“因为他吗?”
“不,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只适合在某个时候做,